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楓樺院看看,問問是不是春嵐給她安排了什麼活兒。”轉念一想,採月是個聰明的丫頭,還指望着辦好了這件事能夠到自己身邊來辦事,就算春嵐安排了她做別的事情,也不會三天不跟她或者虞夏聯繫的。
徐其容強忍着心裡的不安,改口道:“大前日借給惠姐兒那書是明日先生要考功課的,你跟我一起去水月軒,先拿本別的書替回來。”
自從大房跟四房鬧了那麼一場之後,喬大太太對惠姐兒“巴結”徐其容的行爲就不那麼樂見其成了。這也是爲什麼惠姐兒找徐其容討本書都得偷偷摸摸的來了。徐其容這麼一去,只怕惠姐兒今後的日子更加不好過了。
可徐其容管不了那麼多了。
到了水月軒之後,喬大太太對徐其容的態度果然不如以前,卻也沒有故意爲難她。畢竟,此時在喬大太太心裡,最恨的反而不是“瓜分”了四房財產的錦姐兒容姐兒姐妹,而是把自己女兒差點兒“折磨”死的玉姐兒。
喬大太太只是不冷不熱的刺了徐其容幾句,就放她去針線房找惠姐兒了。徐其容心裡擔心採月,倒也沒有計較喬大太太的態度。
惠姐兒不討喬大太太喜歡,一年到頭也沒有幾件好衣裳,徐其容在針線房找到惠姐兒的時候,她正穿着一身舊衣服在往一塊金色的錦布上面繡佛經。
見徐其容了,忙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怯生生的問好:“五姑姑怎麼來了……那書,那書,惠兒還沒有看完。過幾日大太太要去寺裡上香,惠兒趕着繡幾卷經書,到時候大太太好拿去上供。”
徐其容擺擺手:“那本書我明兒個有用,先拿了本別的來換。你要喜歡那本,過幾日再來找我拿就是了。對了,前幾日採月送你回來。沒有提醒你抓緊時間看嗎?”
徐惠兒一臉猶豫。
徐其容知道她的性子,雖然着急,卻也不惱,耐着性子道:“採月什麼性子我是知道的。你也不必替她瞞着。我也不是喜歡折騰下人的主子,還不至於爲了這麼點小事爲難她。”
徐惠兒這才放下心來,小聲道:“採月姐姐約莫是忘記了。”
徐其容點點頭,微不可查的給虞夏使了一個眼色,虞夏雖然不如秋濃那般機靈。可出風波樓之前就說好了的,所以幾乎是立刻馬上,就會過意來。
嘟了嘟嘴,虞夏有些不滿:“採月那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大前日送惠小姐回水月軒,耽擱了大半天功夫,愣說是惠小姐留她喝茶了。也不看看她自己什麼身份,也敢讓主子請她喝茶!弄得那麼多的事情都要婢子去做。姑娘你可不能再這麼慣着採月了。”
徐惠兒果然上當,忙道:“虞夏姐姐怕是誤會了,採月姐姐並不曾留在我這裡用茶。採月姐姐當時說有事要忙,把我送回來之後就離開了。”
虞夏咦了一聲:“不是說採月還沒有出水月軒大門。惠小姐就讓人請她回來喝茶了嗎?”
徐其容眼光一厲,看向徐惠兒。
徐惠兒嚇了一跳,行動有些瑟縮,後退了兩步,聲音帶了些惶恐:“並沒有這樣的事情。”
徐其容皺了皺眉:“採月真的沒有留在你這裡用茶?”
惠姐兒眼睛一紅:“惠兒這裡是什麼樣子,五姑姑您再清楚不過,哪裡拿得出好茶葉來招待姑姑房裡的姐姐啊!”
徐其容點頭,笑了笑,道:“並沒有怪你的意思,不過是隨口一問。”然後轉身對虞夏道。“你也太咋咋呼呼,她讓你幫她做了事,你再讓她幫你做回來就是,鬧成這般小肚雞腸的模樣。成何體統!”
然後把帶來的書交給徐惠兒,等徐惠兒把之前拿來的那本書找了還到虞夏手裡,主僕二人立馬告辭離開。
一出水月軒,徐其容的臉就陰沉了下來。虞夏也擔憂了起來:“剛剛來的路上,婢子去問了一下守門的婆子,說是採月送惠小姐回去之後。確實立馬就離開了水月軒,不過,半個時辰後,她又回來了一趟,說是掉了東西。”
徐其容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可曾看到她再出來過?”
