蕭詠絮和高樂靈在郡主府消磨了一整天,到酉時三刻,才被她們各自的夫君接走。
姚心蘿送走她們,轉身回來,就看淇兒在院子裡似模似樣地揮舞着銀槍,嘴裡還在呼呼哈哈地喊着,若不是她的丱發上歪歪斜斜綁着絹花,會一個頑皮的男童。
“淇兒啊,你都鬧一天了,歇歇吧,你就不累嗎?”姚心蘿柔聲問道。
“不累。”淇兒拿着銀槍對着那叢玫瑰花刺了過去。
這淘丫頭。
姚心蘿進屋,見同同安靜地在燈下翻看畫本子,不禁搖頭,這兩孩子的個性是不是搞錯了?
冬柳進來稟報道:“郡主,李五太太和李家的芩姑娘下午就過來了,在後門處不肯離開,非要見郡主,說是有事要跟郡主說,求郡主一定要見她們。”
姚心蘿微微蹙眉,“這麼晚了,她們都不肯走,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吧。請她們進來,你們把哥兒姐兒帶下去。”雖說汪氏和李子芩還是值得信任的,但人心難測,防範一些總沒有錯。
姜娘子和陳娘子把淇兒和同同抱走,姚心蘿就坐在暖閣裡喝茶水,她想不出汪氏和李子芩會因何事找她。
姚心蘿已有許久沒見到汪氏和李子芩,看到兩人穿着一身布衣走進來,頭上用兩根似銀似銅的簪子挽着頭髮,穿戴的比府中的粗使婆子還要素淨。
“民婦(民女)見過郡主,郡主萬安。”汪氏和李子芩行禮道。
“五太太、芩姑娘,不必多禮,請起,請坐。”姚心蘿左手虛擡道。
汪氏和李子芩告了謝,在椅子上坐下,冬林和冬桴送上了茶水,退到姚心蘿身旁守護着她。
李子芩輕輕拽了下汪氏的衣袖,汪氏看了她一眼,道:“郡主,能讓她們退下去嗎?這件事十分的機密不好讓太多人知道。”
姚心蘿淡笑道:“無妨,她們的嘴很緊,五太太和芩姑娘有什麼話,儘管直言。”
李子芩雙眉緊鎖,咬住了脣角。
汪氏再次懇求道:“郡主,這事真得不宜讓太多人知道,請您屏退下人好嗎?”
姚心蘿不爲所動地道:“五太太和芩姑娘若不願說,就請回吧。”
汪氏暗歎了口氣,沒想到姚心蘿的防備心這麼大,低聲道:“芩兒你說吧。”
李子芩鬆開絞着的手帕,道:“這事我從頭說起吧,我的姑表姐燕子從鄂多城過來投奔我母親,可是那時候我們都被關進了大牢裡,她投奔無門,機緣巧合下,進了順郡王府,做順郡王的妾室。”
姚心蘿眸光微閃,以汪氏的爲人,若是妾室爭寵,要她幫着撐腰的事,汪氏必不會來這一趟,不知道會是什麼事?
李子芩身子向前傾,聲音壓得低低,道:“順郡王與鐵勒國暗中勾結,上一批糧草被燒,就是順郡王的手下做的。”
“芩姑娘,沒有證據的話,不要胡亂說,誣陷皇族是會被斬首的。”姚心蘿是不太相信李子芩的話的,在她的印象中,順郡王就是一個碌碌無爲的人,他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和鐵勒國勾結?再者他跟鐵勒國勾結,他想要做什麼?
“這是我表姐偷偷送出來的信。”李子芩解開衣釦,從貼身的小袋裡子掏出兩封信,遞給姚心蘿。
姚心蘿沒有伸手接信,“信是可以僞造的。”
“郡主,我們沒那麼大的能力。”李子芩雙手託着信道。
姚心蘿示意冬桴把信拿了過去,問道:“這兩封信,你表姐何時給你的?她又是如何知道順郡王與鐵勒國勾結的?”
李子芩解釋道:“順郡王和鐵勒國勾結的事,她是親耳聽到的,這兩封信是押糧官的女兒臨死時給我表姐的。”
“那個押糧官的女兒怎麼會認識你表姐?”姚心蘿蹙眉,那個押糧官是安郡王的人,他的女兒怎麼會在順郡王府?
李子芩道:“那個押糧官的女兒也是順郡王的妾室,那個押糧官把信給他的女兒,是想讓他女兒能在郡王府立足的。那個押糧官死後,他的女兒就病倒了,順郡王也不再理會她,任其他妾室折磨她,只有我表姐護着她,她臨死時,纔會把信給我表姐。”
“這話聽起來,只有一分可信。”姚心蘿冷笑道。
“郡主,我能說一句吧?”汪氏插嘴道。
“可以。”姚心蘿淡定地道。
“郡主,芩兒手上的證據太少,所言也不足以取信於你,但是郡主,請你想一想,我們有這個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去誣衊一個郡王嗎?”汪氏誠懇地道。
姚心蘿勾勾脣角,道:“誣衊郡王,你們不敢,但攛掇我去誣衊他,你們是敢的,到時候,我可就要獲罪了。”
“郡主,我們絕不敢做出這種事來。”汪氏和李子芩異口同聲地道。
姚心蘿看着兩人,她們那一臉的真誠,讓她全然不信,似乎做不到,沉吟片刻道:“我會讓人去證實你表姐所言,和這信的真實性的。若是一切屬實,你們的要求是什麼?”
