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容不想跟十五公主繼續之前的話題,忙站起身來,笑道:“這還是我第一次參加上巳節的祓禊活動呢,不知這女巫大人跟咱們這些平常的人有什麼不同。”
十五公主哪還能不明白徐其容的想法,當下便覺得有些意興闌珊,也站起身來,道:“往年這個時候,世子夫人都是先把女巫大人請到自己的帳篷裡面賜福的,今年想來也是。她那裡有我不喜歡的人,咱們不去湊那個熱鬧。這會子先出去跟大家一起等着吧!”
等徐其容等人出了帳篷,才發現除了世子夫人那邊,滿西京城的小娘子們、小郎君們基本上都已經出了帳篷,一邊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聊天,一邊拿眼神往長公主府的帳篷那邊瞟。
要舉行祓禊活動,今天這裡有不少小娘子、公子哥兒都是身份尊貴的,因此早有官兵在外面圍了一圈,閒雜人等皆不能入內。安全方面,倒不必大家多擔心。
十五公主一出來,立馬便有好幾個小娘子上前來打招呼,徐家四房分出來單過了,衆人雖然在背後會說幾句閒話,可眼見着十五公主跟徐其錦、徐其容兩姐妹關係好着呢,大家也不敢當面怠慢了兩姐妹。
徐其容正笑着跟一個小娘子聊着平日裡看什麼書、喜歡什麼花樣子、黛筆使用的小技巧等,忽然一個穿着束腰漸變綠色長裙、丫鬟模樣的人走了過來,衝着徐其容福了福,問道:“請問小姐可是徐家五小姐?”
徐其容有些詫異,她認識的人家裡面,並沒有哪家的丫鬟是作這種裝扮的。這種裝扮不像是小娘子身邊的大丫鬟,倒像是公子哥兒們身邊的貼身侍女了。
徐其容認識的公子哥兒沒幾個,心下便猜測道,莫不是華惟靖身邊的人?可她多次見到華惟靖,華惟靖身邊都是帶的一個叫錦年的小廝,並不曾帶過什麼侍女啊!
秋濃反應快,當下站在徐其容前面。不動聲色的擋住了徐其容。笑道:“我家姑娘正是徐家五小姐,不知您是哪家的姐姐?找我家姑娘是要說什麼話?”
秋濃兩個問題都問到了要點上,徐其容在秋濃身後點了點頭。
那侍女十七八歲的模樣。一張圓臉,顯得極爲和氣,當下就笑道:“婢子乃曹太傅府中二公子身邊的丫鬟,五小姐喚婢子一聲冰清便可。我家公子那邊的柳樹下面垂釣。讓婢子來請五小姐過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情告知五小姐。”
曹太傅的大公子曹懷瑾徐其容是知道的。是個極出色的人物,娶了左丞相左安明的千金。倒是二公子曹懷瑜,不知是不是人才太過平庸,別說是徐其容了。就連小王爺這種廣交好友的人,都對他沒什麼印象。
徐其容有些躊躇,徐家和曹家沒有任何交集。這曹二公子突然讓侍女來請她過去是爲了什麼?要說是害她,可這裡到處都是人。害人也該找個清靜點的地方纔是!又想着在這麼嘈雜的環境裡,那曹二公子居然在柳樹下釣魚,真真是個怪人!
看出了徐其容的猶豫,冰清笑道:“五小姐不必擔心,我家公子的人品是可以信任的,找小姐過去也是一片好心。五小姐若是不放心,多帶幾個丫鬟婆子一起過去便是了。”
然後看了眼被衆多小娘子拉着侃侃而談的徐其錦,又道:“那位是二小姐麼?五小姐要還是不放心,就把二小姐也叫上,一起過去。”
十五公主正聽一個小娘子介紹西京城裡最新出現的一種修臉盤頭的手法,一扭頭正看到徐其容皺着眉聽一個丫鬟說着什麼,便撇開了那個小娘子,笑着往徐其容面前一湊:“這是怎麼了?”