虞夏搖頭:“那婆子說她那日吃了酒,當值的時候犯困,小睡了一會兒,並不知道採月後來有沒有出去。”
“採月後來進水月軒,是不是跟在四姐姐後面去的?”徐其容想了想,問。
虞夏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那許多,想了想,道:“那婆子這幾日賭錢喝酒,手頭緊得很,婢子先送姑娘迴風波樓,之後再去找那婆子一次。”
徐其容想了想,也只好如此。又道:“先不迴風波樓,送我去姐姐那裡。”
頓了一下,又想到徐其錦這個時候正忙着繡荷包了,嘆了口氣,又改變了主意:“還是先送我去平秋院吧!”
虞夏忙點頭應了,一路上主僕二人沉默了許久,去平秋院的路上還順便拐去了楓樺院,一問,採月果然大前日之後就在再也沒回過楓樺院。管採月的春嵐以爲採月被留在了風波樓,居然也沒有多想。
快到平秋院了,虞夏才勸慰了一句:“姑娘,採月精明得很,再說又是在府裡,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您也別太擔心了。”
徐其容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
心裡卻是覺得,採月這次只怕倒了大黴了,如果真像虞夏安慰的那樣,在府裡就不會出什麼事情,那麼當初水兒又是如何死在了爹爹和高伯眼皮子底下的?
說什麼水兒是被高伯和爹爹鞭打過度死的,她首先一萬個不信。且不說爹爹心軟不會輕易剝奪一個人的性命,就是爲着查出下毒的兇手,爹爹和高伯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將水兒給打死了。
只是,這話卻不好說出來讓虞夏也跟着着急,只好自己悶在了心裡。
一進平秋院,徐其容就衝着虞夏擺了擺手,叮囑道:“你小心一些,就是見了那婆子,也要站在有人能看到的地方問她話,千萬別落單。”
虞夏雖然不明白自家姑娘爲何這般小心翼翼,但還是一口答應了。
徐其容這才放心的擺了擺手讓虞夏離開,等虞夏走了之後,才抓了一個灑掃的下人,問道:“四老爺在哪裡?”
那下人忙道:“四老爺一回來之後就去了書房。”頓了頓,又道,“五小姐,老爺今兒個心情不是很好。”
徐其容點了點頭,朝書房走去。
徐四老爺此時正捏着一本風土人情志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他腦海裡全是今日的那封信。之前本來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分給錦姐兒和容姐兒的銀錢也足夠保她們姐妹衣食無憂了,本以爲大不了一走了之便罷,誰知道母親的插手讓事情變得峰迴路轉。
然而,就在他以爲有了母親的插手,那人會就此罷手時,那人又拿了錦姐兒的婚事來威脅他。
徐四老爺的家族感還是很強的,但他到底是個灑脫的人,只要兩個女兒好好的,自己是不是徐家人,並不是很重要。至於平泰公主,年少時他還想着自己像一個勇士一樣保護在自己母親身前,現在卻覺着自己能保護好姐妹倆已經很不錯了。再說了,會出這種事情,還不是因爲自己的母親行爲不端麼!
因此,一開始他纔會想着妥協。
平泰公主的插手讓他感到了久違的母親的溫暖。因此放鬆了警惕,然而現在,想到剛被燒掉的那封信,徐四老爺止不住的又憤怒起來。
那人竟然給了他兩條路選,要麼,鬧個魚死網破,弄得滿城人盡知,自己跟錦姐兒和灼灼一起離開徐家;要麼,他乖乖的認下自己不是徐家人的事實,徐家人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只悄悄的從族譜上勾掉他的名字,不爲難兩姐妹。
那人這麼有底氣,手裡肯定是有他不是徐家人的證據了,鬧將起來,自己是討不了半分好的,自己被族譜除名倒是沒什麼,錦姐兒在這當口有了一個身份丟人的父親,只怕婚事就毀了。
之前和杜大公子鬧出那些傳聞,又有了個這等身份的爹,再想找人家,就難了。
徐四老爺心裡忍不住暗恨平泰公主,既然要嫁到徐家,爲什麼要做出這等醜事!就算做出了這等醜事,又爲什麼還要留下他!
可到底是自己的母親,一股子恨意最多隻能在自己心底輾轉一番,哪裡又真的能怪她呢!
認了吧,就這麼放手,自己一個人離開吧,還有什麼好想的呢,之前不是已經做好這樣的打算了麼!心底有一個聲音這麼對自己講。
徐四老爺搖了搖頭,殘存的理智告訴他,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簡單。之前他從來沒想過那背後的人是徐家人,所以纔會有自己一走百了的心思。到現在看來,那人有一大半的可能就是徐家人了。自己這個時候走了,錦姐兒和灼灼落在他們手裡,兩個小娘子還不被啃得骨頭渣都不剩?
也不知道之前灼灼拿到那封信看了多少的內容。
正想着,就聽見和順在書房外面大聲道:“五小姐,您怎麼這會子來了,爺看書呢!”(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