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把董如意從牀上翻了起來。
陳夫人見丈夫生氣,趕忙拿過了盒子裡的紙看去,她倒吸了口氣道:“這竟然是代寫功課的欠條。”
她也不知道如何勸說了,她生了四個,教育了六個,沒有一個這麼難管教的。
董如意迷迷糊糊道:“媽媽何事?我剛夢到孃親。”
周媽媽聽的心都碎了,如姐還這麼小。
周媽媽道:“都怪奴婢,奴婢怕您年幼,被人糊弄,就把您今日帶回來的盒子拿去給陳夫人看,結果陳老爺也在。陳老爺看了你的東西還發了火,讓奴婢帶您過去,都是奴婢不好。”
董如意安慰道:“媽媽不必自責,這沒有什麼,我去去就來。”
董如意換上了粉色的褙子,去到了正房。
天已經黑了,正房燈火通明的,就連陳家的大爺、二爺、三爺都給驚動了,還讓人過來問問是何事。
陳夫人看向陳靜之,陳靜之道:“也好,那就讓他們全都過來聽聽,看看這孩子該如何的管教。”
陳夫人讓人把榮寧堂的小花廳收拾了出來,這才讓周媽媽帶董如意過去。
花廳內所有坐着的人都在擺弄手中的茶碗,好似碗上的花有的研究一樣。
董如意讓周媽媽在外面等着,她解下小披風遞給了周媽媽,獨自一人走進了花廳。
董如意四周的看了一下,心道:“這三位應該就是大舅、二舅、三舅了吧。
陳靜之嫡長子陳明宇,庶二子陳明行,庶三子陳明禮全都盯着自己的茶杯,時不時的再喝上一口,誰也沒看她。
董如意行禮道:“這麼晚,先生找如意何事?”隨後便笑開道:“總不會是爲了介紹這幾位是師哥給如意吧?”
陳明行一口水噴了出去,不停的咳嗽着,陳明禮趕忙起身遞了個帕子給他。
陳明宇算是最鎮定的了,但是剛剛很明顯他的手也抖了一下,他的袖子有一處水印。
陳靜之瞪着圓圓的眼睛,看着董如意。
只見董如意抓抓頭道:“我剛剛夢到先生在考教功課,忘記這裡是家中了。”
陳明行心道:“不簡單啊,自己給自己解了圍,難怪父親高看她。”
董如意乾咳了兩聲,道:“如姐見過外祖父。”
陳明宇臉部抽搐着,陳明禮肩膀一聳一聳的,陳明行噗通一身跪在了地上,哈哈,哈哈道:“請父親責罰,兒子實在是,忍不住了。”說着哈哈的笑了起來。
實在是董如意剛剛的那兩聲咳嗽像極了陳靜之。
陳靜之的鬍子已經氣的一翹一翹的了,董如意上前安撫道:“外祖父彆氣,彆氣,這位是二舅舅吧,您要打要罵都行,彆氣壞了自己。”
陳明行再也笑不出來了,這火怎麼就燒到他身上了呢。他可是有兒子的人了,他可不想被打。
陳靜之道:“如姐,你可知錯?”
董如意驚訝道:“我,我做錯了什麼?”
陳靜之拍着桌子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董如意道:“咦,這是我的東西,爲何跑到了外祖父這裡?”
陳靜之道:“別顧左言他,說說,這裡面是什麼?”
董如意道:“這裡面的是我贏來的彩頭。”
陳靜之道:“你跟人家賭錢也就算了,竟然還讓人簽下代寫作業的欠條,你怎麼這麼頑劣?”
陳明宇等人終於知道父親爲何生氣了,他們從小別說賭錢了,就是打個賭那都是要被罰抄書的,這倒好不僅賭了錢,還把被罰的抄書也做了安排,姐夫真是教了個好女兒啊。
他們心中都很樂呵,雖然他們和董文德的關係很好,但是一到功課就被他壓着,但凡能讓董文德鬱悶的事,他們都是很高興做的,爲此不知道捱了多少打。
董如意道:“外祖父這樣說,如姐就不高興了。”
陳靜之氣笑道:“她還不高興了,說說看,你爲何不高興?”
陳靜之是頭疼這樣的一個孩子,但是他卻打心眼裡喜歡,他們白天說的那些個接令,就是換做成年人也未必有他們做的好。
董如意道:“第一,這些是我光明正大贏回來的,他們是技不如人,我不覺得我是錯。第二,我爲了他們着想,所以收了不一樣的彩頭,如果是賭博,那麼我不會收這些。我之所以收這些,是怕他們家中有窮的,爲了這些個彩頭讓他們吃不飽飯就不值當了。但是如果沒有這些個彩頭,那麼我爲何要哄他們耍樂?”
陳靜之指着董如意道:“好厲害的一張嘴巴,你們都瞧瞧,你姐姐那個悶葫蘆竟然教出個這麼個厲害的。都跟她講講什麼是君子有可爲,有可不爲。”
陳靜之已經氣消了一半了,如姐是個爲人着想的好孩子啊,只是那最後一個哄他們耍樂,呵呵有點大言不慚了吧。
陳明宇道:“如姐年紀還小,講道理怕她不懂吧?”
陳靜之笑了,她不懂?她能一百句話等着你。
沒等陳靜之開口,董如意道:“如姐見過大舅舅,如姐是您表兄和長姐的女兒,請大舅舅嘴下留情。”
陳明宇愣住了,一個小娃娃竟然和他套近乎,不僅說了關係還說了嘴下留情,那麼他還怎麼說教呢。
陳明宇嗯了半天也沒有說上一句,最後道:“不錯,不錯,小小年紀竟然能贏那麼多年長的師兄,前途無量。”
陳靜之哼了一聲,陳明宇閉嘴不語了。
陳明行哈哈道:“過來給二舅舅看看。”
董如意跑過去道:“二舅舅安,外祖父剛剛是跟您開玩笑的,您趕緊起來吧,天涼着呢。您沒看外祖父都已經開始喝茶水了嗎?”她最後一句話說的聲音很小。
陳明行聽到後面的話,偷偷的看了一眼,然後動了動腳站起身道:“給二舅舅抱抱,二舅舅要是有你這樣的女兒就好了。”
董如意低下頭道:“二舅舅也會有的,只是不要是如姐就好。”
陳明行一愣,問道:“爲何啊?”
董如意道:“因爲如姐是野孩子啊。”
花廳裡的人全都看向了董如意,陳靜之示意陳明行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