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正事的情況下還插手了一把徐家的事情,華裕德本來都以爲自己這一遭不可能善了的了,可沒想到,陳乾帝一聽說徐亭進應該不是徐謹言和平泰公主的血脈,當下神色就好看了許多,吩咐華裕德帶徐其容入宮。
華裕德卻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陛下打算拿徐家怎麼辦?若是還要給他們一條生路,徐家十五小姐就不應該由臣接進宮來。”
這話問得微妙,陳乾帝看了華裕德一眼,想了想,把要說的話憋回去了,然後臉上有些疲憊,道:“算了,你且先下去。”
華裕德被陳乾帝那一眼看得差點兒就渾身冒冷汗了,聽陳乾帝吩咐他下去,自然連忙告退。陳乾帝卻想得比較多,他倒沒有想到,這華裕德在宮裡這麼多年了,心裡又裝着仇恨,跟徐家扯上了關係不說,居然會幫一個閨閣小娘子說好話,實在是稀奇。
這種時候,徐其容若是被華裕德帶進宮來問話,只怕徐其容再清白的名聲都不清白了,再加上陳乾帝對徐家這般“寬容”,落在有心人眼裡,只怕要多難聽的話都能傳出來。因此,華裕德才會有那段話,想要替徐其容爭取一下。
華裕德退下之後,陳乾帝便起身擺駕御書房,批了一半的摺子,陳乾帝又想起華裕德替徐其容說話的事情來。心裡更是好奇,平泰公主那樣的女子的孫女到底是什麼樣的,居然能夠讓華裕德動惻隱之心。當下手裡的摺子隨手往案桌上一丟,然後開口喊道:“安陸!”
一個一頭白髮的內侍裝扮的老者邁着小碎步跑到陳乾帝面前,弓着腰,尖聲細氣的開口問道:“主子爺可是因爲華先生的事情心煩?”
陳乾帝見他這麼問。反而不動聲色起來,反問道:“你明白你主子爺的心思,不如仔細說說朕心煩什麼。”
安陸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主子爺,奴才哪裡有本事明白主子爺的心思,那華先生纔是真的明白主子爺的心思,不然主子爺也不會這麼多年仰重華先生了。可這次的事情。華先生做得。實在是不地道,也難怪主子爺會生氣。”
陳乾帝微微挑了挑眉,身上的五爪龍袍威風凜凜貴氣逼人。讓人不敢直視。陳乾帝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只問安陸:“你都當總管的人了,何必這麼戰戰兢兢。至於華先生怎麼不地道了,不如你也來說說看。”
頓了頓。又道:“你倒是機敏,什麼消息都知道得快。”
明明是一句語氣要多平和有多平和的話。安總管聽在耳朵裡面卻是嚇出了一聲冷汗。這皇宮之後,除了皇帝本人,誰也不應該是消息靈通之人才是。如今陳乾帝卻說他什麼消息都知道得快,應該是已經開始疑心他了。
安總管忙道:“奴才只是胡說八道。主子爺不用當真。”
見陳乾帝看着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安陸才尖聲細氣的接着道:“主子爺現在對徐家是什麼態度。主子爺自己還拿不準,華先生就自作主張。和徐家小娘子有了牽扯。主子爺,聽說太子殿下似乎對徐家小姐有意,請了去太子府做客,是華先生把她從太子府帶出來的。”
安陸這一狀告得,就差沒有明明白白的跟陳乾帝說華惟靖其心可誅了。
陳乾帝皺了皺眉,任由安陸繼續說下去。
安總管稍微有些躊躇,但還是硬着頭皮往下說:“主子爺重用華先生,給華先生千般恩寵,只怕華先生還是不滿意現在這處境。”
陳乾帝沉吟了一番,問道:“依你看,朕應該怎麼處理華裕德?”
安總管拿不準陳乾帝到底是個什麼態度,可他收了人家的好處,就要按照人家期望的方向說話,再開口已經是一派堅定:“後宮之中本來就是非多,難聽的事情鬧出來不少。華先生這般待在後宮之中,若是華先生安分也就罷了,可華先生要是肖想不該他惦記的東西,只怕這宮裡就安寧不起來了。
主子爺心善,憐憫他滿身才華,所以給他這天大的恩賜。奴才倒是覺得,這天大的恩賜不如收回來,華先生才能安心待在這後宮之中。到時候身份落實了,華先生除了待在宮裡還有哪裡能去?奴才自有奴才的活法,總不成華先生成了跟奴才一樣的人,就不盡心盡力替主子爺出主意了。”
這話裡的意思,竟是勸陳乾帝這個時候讓人給華裕德淨身!華裕德這般年紀了遭這樣的罪活不活得下來另說,就算是活下來了,再腹有丘壑的人,從此淪爲內侍之流,跟他們這些不男不女的殘缺人爭寵,豈不是天道不公!
安陸說完這話之後,陳乾帝半響沒有反應。
陳乾帝心裡在下一個決定,可這個決定一點兒也不好下,偏偏還有人逼着他下這個決定。
看,爲了讓他表態,連跟了他幾十年的太監總管都買通了!
安總管心裡有些忐忑,等着陳乾帝發話。等了半響,卻聽到陳乾帝吩咐道:“把鳳來叫來吧!”
鳳來便是十五公主。
安總管猜不透陳乾帝的心思,也不敢怠慢,忙親自去了坤寧宮,把依然跟皇后住在一起的十五公主給請了來。
十五公主正躲在侍女們平時做針線活磕牙花子的地方看話本兒,陸雁杭娶妻之後,十五公主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宮了。她覺得自己明明應該跟陸雁杭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卻沒想到陸雁杭真的娶了沈雅茹,想着約莫是自己以前看的話本出了錯,那才子佳人的套路已經過時了。所以這段時間讓下面的人去書肆買了一大堆新話本,每天躲在坤寧宮裡面看話本。
如今見安總管來報,說陳乾帝吩咐她過去,當下就嚇了一跳,以爲有哪個作死的小蹄子把她看話本的事情捅到了她父皇跟前去。當下就換了身陳乾帝最喜歡的淑女裝束,一副乖乖巧巧的樣子往御書房而去。
多活了一輩子,徐其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像上輩子那樣輕信於人。雖然華裕德叫她這段時間不要出門,也不要去大理寺探監。徐其容雖然自己不去,卻讓高伯喬裝了整日在大理寺外面徘徊,希望能打聽到點什麼消息。
可惜一直都沒有什麼消息。
徐亭遠和樑文璟、段旭雖然還沒來得及正式造反,可卻是證據確鑿,就連審問,都只是走個過場而已,沒有冤可以申,陳乾帝對徐家態度曖昧不明,就連往徐家身上安插莫須有的罪名的人都沒有。
一連等了三天,就在徐其容遲疑着要不要讓人給佳仁縣主送一封密信過去讓她幫忙打探消息的時候,宮裡面傳來了消息,說是十五公主近日無聊,在宮裡也沒有什麼說得上話的人,所以邀請徐其容進宮解悶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