一邊問,一邊隨意的打量了一眼冰清。
十五公主這麼問了,徐其容若是照實跟她說了,她少不得會跟了一起去。想着有十五公主跟着也好,徐其容正要開口,就見那冰清臉色一變,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並不是什麼大事,她有點私事找我幫個忙。公主,我陪她去那邊的柳樹下一趟,你等下跟我姐姐說一聲。”
十五公主並未懷疑徐其容這話,便道:“那你小心一點,多帶點人。早點回來,等下祓禊活動就要開始了呢!待會兒我讓那女巫當着衆人的面給咱們灑福。”
徐其容笑着答應了,帶着虞夏和秋濃一起跟着冰清走了。
一路上見並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冰清才壓低了聲音對徐其容道:“我家公子向來不愛湊熱鬧,今日本不想來參加這個祓禊活動的,可大公子說他整天悶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好說歹說把人給趕出來了。公子一路上磨蹭了半天,剛剛纔到。在外面我們碰到了貴府的媽媽,被官兵們攔住了。”
徐其容這才反應過來之前冰清話裡面的“也是一片好心”是什麼意思,忙對冰清道:“那可就多謝你家公子了。”
冰清笑了笑,道:“婢子不過是一個侍女,哪裡擔得起,這話五小姐待會兒還是親自跟我家公子說……我家公子脾氣有點怪,五小姐別理他,見了只管跟他道謝就好了。”
徐其容點點頭,無暇探究這曹二公子的脾氣到底是怎麼個古怪。秋濃皺了皺眉頭,問虞夏:“你快想想,咱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東西?累得府裡的人這個時候找來了。”
虞夏老實,聽秋濃這麼問,仔細思索了一番,搖了搖頭:“該帶的東西都帶了……該不會是家裡面出了什麼事情吧?”
聽了虞夏這話,徐其容心裡更是一沉。
等靠近柳樹了,果然看到有人垂釣。
那人裡面穿着青玉色的交領廣袖男式襦裙,腰間繫着的是五蝠的絡子,外面穿着一件顏色極淺的淺綠色廣袖罩衫,都是極普通的樣式,並沒有多餘的花紋,更顯得這人沉靜如水。不用冰清開口,徐其容也猜到這人的身份,正是曹家二公子曹懷瑜。彷彿繁雜喧囂的塵世,他獨處一隅,寂靜無聲。
曹懷瑜身邊還有一個跟冰清打扮幾乎一模一樣的丫鬟,正半跪在地上泡茶,那丫鬟身後站着的,是一臉着急的沈媽媽。
徐其容立馬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忙快步走了上去。
冰清衝着曹懷瑜福了福:“公子,徐家五小姐來了。”
曹懷瑜把手裡的釣竿插進泥土裡面,拍拍手,站起身來,打量了徐其容一番:“你就是徐家的五小姐!”然後視線落在虞夏和秋濃身上,嘴角抽了抽,“這是你丫鬟?”
沈安家的一臉着急,卻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斷主子的話。
徐其容點點頭,想起了路上冰清的交代,忙道:“正是。二公子古道熱腸,領了我家媽媽進來,徐其容在這裡多謝二公子了!”
曹懷瑜一聽,愣了一下,瞪了一眼站在一旁裝無辜的冰清,然後失笑,點了點頭,再開口時,一臉的溫柔,讓人很難不產生春風拂面的感覺:“不過是舉手之勞,五小姐客氣了。沈媽媽都到這裡來找人了,想來是有什麼急事。我和冰清、玉潔去那邊轉一轉,五小姐跟沈媽媽說話的時候,替我注意一下我的魚竿,別讓它被河裡的大魚給拖跑了。”
不僅說話的語氣溫柔,還極爲體貼,知曉沈安家的跟徐其容要說的是徐府的私事,在徐其容開口之前,就主動把地方讓給了徐其容。
徐其容衝着曹懷瑜感激的笑了笑:“多謝二公子。”
估量着曹懷瑜和冰清、玉潔已經聽不到這邊聲音了,沈安家的才一臉着急的壓低聲音對徐其容道:“姑娘,家裡面出事情了。你們走後沒多久,東陽侯府的人又上門來了。”
徐其容本來心裡挺慌的,一聽沈安家的說的是這個事情,不由得有些詫異:“他們來了便來了唄,這個咱們不是老早就預料到了麼,也有了應對方法,這會子這麼着急做什麼?”然後臉色一變,“難不成事情有變?是誰叫你來找我的?”
“是老爺叫老奴來的。”沈安家的一臉愁色,“今天東陽侯府的管家帶了媒婆上門來,說是東陽侯府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三日後是個好日子,要在三日後舉行婚禮。今兒個來是要跟咱們換庚帖籤婚書的。”
徐其容一聽到東陽侯府如此行事,心裡就氣得不行,卻還是強壓着火氣:“不需要三天,婚禮當日才換庚帖、籤婚書的也不是沒有,咱們只需再拖個一兩天,事情就解決了。爹爹怎麼會這個時候吩咐你來找我?”
然後聽到秋濃哎呀一聲,一扭頭就看到曹懷瑜的魚竿往下一沉,像是被什麼東西拖着了,想起曹懷瑜剛剛的話,忙彎腰伸手把那魚竿從土裡拔出來,往上面一提,稍一用力,卻是手上一輕,好在秋濃動作快,把她扶住了,不然說不得就整個人坐地上了。
徐其容看了眼魚鉤,咦了一聲:“跑了啊!”
秋濃眼尖,覺得有些不對,忙把魚線拉過來,然後把魚鉤往徐其容眼前一送:“姑娘,這鉤是直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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