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雅眸光一斂,看着容衍的眼神立刻含上三分莫名其妙七分警惕,不提上輩子的印象,光是今生他主動提供給她的那份錄音以及那份錄音引起的一系列事情,商秋跟卓天逸的失聯,她都不能不警醒。
敵友不明,神秘莫測,不管哪一點,似乎都不是她目前能夠掌控的對象。
樊雅突然有些懊惱上輩子爲什麼沒有好好觀察這個男人,否則現在也不會這麼被動。聞着容衍身上淺淡的酒氣,她不着痕跡的後退一步,柔美臉上掛着得體的微笑,“這個恐怕你得跟他商量去,我可做不了主。”
“夫妻一體,你連這個主都做不了,怎麼能算夫妻?”容衍勾脣,魅眼生輝,“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出來這種不憐香惜玉的事情。”
“堂哥在國外待久了,難道沒聽說老祖宗一句老話?”
“嗯?”容衍挑眉,語音上揚。
“至深至淺清溪,至親至疏夫妻,”樊雅斂眸,微笑,笑的十分懇切,“我祝堂哥和未來堂嫂做一對恩愛夫妻,比翼雙飛。”
容衍似笑非笑瞥了眼過去,意味深長,“承你吉言。”
樊雅直覺覺得危險,笑容都有些掛不住,她今天已經夠累,不想再跟只狐狸兜圈子。“那我先去休息了,堂哥也早點休息吧。”她果斷轉身,才走了一步頭皮微痛,及腰長髮的髮尾已被容衍鬆鬆垮垮的握住,黑白分明的眼眸裡瞬間生出冷冽怒氣,“鬆手!”
容衍感受着掌心柔順的堪比上好絲綢的髮絲,細長鳳眸裡掠過一抹難以掩飾的異芒,卻用着一種十分漫不經心的口氣說着話,“你難道不想知道你那位姐妹在什麼地方嗎?”
樊雅身體一僵,霍然轉身!
“哎呀呀,幸虧我鬆手鬆的快,還真是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女孩子。”容衍完全不在意的模樣,手上像是長了眼睛,十指微微一勾,輕而易舉的從樊雅隨身的皮包裡取出剛纔被樊以航放進去的簪子,微微躬身,“不知道我可有幫美人挽發的榮幸麼?”
他只穿着最簡單的襯衫西褲,卻愈發顯得他身高腿長,襯衫領口微張,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漂亮鎖骨,修長白皙的指間把玩似夾着碧玉色澤的古風簪子,笑容清淺又曖昧,竟有幾分風流貴公子的意味。
樊雅脣角抿的更緊,警惕看向漫不經心似的容衍,她一點看不透這個男人,更不想跟他有牽扯,可他是目前唯一可能知道商秋在哪裡的人……
容衍也不催促,脣角含笑,把玩着碧玉簪子,一派紳士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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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雅手微微一緊,擡眼望向容衍時眼底掙扎猶豫剎那間被抹的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毅然,脣角掀起淺淡的笑容,“既然這樣,那就請……”
“不勞堂哥費心了。”熟悉男音沉沉響起。
樊雅愕然轉身,驚訝看着二樓樓梯口站着的冷淡男人,俊雅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冷靜寡淡,氣勢端凝而從容,居高臨下的彷彿俯瞰衆生的君王,不怒而威。
他今天怎麼回來了!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也許是缺少睡眠,又或許是因爲上午發病,樊雅暈了暈,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她下意識揉了揉太陽穴,站在她身邊的容衍立刻關切扶住她的胳膊,“怎麼,身體不舒服,你臉色真的很難看啊,要不要去請醫生?”
樊雅下意識往後退,看似輕飄飄的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居然甩脫不了,容衍得寸進尺更近一步,傾下身,冰涼的手背已經搭上了她的額頭,“似乎還有些發熱,這可怎麼辦?”
這人是故意的!
樊雅不由瞪向眼底含笑朝她輕輕眨眼的男人,驀然了悟,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股力道拉的往後一個踉蹌,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落入一個不算熟悉的懷裡,那人溫熱的呼吸輕輕落在她的頭上,嗓音冷淡,“這也不勞堂哥費心了,時候不早了,堂哥也可以早點休息了。”
說完,根本不管容衍如何回答,他瞥了眼懷裡深夜晚歸還臉色蒼白的女人,眉宇間的寒芒又凜了幾分,乾脆直接把她打橫抱起,忍不住又爲她過輕的體重微微皺眉,淡聲道,“以後多吃點,不知道的還以爲容家苛待了樊家小姐。”
樊雅滿心莫名,見容潯抱着她就要上樓,她回過神,趕緊掙扎急道,“等等,我還有事。”
容潯臉色更沉,冷冷一記眼風掃過去,“什麼時候了,你不休息也別影響別人休息。”
樊雅被喝的怔住,心底沒來由的委屈酸楚,抿直着脣角用力往下掙扎,奈何容潯雙臂跟鐵鑄似的,根本掙扎不了。她又惱又氣,寒聲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放我下來!”
