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裕德到底是什麼打算,他雖然不曾明明白白的跟徐其容說過,徐其容自己也看出來一些。
從華裕德親自帶人把她救出來開始,徐其容一直沒有看到時時跟在華裕德身邊的童兒,而跟着華裕德身邊的那些下屬,其中一個,徐其容隱約有一點印象,是雙桂禪院的僧人。
並不是華裕德安插進雙桂禪院的人,而是雙桂禪院本來的僧人,徐其容曾在晚課的時辰遇到過他,老禪師說他是剛出生就被丟到禪院門口的,發着高熱,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
只是,自己的猜測卻不能跟沈老夫人明說,於是乾脆繼續撒嬌:“我一個小娘子,如何能知道那麼多,外祖母這不是爲難容姐兒嘛。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都是頂頂聰明的人,這種事情,他們自會問清楚再做決定啊!”
沈老夫人聽她這般說,臉上的表情一僵,有些無奈,嘆氣道:“什麼都沒弄清楚,就這般冒冒失失的來做中間人,你這是傻還是太過信任那姓華的?”
徐其容笑道:“自然不是傻……”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沈老夫人忽然臉色一變,神色很是慍怒:“你和那小人交好?”
徐其容一噎,默默地忽略“小人”二字,解釋道:“外祖母不必生氣,並不是容姐兒故意跟他交好,實在是他曾三番兩次相救,不單是容姐兒,就是外祖母知道他做了什麼,也必對他改觀。”
沈老夫人有多寵溺自己,徐其容比誰都清楚,她知道。自己若說華裕德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哪怕前面是一個火坑,沈老夫人爲了報恩也會砸金砸銀去填那火坑。徐其容不想讓這場合作變了意味。
所以一開始先說了此事對沈家的好處,讓沈老夫人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再提救命之恩的事情,讓沈老夫人對華裕德的脾氣秉性有所改觀,最終是以沈家的利益爲出發點去談這件事。雙方站在一個平等的檯面上。而不是單純的報恩行爲。
沈老夫人一聽,果然緩和了表情,急切的問道:“怎麼回事?他如何救你了?”
徐其容便把太子府相幫、到涪州城後縣衙之幫、以及把自己從起義軍手裡救出來的事情。一一說了。
沈老夫人神色異常古怪,最後才道:“所以,你母親的死,也是因爲有他幫忙才真相大白的?”
徐其容嗯了一聲:“若不是德公在。只怕徐謹行就如了意,只管着治我爹爹的罪呢。死者爲大,誰還去查徐郭氏作了哪些孽!”
提起沈氏的死,沈老夫人眼眶瞬間紅了,徐其容有些後悔。也跟着紅了眼眶,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要提這一樁事情了!
正想着如何安慰沈老夫人。就聽沈老夫人開口道:“罷了,罷了。讓人送信給華裕德,這合作的事情,老婆子我親自跟他談!”
徐其容驚呼:“外祖母……”
沈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他那般心思縝密的人,若是讓你三個舅舅跟他談,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
徐其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她外祖母這是認定,華裕德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爲了等着今天呢!
她倒不好解釋,只好道:“用不着送信那般麻煩,直接讓人去對門說一聲就是了。”
“姓華的跟你住在一起?”沈老夫人的臉又黑了。
從被華裕德親自帶人從起義軍救出來,徐其容一直跟在華裕德身邊,因爲忙着趕路,又因爲心裡存着事,所以一直沒有覺得自己跟在他身邊有什麼不對。現在看沈老夫人對她和華裕德住在一個宅子的反應,才反應過來,就算德公比自己大十多歲,到底是男女授受不親纔對!
登時也臉都黑了,自己當初跟着先生都學了些什麼啊!
沈老夫人怒道:“搬過來跟我一起住,現在就讓人過去搬行李!”
徐其容心裡也有些慌,本來就打算好搬過來好好陪陪沈老夫人的,這會子更沒有什麼意見了,忙點了點頭。
沈老夫人立馬叫了珠雲來,沉着臉道:“你立馬帶着人去對面,把表小姐的東西都搬過來!”
沈老夫人當初身邊有兩個得臉的大丫鬟,一個是瑞珠,一個是珠雲,兩人年紀到了,瑞珠已經嫁人了,嫁給一個管事,做了管事夫人。珠雲吃齋信佛,不肯嫁人,因此一直留在沈老太太身邊。
跟了沈老夫人這麼多年,多少也知道沈老太太的脾氣,聽了吩咐,也不問別的,只問道:“若是對面的人問起來,該怎麼說?”
沈老夫人一聽這話,更生氣了:“什麼都不許說,搬了東西就走!”
什麼都不說,搬了東西就走,人家豈不把咱們當成土匪強盜?珠雲看向徐其容,滿眼都是求助的目光。
徐其容有些懵,問沈老夫人:“什麼都不說?不是說給那邊傳口信,讓德公親自來跟你商談嗎?”
沈老夫人眼神一厲:“商談,商談個屁!一把年紀了,還想拐我的外孫女,要不要臉啊!我不大棍子去打他就不錯了!”
珠雲瞪大了眼睛,看向徐其容,心裡想着,一把年紀……該不會是哪個土老財看上了表小姐吧!
沈老夫人轉頭吼珠雲:“還站着幹嘛,還不快去!你叫他趁早歇了這心吧!”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忙解釋道:“外祖母,德公他不是……”
話還沒有說完,珠雲已經答應了小跑着出去了,登時神色有些僵硬,哭笑不得對沈老夫人道:“外祖母,您這是幹嘛呀,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德公身兼重任,又比我大十幾歲,就算是兒女情長,也不會看上容姐兒,您這樣讓珠雲姐姐這麼過去沒頭沒腦說一通,德公該怎麼想我啊?”
沈老夫人眼睛瞪得比徐其容還要厲害:“以後有沈家護着你,男女大防,你們估計也沒有多少見面的機會了,再說你又不會嫁給他,他怎麼想你,又有什麼重要的?他有這個心思,正好斷了他的心思,他若沒有這個心思,就當提個醒吧!”
徐其容頓時哭笑不得,不知怎麼的,心裡隱隱約約覺得有些難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