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徐四老爺和平泰公主“談事情”的時候桂嬤嬤並不在,所以對平泰公主表現出來的不知所措有些沒頭沒腦。
只得順着平泰公主的話勸慰:“殿下已經很好了,這世上有許多的身不由己。”
平泰公主搖了搖頭:“並不是那樣。你讓我靜一會兒。”
約莫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被兒子憎恨的無助,平泰公主並沒有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春桂。就算春桂在自己身邊陪伴了將近四十年,她也不願意告訴她。
桂嬤嬤沒法,只是看着平泰公主這樣心裡暗暗着急,心想剛剛要是自己留下來了就好了。
與此同時,華惟靖那邊已經得到了平泰公主要見華家家主的消息。
錦年開口甚是幸災樂禍:“當家並不清楚十年殭蠶的事情,平泰公主跟當家見一面,反而弄不清虛實,也就沒有咱們什麼事了。”
華惟靖問道:“父親知道平泰公主想見他了嗎?”
錦年搖頭:“當家這幾日又去了西園。”
聽到這回答,華惟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臉上帶了一絲厭惡,然後神色一斂,道:“讓他在西園呆着吧,我去拜會平泰公主。”
錦年一愣:“公子何必……之前去江州那麼久,公子欠下不少功課,再出門,只怕先生會生氣了。”
見華惟靖不答,錦年繼續道:“再說,先生叫公子藏拙。”
華惟靖剛過十一歲的生日不久,還不到十二歲。在世人眼裡,十二歲不到的孩子能有如此行事作風心計,簡直是多智近妖了。就連當年有神童之稱的華裕德也不到這個地步。一個人太過聰明被人人盡知總不會是一件好事。
華惟靖不出面,平泰公主也只會把所有的事情想到華家身上。徐其容因爲自己多活了一世,所以對於華惟靖的早熟行爲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錦年滿臉擔心的勸道:“公子想一想三老爺的下場。”
都勸到這個份上了,華惟靖還是固執己見:“錦年,你去安排一下吧,我有分寸。”
錦年站着不肯動。
華惟靖嘆了口氣,神色間有些委屈:“我就是想把葉臨留在徐家。”
知道徐五是因爲中毒致啞之後。這兩日華惟靖想了許多。生在華家。又有華裕德那樣的叔叔和華七那樣的姑姑,後宅陰私他懂得比誰都多。他以爲徐五那樣聰明的一個人,在徐家總不會太難過的。
可是。現在想來,徐五雖然聰明,卻是嬌養着的,沒有母親教導。那個徐四老爺他打聽了,又是個不理事的人。自己都看不出別人的算計,哪裡又能教徐五如何保全自己呢!
徐五既然中毒了,說明她在徐家也並不是那麼安全。
想着之前在妙翠庵徐五讓人給自己換下溼衣服對他說的那番話,華惟靖覺得。那是唯一一個對自己好過的人,自己怎麼着也得知恩圖報一下。
葉臨是神醫,除了葉氏夫妻。也只有華惟靖知道葉臨在毒術上面的研究比在醫術上面厲害得多。也只有華惟靖知道,葉夫人的醫術其實比葉臨還要好。有這麼兩個人在徐五身邊。總會讓人放心不少。
錦年還是有些猶豫。
華惟靖笑道:“你就是心思太多。平泰公主是什麼樣的人,縱然是公主,她也是前朝的公主。太子殿下年紀越發老成,聖上的兒子裡面,也沒有比太子殿下更好的選擇了。再說平泰公主還有兩個兒子呢!這種情況下,平泰公主自然是明哲保身的。”
華惟靖繼續道:“把葉氏夫妻留在徐家是爲了徐五,跟平泰公主說清楚了,她自然不會拒絕的。咱們不對徐家動歪心思,她自然不會難爲咱們。”
“那……”錦年有些遲疑,“易家怎麼辦?”
錦年提醒:“易家可是徐二小姐的夫家。”
華惟靖搖頭:“放心吧,他們成不了。”
華惟靖之所以決定見平泰公主一面說清楚,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如果徐家跟易家成了姻親,以葉夫人與易家的關係,不用自己出面,葉氏夫妻跟徐家都有親戚情分在了。他們想留在徐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徐家若是跟易家退親了,因爲葉夫人和易家的關係,兩人再留在徐家,反而引起平泰公主的懷疑。
錦年一直覺得,自家公子雖然年紀小,可看事情比許多二三十歲的人還要通透。聽自家公子這麼一說,心裡是沒有一點兒懷疑的,也不再遲疑了,立馬答應着下去辦事了。
平泰公主這邊卻糟心得很。
本來已經拒絕了邱家的宴會,誰曾想,那邱二小姐居然放下面子,親自到徐家拜訪,要接徐二和徐五過去玩。
邱家就在如易巷的隔壁九如巷,與徐家是牆貼着牆的鄰居,關係說不上頂好,卻也不差。再說邱家幾個兒子都在朝爲官,雖然比不上大老爺徐亭進有出息,可人家兄弟齊心,輕易也是不能得罪的。
再說了,邱二小姐可是裕王府小王爺定下來的側妃,平泰公主雖然看不上人家是個妾,卻也不能當面撕破臉的。
現在邱二小姐親自上門來了,再裝病也來不及了。
平泰公主沒有辦法,只好讓徐其錦和徐其容出門,徐其錦應對這種情況很有經驗,反應快的不行。
邱媛媛跟着徐其瑤先去了風和院,然後再去蘭芷院的。見了徐其容,邱媛媛和徐家姑娘們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徐其錦先一臉擔憂的問容姐兒了:“你嗓子好點兒了嗎?”