“我表姐只想好好的活着,她不要陪順郡王一起死。我……”李子芩臉微紅,眼瞼微垂,“我想找一個忠實老實的男人嫁了,我不求他的家世好,富不富貴,我只要能安穩過日子就好。”
“好,我知道了。”姚心蘿眸光一轉,看到汪氏,“五太太的要求呢?”
汪氏驚喜地問道:“我也能提要求?”
“是,你也可以。”姚心蘿淡笑道。若順郡王真做了這種事,把他挖出來,絕對是大功勞一件。
“能饒了我兒子的罪嗎?”汪氏不安地問道。
“這事若是真的,可以饒了你兒子的罪,若是假的,不用順郡王出手,我要弄死你們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姚心蘿冷肅地道。
“郡主,我表姐她沒有必要騙我,她在順郡王府還算得寵。”李子芩竭力證明這事的可信性。
“時辰不早了,五太太和芩姑娘留在這裡吃完夕食在走吧。”姚心蘿淺笑道。
汪氏和李子芩對視一眼,沒有拒絕。
姚心蘿讓冬桴將兩人帶了下去,道:“冬林,去把我父親和二哥,悄悄請過來,不要驚動其他人。”
冬林領命而去。
姚心蘿讓人把淇兒和同同帶過來,母子三人一起用夕食。淇兒自己吃飯,弄得臉上、身上、小桌上,全是飯粒。
同同擰着小眉毛,道:“髒、髒。”
衆人沒領會到他的意思,陳娘子端着碗喂他吃飯。同同抿着嘴,不肯吃。
“同同,怎麼不吃飯飯呢?”姚心蘿問道。
“髒。”同同指着淇兒,“走。”
這麼簡單的兩字,要領會到他的意思,還真是有點難,衆人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同同白玉般地小臉都脹紅了,指着淇兒,“髒髒髒。”
“弟弟,你做什麼一直說我髒?你才髒,你才髒呢。”淇兒嘴裡的蛋羹噴了點出來,險些噴到同同的臉上。
“髒髒髒髒髒。”同同嘴裡又是一串髒字。
其他人還沒回過神來,同樣有潔癖的姚心蘿明白了,上前將同同抱開,“現在可以了嗎?”
遠離了髒淇兒,同同滿意了,肯接陳娘子遞過來的飯了。淇兒對此,不是太在意,繼續往嘴裡塞飯和蛋羹。
母子三人用過夕食,姚心蘿左手牽着淇兒,右手牽着同同,在廊上散步消食。汪氏和李子芩也用過了夕食,要告辭離去。姚心蘿沒有留她們,讓她們離開,不過冬桴立刻派人跟在她們後面。
散了一刻鐘,回了房間,同同把畫本子扯過來,“娘,說。”
姚心蘿翻開畫本子,講給姐弟倆聽,“這個小孩子要拜師學藝,他見到師傅後,規規矩矩的給師傅行禮,坐在那時靜聽師傅的吩咐。因爲來拜師的人很多,師傅要從中挑選一個聰明的來做弟子,他決定先考考他們。他把弟子們全都叫到跟前……”
故事說完,讓奶孃將兩個孩子帶了下去,冬林進來了,“郡主,國公爺和二爺都來了,在小書房裡。”
姚心蘿把剛收好的密信拿出來,藏在衣袖裡,去了小書房。姚敦臸見姚心蘿進來,關心地問道:“妹妹,出什麼事了?”
“我剛得到一個消息,說是順郡王和鐵勒國暗中勾結,這是我拿到的證據。”姚心蘿把信拿了出來,“我不敢肯定這事是真是假。”
姚訓錚拿過去,折開一看,雙眼微眯,問道:“信是哪來的?”
姚心蘿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父親,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全力查證此事,若屬實,順郡王不能輕饒。”姚訓錚咬牙切齒地道。以前覺得安郡王行事不擇手段,可跟順郡王一比,安郡王的手段還屬正道了。
“妹妹,這事就交給父親和二哥,你不要管了,你答應她們的要求,我們一定會辦到的。”姚敦臸鄭重地道。
姚心蘿放心地點點頭。
這時,冬桴派出的人回稟道:“李五太太和芩姑娘直接回了家,沒有與其他人碰面,也沒去別的地方。”
“繼續盯着她們,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人進出,還有那個家裡有沒有多出什麼人來。”姚心蘿沉聲道。
盯梢之人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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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還在外面,還不能回家,店家趕我走了,明天不能來這裡了,我要另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