容衍倚着欄杆,單手插在口袋裡,笑眯眯的閒閒插口,“就是,這是我跟小雅的事情,我們不休息應該也不會影響別人吧,如果容潯你覺得吵,我們可以找個安靜無人的地方,小雅,我的房間怎麼樣?”
“閉嘴!”
“閉嘴!”
異口同聲,高低不一,卻是相同的寒意逼人!
樊雅怔了怔,不由擡眼看向容潯,訝然發現容潯也在看他,兩人視線一交,又同時轉開了眼。
容衍將兩人古怪微妙的氣場收入眼底,細長鳳眸漾過一抹意味。
樊雅撇頭瞪着欄杆上精工雕刻的鏤花圖案,目光裡流連出一抹無奈,堅定的說,“放我下來。”
容潯長眸微斂,有一瞬間的凝定,沒有放開反而抱的更緊,徑直往樓上走,“再急的事情也應該休息,就算你現在知道了他們的下落,你出去找人也要等天亮。”淡淡掃了眼過去,眼神裡含了幾分莫名,“就算你不擔心你自己的身體,你難道不爲孩子考慮?”
樊雅身體一震,如遭電擊,不可置信的擡頭!
她也只是有些懷疑,他怎麼知道的?
站在樓下的容衍聽的真切,按照欄杆的手微微一緊,精光四射的眸一斂,一直含着笑意的脣角微不可見的微微平直,不得不承認,他心裡突然有些不舒坦。
美人有了孩子,還不是他的,真的是件讓人不舒坦的事情。
樊雅迅速扭過頭,冷淡了聲音,“哪裡什麼孩子,你誤會了。”心裡不由自主浮起一陣悲哀,怪不得他深夜守在家裡,還這麼一副讓人誤會的態度,原來,只是因爲孩子。
她怎麼忘了,他其實是那麼喜歡孩子的一個人。
“我見到了你姑父。”容潯言簡意賅,長眸裡掠過一抹掩不住的沉怒,如果不是今天在晚宴上遇見了常天奇,如果不是常天奇誤以爲他沒有攜帶女伴是因爲樊雅身體不適所以上前關切詢問,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女人可能已經懷孕了,再聯繫起她今天堅持不肯打點滴的行爲,這種可能就變了極有可能!
這女人,是打算瞞着他多久?
樊雅揪着指尖,指尖發白,執拗着轉開眼,壓低了聲音,“是姑父他想多了。”
“那你敢用你肚子裡的孩子起誓?”
樊雅霍然擡頭,黑白分明的眼眸裡閃耀着憤怒的火焰,亮的熾熱!
誰也不能傷害她的孩子,哪怕只是個小小的根本無傷大雅的誓言也不行!
容潯眸裡複雜光芒一閃而過,將她摟的更緊了些往樓上走,沉聲說,“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卓天逸跟你朋友失蹤的事我會處理,這些事情我處理起來比你方便的多。”見樊雅張嘴還要說話,他冷冷的道,“熬夜過度,如果真的有孩子,你確定他不會受到影響?”
樊雅本能護住肚子,下一瞬才驚覺自己的動作有多麼欲蓋彌彰,視線遊移掃向樓下,沒看到容潯眼底一掠而過的柔軟。容衍不知何時早已離開,也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她皺了皺眉,卻也知道現在確實不是個刨根究底的好時機,微微嘆了口氣,“我會去休息,你放我下來。”
容潯的迴應只是一挑眉,抱着她大步流星的走向房間,一進房間樊雅立刻掙扎着下來,“放我下來。”
容潯眉頭攏了攏還是把她放了下來,見她匆匆往前,下意識也跟了上去,從主臥室跟到衣帽間再跟出來,樊雅又羞又惱忍無可忍的回過頭,“你跟着我幹什麼!”
容潯這才發現樊雅是往室內衛生間的方向走,冷靜寡淡的臉上不由浮出些不自在,咳了聲,轉過身往房間陽臺上走,似乎完全沒有離開的準備。樊雅懊惱難堪的瞪着他的背影,頭也不回的衝進浴室,重重關上門。
砰!
容潯聽着身後泄憤似的重重關門聲,一直沉鬱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掏出煙盒,剛想打開手指一頓,隨手拋進房間裡的的垃圾桶,在這個對他而言十分陌生的房間裡轉了一圈沒找到可以打發時間的書籍報刊,一時無聊,打開了她放在陽臺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一亮。
屏幕保護跳了出來。
容潯眸光突然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