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二對二
二對二
溫君玉疼得額上都出了汗,他掀起褲腳,發現腳踝已然腫成了大饅頭,碰一下鑽心的疼。他從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心裡,何曾受過這樣的罪,偏巧和他在一起的人卻是不熟悉的人,也不好意思呼痛求助。
他以爲阮清風會在緊要關頭救出他的,誰想會發生那樣的變故,原本還爲沒有聽從慕大人的話後悔,沒想到……以爲必死無疑的那一刻,北狄的六皇子突然出現在馬車裡,帶着他安然脫險,馬車砸到水面四分五裂的巨大沖擊讓他臉都嚇白了,他本身不會水,若是不得六皇子相救,死得一定很悽慘。
溫君玉緊走兩步,腳疼得他蹙起了眉頭,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六皇子殿下,可否停步,君玉實在走不動了。”
宗衍腳步一頓,緩緩轉身,見溫君玉眼帶抱歉地看着他的腳,心下了然也更窩火,走到他面前迎着他期盼的水眸,不客氣地擡起他的下巴,冷冷道:“我的卿卿現下不知何處、生死不明,本皇子沒心情憐香惜玉,也不想帶個累贅,若跟不上就自便吧。”
如此曖昧的動作某些人經常做,所以當聽到這番話的時候溫君玉着實怔愣住了,如此巨大的落差讓他的心情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等他回神,宗衍早就走遠了。
不顧自己的腳疼,溫君玉艱難地跟了上去。
不管他在身後跟得如何艱難,宗衍完全沒心思理會他,他的心裡濃濃的擔憂和懊惱。他沒想到馬車裡竟然只剩下溫君玉一人,即便落入水潭在水下找了好幾遍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聽那溫君玉說卿卿提前跳下了馬車,那爲何在崖邊沒有發現他的身影?是有人在其中作梗還是這水潭四通八達流向了別處?
一定要儘快找到他!想到他的卿卿此刻虛弱的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心就疼得刀割一般。至於溫君玉,他沒救到自己想救的人,若任憑這人死在這裡那就是以一個死人去換了卿卿的命……卿卿,我暫時積點德,來換你的平安。
慕宣卿這會兒完全不知道有個人正在滿山谷的找他,他一個激靈睜開眼,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幸好還活着……外面嘩啦啦下着雨,他已經不在原先坐的地方了,眼前這個能遮風擋雨的斜斜的洞口該不會是那個紀封玄帶他過來的吧?正想着,紀封玄就抱着一堆草進來了,拿着打火石搓了半天也沒點兒火星冒出來。
慕宣卿冷得要命,轉轉眼珠,決定不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他還想活得好好的見到宗衍呢!他清清啞得不像話的嗓子,衝紀封玄道:“紀封玄,我來生火,你把那打火石給我用下怎麼樣?”
紀封玄看他一眼,陰沉沉的,“本皇子再狼狽,也是青闌的三皇子,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
“呵,三皇子,那你有把我的身份放在眼裡嗎?我們彼此彼此,互看不順眼就不要再說那型套話了。”慕宣卿端坐在原地,臉上掛着諷刺的笑。
“知道本皇子看你不順眼就好……”紀封玄忽然愣住了,這人剛纔說什麼,他也看本皇子不順眼?大婚之前他的傷心彷彿還歷歷在目這麼快就不在意了?眼前掠過慕宣卿和另一個男人走在一起的畫面,他忍不住惡毒道:“本皇子道你是怎麼,原來是移情別戀、攀上別的高枝了,可惜了,那北狄六皇子在宮中也是不得勢的,你巴結錯人了。”
慕宣卿眼角一跳,“是啊,那也總比橫刀奪愛強是不是,紀封玄這下你該放心了,我慕宣卿不會再死巴着你不放了。”
紀封玄氣得喘粗氣,一揚手把打火石扔了過來,慕宣卿接住,拖着沉重的身體開始把洞內的雜草枯枝都撿過來。
“慕宣卿你別忘了,你是青闌的人,不能做叛國的事兒。”他是不曉得慕宣卿和那六皇子是怎麼回事,但極少會有人喜歡這麼一張嚇人的臉,更何況還同他一般是皇子,那人一定是在利用他,可笑他還當真以爲自己有了靠山。
“你現在不也在北狄,別說多餘的話,我做的事都跟叛國無關。”他又不知道青闌的國家機密,想叛國也沒那本錢,再者,他不覺得幫了百姓跟叛國扯得上關係,戰火紛飛燒得還不是老百姓的房子、老百姓的家。
“你知道最好,”紀封玄也沒說帶他回青闌的話,沒有找到子忍,他也是不會回去的。看着攏到一起的草堆冒出了青煙,很快火苗就燒起來了,紀封玄臉抽了抽,“連這堆子破草也跟本皇子做對!”擡起一腳把他抱回來的那堆草踢了出去。
“……”慕宣卿沒理他,溼了的草能點着纔怪,到底是打小生長在宮中的皇子。他靠坐在火堆邊暖着身體,冷熱交替,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好幾個寒顫,頭也更重了,這具身體在這麼長時間的顛沛流離之下已經不似剛開始那樣的嬌貴了,但又受傷又泡冷水,在這樣的天氣□體再強健的人也受不住了。
要擱紀封玄原來的性子,他能容得下本國的祈天者跑到別國去?最起碼也得嚴詞振振讓他回去,闌帝對於祈天者的看重這是人所周知的。可是他大婚之日弄出那些岔子,不遠萬里找的是心上人而不是祈天者,這事已經讓父皇大失所望,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其餘幾個兄弟不知道會怎麼編排他……可是要他在明知子忍的境況下還要去做別的事,他辦不到!
