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這一天。
大燕朝的百姓有扎花燈的習俗。到了上元節的夜晚,街道上到處放置着花燈,燈火輝煌絢爛奪目。可以賞花燈猜燈謎,還有各式美味的小吃點心。
上元節的燈市熱鬧非凡,大姑娘小媳婦們這一日也都解了門禁,三三兩兩結伴去燈市賞燈。
許徵興致勃勃的對許瑾瑜說道:“妹妹,我們也去燈市賞燈。”
這個新年,許徵只去過曹家一趟,其餘的時間一直待在書房裡讀書,也着實悶了。
許瑾瑜聞言也心動了。一年中上元節這一日最熱鬧,身在閨閣裡的閨秀們也難得有正大光明的機會出門:“我們叫上娘一起去吧!”
許徵笑着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和娘說一聲。”
鄒氏出乎意料的拒絕了:“汴梁城的燈市確實值得一看。你們兄妹兩個去吧,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少年人喜好熱鬧,她這個孀居的婦人哪有這等心情。還不如在家中待着清靜。
許瑾瑜勸了幾句,見鄒氏堅持不肯去,也就不再多說了。兄妹兩個提前吃了些點心墊飢,打算在傍晚之際就出門。
正吃着點心,趙老管家笑眯眯地來了:“瑾小姐,徵少爺,陳家的兩位公子來了。說是邀小姐少爺一起去燈市賞燈。”
許徵笑道:“快些請他們進來。”
陳元昭陳元青兄弟兩人相攜而來。
陳元青笑的熱情爽朗:“徵表哥,瑾表妹,今日晚上有燈市,我和二哥特意來陪你們一起去賞燈。”
“你們兩個來的倒是巧。”許徵笑着應道:“我和妹妹正打算出去,如果再遲來片刻,大概就遇不到我們了。”
陳元昭常年穿着玄色武服,今日天冷,外面罩了件同色的鶴氅。英俊的臉孔神色淡淡,眉眼卻少了往日的冷厲,柔和了許多。
許瑾瑜擡眼。迅速的看了陳元昭一眼。
兩人四目相觸,便密密實實地纏繞在一起。
......簡直就是旁若無人!
許徵強忍住打斷兩人對視的衝動,對陳元青笑道:“元青表弟,那邊有點心。你隨我先去吃一些墊墊肚子。”
陳元青本就有心製造機會讓陳元昭和許瑾瑜獨處,見許徵如此知情識趣,忙笑着應了一聲,隨着許徵走了出去。
初夏和芸香對視一笑,也悄然退到了屋外。
“阿瑜。”陳元昭注視着許瑾瑜,聲音低沉動聽:“那天在宮裡委屈你了。不過,你不用擔心,那兩個宮女已經被我攆走了。”
許瑾瑜忍不住彎了彎脣角:“青蔓青桐生的美貌妖嬈,又是皇后娘娘特意賞給你的。你真的一點都不動心麼?”
陳元昭挑了挑眉:“我若是將她們兩個留下,今日哪還有臉來見你!”
許瑾瑜脣角揚的更高了些,眼底閃爍着笑意:“看在你表現良好的份上,我就原諒你這一回。以後可不準再有這樣的事了。”
陳元昭一本正經的應下了。
許瑾瑜情不自禁的輕笑出聲。
她很清楚陳元昭的性子,所以並沒爲此事忐忑擔憂過。只是一想到有兩個別有用心的美貌宮女在陳元昭面前晃悠,心裡難免不舒坦。陳元昭做事倒是利落的很。直接就將那兩個宮女攆走了......
“你把她們兩個攆到哪兒去了?”許瑾瑜好奇地問道:“該不是送回宮裡了吧!”
陳元昭輕哼一聲:“賜婚的鳳旨還沒下,不便和葉皇后正面對上。我忍着沒將她們兩個送回宮,而是送到了母親身邊。我對母親說了,那兩個宮女以後就留着伺候她,不得再出現在我面前。”
這算是把燙手山芋扔給葉氏了。
許瑾瑜不太厚道的點頭贊成:“這主意倒是不錯。”
以葉氏的手段,想對付區區兩個宮女根本不費什麼力氣。最好是在她過門之前,就將那兩個礙眼的宮女送回宮去。這樣,也省了她的心。
陳元昭看出了許瑾瑜的心思,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低聲道:“別的女子。入不了我的眼,你大可不必擔心。”
許瑾瑜臉上泛起紅暈,口是心非地應道:“你說的倒是好聽,誰知道將來會怎麼樣。”
陳元昭從來沒有立誓的習慣。更不會甜言蜜語哄人,簡短地說了句:“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短短的幾個字,令許瑾瑜心中漾起甜意,久久不散。
過了片刻,許瑾瑜才張口打破沉默:“含玉年前出發。算起來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到了邊關沒有。”
含玉孤身上路既危險又不方便,周聰特意從暗衛裡挑了一對夫婦和含玉同行。此行以保密爲第一要訣,路途中不便傳信回來。許瑾瑜根本不知道含玉現在的近況如何。
陳元昭眸光一閃:“這一路要掩人耳目,他們沒走官道,有些地方要繞行。路途上或許還有意料之外的情況,一個多月未必能趕到邊關。”
這個也不用太過着急。
只要在小鄒氏懷孕期間趕回來,逮小鄒氏一個正着無從抵賴就行了。
許瑾瑜嗯了一聲:“這事急也急不來,我慢慢等着就行了。”
當年爲了報仇,她在繡莊裡一躲就是八年。那樣漫長的歲月她都熬過來了,區區幾個月不算什麼。
臨近傍晚時,衆人一起出了鄒家老宅。
燈市人多,馬車多有不便,許徵和陳元昭兄弟各自騎着馬,許瑾瑜則坐了軟轎。再有隨行的丫鬟侍衛,聲勢浩蕩。
衣衫鮮亮的公子哥兒,穿着儒袍的書生,精心打扮過的大姑娘小媳婦,還有平日極少露面的閨閣千金,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
這種熱鬧的燈市自然也是有危險的。
隨時要提防毛賊,還有那些專門盯着孩子的柺子,更有許多無賴閒漢,專門趁着這個時候往女子身邊擠,趁擁擠時揩油。
許徵和陳元昭自然不會讓許瑾瑜有半點風險。
兩人一左一右將許瑾瑜護在中間,侍衛們圍在外圈。
縱然人流如潮,許瑾瑜卻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