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徐府,平泰公主就把桂嬤嬤叫去問話。
桂嬤嬤想了想,壓低聲音,道:“五小姐很是關切縣主的樣子,一直在試探縣主對周緯的死的看法。殿下不必憂心,五小姐還小,老奴覺得五小姐斷不會跟那周緯有關係的。”
平泰公主搖搖頭:“我倒不是信不過容姐兒品行,只是,不知怎麼的,我這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
桂嬤嬤想起霜憐郡主偷裕王爺佈陣圖的事情來,不由得道:“殿下若是不放心,就讓五小姐少跟郡主接觸。郡主性子古怪,五小姐又一門心思把對方當朋友,難免日後不會被拖累。”
對於桂嬤嬤這個建議,平泰公主是想也不想就否決掉了:“四房能跟裕王府交好是好事。再說了,郡主跟錦姐兒走得近,錦姐兒是個有主意的人,旁人輕易左右不了她。再說了,容姐兒這啞病若是不能治好,只怕以後要想找個如意郎君,還得藉着長公主府和裕王府的勢力呢!”
一提到這個,桂嬤嬤臉色變得古怪起來,欲言又止了好幾個來回。平泰公主扶額:“你跟着我的時間也不短了,什麼時候在我面前這麼吞吞吐吐了!”
桂嬤嬤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世子爺定親了,今日縣主倒有點不好意思見五小姐的樣子。郡主說了一大通,那意思好像是說縣主之前有讓韓世子娶五小姐的想法。”
平泰公主一聽:“胡鬧!”然後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說長公主會不會讓韓世子娶一個口不能言的兒媳婦回去,韓世子今年也快十五了,哪裡就等得了容姐兒了!”
平泰公主到底還是笑着搖了搖頭,對桂嬤嬤道:“不過是小孩子說着玩的。佳仁那孩子看着穩重,應該不會讓這種話傳出去的,你也不必擔心,就當聽了個玩笑話好了。”
桂嬤嬤不甚認同,補充了一句:“照郡主的意思,她想讓小王爺娶咱們家五小姐。”
平泰公主:……
現在都流行妹妹給哥哥找媳婦兒了嗎?
平泰公主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把手上的念珠一放。從蒲團上起身,對桂嬤嬤道:“去風波樓看看吧。”
桂嬤嬤一邊扶着平泰公主,一邊心裡想着。畢竟是骨肉親情,這纔多少日子,殿下對五小姐已經如此關心愛護,哪裡還像佛堂裡那個清心寡慾的佛爺!
平泰公主扭頭正要跟桂嬤嬤說話。卻見桂嬤嬤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得笑道:“春桂。你今日心思挺重的。”
桂嬤嬤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殿下很喜歡五小姐?”
平泰公主挑了挑眉:“她叫我一聲祖母,我爲什麼不喜歡她。”
一聽這話,桂嬤嬤就有些憤憤不平起來:“可是沈氏……”
“春桂!”平泰公主厲喝一聲。然後緩和了語氣,一本正經道,“沈氏是無辜的。年紀輕輕就丟下一雙女兒走上了黃泉路。那也是個可憐人。”
桂嬤嬤依舊有些不甘心:“殿下才是可憐人!”
平泰公主被氣樂了:“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聽你這麼說。倒像是我在跟自己小兒媳比誰慘!”然後頓了頓,道,“既然已經從佛堂出來了,就好好的爭一爭,過去的事情,該討回來的就討回來,該忘記的就忘記。這些話,都是你平日裡拿來勸我的,怎麼這時候自己反倒鑽了牛角尖?”
桂嬤嬤搖頭:“老奴哪裡比得上殿下,殿下吃齋唸佛,自是殿下心善。老奴向來都這麼小心眼。”
平泰公主瞅了眼近在眼前的風波樓:“你還不知道麼,我幾時心善了?吃齋唸佛不過是期望安撫那些冤死的……罷了罷了,不必再說這些了,你要真那麼小心眼,是誰在容姐兒的白米飯底下偷偷藏雞腿?”
桂嬤嬤一噎,她怎麼記得五小姐看到雞腿後反應很快立馬就捂住了碗來着?殿下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平泰公主好心的解釋了一句:“那孩子悄悄往地上丟雞骨頭,掉我鞋上了。”
桂嬤嬤苦笑,最後只好道:“五小姐跟沈氏不一樣,看着五小姐,老奴總是想起還年幼時的殿下來。總是忍不住就心軟了。”
平泰公主笑笑,也不繼續戳穿桂嬤嬤,提腳便進了風波樓。
徐其容正看虞夏繡五福的香囊看得起勁,見平泰公主進來,忙迎上前去請安,虞夏時刻不忘誇獎自家主子:“姑娘回來後就一直跟着婢子學刺繡呢!”