紀封玄想到在逸亞客棧聽到的一切,又恨得攥起了拳頭,“慕宣卿,你和子忍在一起,他有沒有說什麼?”
原本他篤定子忍愛的是他,和阮清風在一起是被逼迫的,可是客棧的那些夜晚……他刻意挑了他們隔壁的廂房,不該聽到的也全都聽到了,他選擇了跳崖這條路,就是想讓所有人以爲子忍死了,這樣就不會有人打擾他們了。
“……你覺得我說的話可信嗎?”實在是不想參與到那些人莫名其妙的事情當中去,這紀封玄還真是可笑,以他們三人當日的關係,該問他這種話嗎?而且自己現在頭暈腦重,沒精力應付他。
紀封玄病急亂投醫,歇了。
如何應付一個發了狂的男人,前提是還要全身而退?只要在懸崖上看滿地的鮮血和死狀悽慘的屍體就夠了。阮清風本就在江湖上出了名的,面對他拿妖人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覺察到不對的時候非常可恥地溜了,反正他的目標是六皇子,眼下人跳崖了,沒必要冒險對付一個他對付不了的人。
阮清風另外調了人馬來,自己先帶着剩下的人下到懸崖去找人。沒想到這懸崖下還別有洞天,雖然正中是一個水潭,但通往不同的地方,好消息就是,馬車的殘骸他們找到了,暫時沒有發現任何人的屍體。
阮清風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心裡暗咒這鬼天氣,原本可以找到的蛛絲馬跡在雨水的沖刷下早就無影無蹤了。
忽然一個手下指着前方不遠處道:“主人你看!”
阮清風擡頭,瞬間心下一喜,掠過去把那掛在枝頭上的布條攥在手裡,“這是玉兒的衣服,應該是他系在這裡的!”自己給他親手購置的衣服怎麼會不認得,看來玉兒平安無事,只不知跟他在一起的是不是宗衍。
心中忽然騰起一股不妙的感覺,阮清風急道:“趕快,加緊尋人!注意有沒有類似的指示!”
又是一個岔路,宗衍皺眉,這樣找何時才能找到卿卿?溫君玉系下又一條標誌,一瘸一拐地走到宗衍身邊,此時他的衣服下襬早已殘破不堪,冷風順着褲腿灌進去,不自覺地一直打着哆嗦,宗衍可沒有耐心等着他把衣服弄乾。溫君玉輕聲道:“他們順着標誌一定很快就找到我們了,六皇子不必擔心。”
聲音微啞,帶着虛弱,襯着溼透了的衣衫、受傷的腳踝,絲毫也不顯狼狽,反而格外惹人心疼愛憐。
偏偏宗衍滿心滿眼都另有他人,對他是視而不見,反而聽他這話十分不入耳。他開始擔心慕宣卿別是落入想要自己命的那些人手裡,腳下步伐更快了。
溫君玉見宗衍始終不理睬他,心下黯然,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厭惡他,他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難道是因爲慕大人的緣故?北狄的六皇子和慕大人……上次在客棧也是百般相護,真如自己所想……
“六皇子,慕大人跳車在前,若是與我們一前一後掉落,那水潭並無急流,慕大人也應該就在附近,然而我們並未發現任何人的行蹤,說不定慕大人還在懸崖之上,只是當時六皇子太過於憂心所以沒有注意到。崖上有歹人襲擊,君玉擔心會有危險。”
溫君玉這話有些道理,但宗衍潛意識裡不想離開此處,他知道,若是慕宣卿提前跳下馬車,看到自己跳崖救他定會出聲制止。
“六皇子爲何……”
“玉兒!”阮清風驚喜的聲音制止了兩人的腳步,也打斷了溫君玉未說出口的話,緊接着溫君玉的身體被一把抱起,“可找到你們了!”
我很快就打斷了他們的“二人世界”,再長一點就要頂鍋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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