徐其容也配合得快,立馬搖了搖頭。
秋濃跟着打掩護:“本來是好了許多的,可葉先生昨個兒做了一篇什麼《南華賦》,足足五頁紙呢,讓姑娘大着嗓門唸了整整一上午,唸完就啞了。”
徐其錦一臉怒氣:“再這樣,真得換個西席先生了!”
得,事情全推葉臨身上了。
徐其容笑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徐其筠挑眉問道:“五妹妹這是怎麼了?”眼裡卻是幸災樂禍。
徐其錦沒好氣道:“新來的那個西席先生總喜歡讓人大聲唸書,這不,嗓子都啞了。”
見徐其容在一旁張嘴,忙呵斥道:“你別開口,破鑼一樣的,嗓子還要不要了?”
徐其容笑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配合得不能再默契了!
邱二小姐辦這個宴會,說是爲了跟徐其瑤敘舊,其實還不是爲了跟徐其錦和徐其容搭上關係!
邱二小姐今年都十七歲了,裕王府那邊卻一直沒有動靜。及笄後她就一直準備着進裕王府的門了,誰知那邊偏說側妃要等正妃進門了再擡進去。邱二小姐知道自己當初的手段不大光彩,所以裕王府那邊的人不大喜歡她,邱家也自知理虧,聽裕王府這麼說,便點頭答應了。
誰知道,邱二小姐這都十七歲了,小王爺那所謂的正妃連個影子都沒有。小王爺年紀也不小了,比邱二小姐還大一歲呢!可小王爺那個身份,又是男子,別說是十幾歲,就是三十歲了,還不是想娶什麼人就能娶什麼人,自然是不着急的。
小王爺不着急,邱二小姐自然該着急了。她不能由着她最好的年華就這麼浪費掉。
徐家二小姐和徐家五小姐跟霜憐郡主關係好在西京貴小姐圈子裡面是衆所周知的,所以邱二小姐想跟徐家小姐打好關係,不說讓她們替她引見霜憐郡主,就是能從她們口中知道點裕王府的消息和打算,那也是好的。
因此,邱二小姐向徐二和徐五姐妹示好,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邱媛媛上前一步拉着徐其容的手笑道:“徐家妹妹既然嗓子不舒服,就快別說話了,要是真傷了就不好了。難怪一提起西京城裡的小娘子大家總是誇徐家小姐好,真比起來,光是學識這一點,就把我們都比下去了。”
徐其瑤笑道:“邱二小姐說笑了。”
當年徐其瑤和邱媛媛是很好的手帕交,可因爲邱媛媛在妙翠庵做出那等不要臉的事情,徐其瑤爲了不沾染自己的名聲,便主動跟邱媛媛疏遠了。可事情過去三年多了,西京城發生的事情數不勝數,邱媛媛又的的確確是裕王府小王爺的準側妃,邱家沒什麼,裕王府卻不是誰都能得罪的。因此,那些難聽的話也慢慢沒了。
徐其瑤是聰明人,這種情況下,自然也與邱二小姐重修於好了。可邱二小姐也是一個明白人,就算徐其瑤有意重修於好,她也不可能一點膈應都沒有。所以兩人之間雖然表面上和和氣氣的樣子,實際上徐其瑤對邱二小姐的態度很是小心翼翼的。
邱媛媛力道大,徐其容掙扎了一下,竟然沒能把手抽出來,又不能開口拒絕,只好嘴角抽了抽強忍着。
邱二小姐臉皮不是一般厚,又一伸手握住了徐其錦的手,一隻手拉着一個,一副跟徐二徐五很熟的模樣,開口也是親親熱熱的:“我家有個荷花池,裡面的蓮蓬長得挺不錯的,脆生生的,還有從江南那邊移栽過來的菱角,來之前我讓婆子們下去採了,等會兒你們嚐個新鮮。”
也對,人家能在衆目睽睽之下賴上了小王爺陳晉凌,臉皮不厚怎麼可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