平泰公主和桂嬤嬤掃了眼兩手空空的徐其容,平泰公主嘴角一抽,她記得容姐兒身邊的丫鬟都很老實的啊!桂嬤嬤笑着打趣:“五小姐自然是極厲害的,學刺繡只看看人家怎麼繡的就好了。”
徐其容抿着嘴笑了笑,親手給平泰公主泡茶,並不解釋。
她前世的時候爭強好勝,樣樣都想要比徐其瑤和徐其筠做得好,因此,在刺繡方面雖然比不上繡坊的繡娘,在京裡的小娘子中,也算是拿得出手的。
平泰公主也不急着提周緯的事情,只是跟徐其容閒聊,不過也就是問問徐其容看些什麼書、玩些什麼罷了。
徐其容覺得這種感覺挺微妙的。前世的時候,她在被誣陷害程氏滑胎之後被平泰公主領回佛堂,一下子到了陌生的地方面對陌生的人,徐其容又是懼怕又是慌亂,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平泰公主這個祖母,一天到晚的找話說,聒噪得很。而平泰公主性子清冷,經常是徐其容說了大半天,平泰公主才哼個一聲兩聲的。
桂嬤嬤嚴厲,因此,平泰公主再是清冷不搭理她,徐其容也只好死皮賴臉的纏着平泰公主,一直到後來搬出佛堂,徐其容跟平泰公主的相處模式都沒有變過。
徐其容已經習慣了那樣清冷不大搭理人平泰公主,比起前世,今生的平泰公主在面對她時軟和了許多,這些日子來,對徐其容幾乎是有求必應的,甚至還會主動跟徐其容說話。
徐其容心裡想着,這樣的平泰公主,倒跟沈家的外奶奶有幾分相似了。臉上的笑容越發真切起來。
平泰公主不知道徐其容心裡在想些什麼,在她看來,她不過是問徐其容對新廚娘做的飯菜的口味是否滿意,徐其容就興奮了起來。心裡想着,這孩子該不是在爲白米飯下藏着的那個雞腿而高興吧!下意識的就扭頭看了眼桂嬤嬤,桂嬤嬤跟平泰公主想到一塊兒去了,頓時一臉的無奈。
一個雞腿就笑得跟花兒一樣了,那再多一個雞翅豈不是樂得睡不着覺?
平泰公主看不下去了,決定直接問正事,當下臉一沉,好嚴肅的樣子:“容姐兒,我有事要問你,賞花宴上那周緯,你可是之前就認識?”
平泰公主非要桂嬤嬤寸步不離的跟着她的時候,徐其容就知道平泰公主是在懷疑什麼了。去裕王府的一路上,徐其容就想好了如何應對,剛剛見平泰公主進來,就已經猜到幾分她的來意。
當下就在梅花箋上面寫道:前些日子縣主寫信讓其容幫一個很讓人爲難的忙,若是不幫,縣主約莫是要跟其容絕交的。那信,是周緯送來的,放在了徐家門房。
平泰公主何其聰明,立馬把這件事跟徐其錦突然重病以及徐其容中毒的事情聯繫起來了。
桂嬤嬤在一旁忍不住問道:“縣主找五小姐幫什麼忙?還有,縣主爲什麼要讓周緯帶信?”
徐其容就收了毛筆,怎麼也不肯寫了。
擺明了要守口如瓶。
所以說,啞巴也有啞巴的好處,只要是不想告訴別人的事情,絕對不用擔心什麼時候就不小心說漏嘴了。
桂嬤嬤苦口婆心的勸着:“你還小,不知道輕重,這件事,難免以後不會帶來大禍患。”
平泰公主若有所思,並沒有打斷桂嬤嬤的話。
徐其容想了想,還是提筆在紙上寫道:周緯已經死了,事情就算完了。
平泰公主突然出聲:“你怎麼知道周緯背後沒有人?”
徐其容一愣。
平泰公主搖搖頭:“罷了罷了,想來你是跟佳仁做了保證的,就不逼你說什麼了。只是,那周緯,我卻是要查一查的,你最好別做小動作。”
徐其容聽了直點頭。等到平泰公主和桂嬤嬤出了風波樓,徐其容才一臉興奮的抱着虞夏的胳膊又是蹦又是跳。
她早覺得周緯和佳仁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了,想要查,奈何自己外面沒人,無從下手。也想過借用徐四老爺去查,可之前水兒那件事,讓她完全對自家爹爹的靠譜程度產生了懷疑。如今,平泰公主肯去查,她自然是一百個巴不得了!
正高興着,就見秋濃一臉憂色的進來了,見了徐其容,秋濃也來不及行禮了,壓低了聲音附在徐其容耳邊道:“高伯離開徐家了。”
徐其容一愣,在秋濃手心比劃: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房契和銀票都給他了嗎?
秋濃搖頭:“給是給了,可高伯是昨晚離開的,我今日去了那宅子好幾趟,門鎖得好好的,一問隔壁的大娘,人根本沒看到高伯去過那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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