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眼睛亮了亮,閃耀着興奮的光芒,似乎是耐不住好奇,“大哥,怎麼說?”
刀疤男人高深莫測的掃了眼年輕人,十分滿意,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淺薄張揚將所有缺點都暴露出來的手下,這樣的人,他用着安心。
他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摸了摸臉上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刀疤,聲音一寒,“還沒抓到人?”
“我查了一圈,那個人像是憑空冒出來的,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我們藏在老東西的身邊的人也說從來沒有見過那個男人,看來也不是他們的人,不過他居然能夠單挑大哥身邊四大金剛,這個男人的身手絕對不容小覷,我在想,會不會是僱傭兵?”
刀疤男人想起那天受的屈辱,臉色更寒,一揮手砸了手上的酒杯,酒液四濺,“查!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給我查出來!敢動我康天齊,就是準備死了!不管他後面有沒有後臺,全部通通給我查出來!我就不相信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
“大哥放心。”
年輕人走出房間,正好遠遠看見有一輛車駛進院子,車門一開走下的是個甜美秀麗的年輕女人,只可惜臉色蒼白眼神驚悸動作躲閃,非但不美,反而看着有些礙眼。他隨手抓住路過的倒三角眼,擡擡下巴,“那誰?”
倒三角眼見是他,不敢放肆,趕緊壓低了聲音,“二爺聽過百年容家這個稱號沒有?她可是現在容家的寶貝千金,老大最近的心水貨色。”
年輕人微微挑眉,“那樣的千金小姐,也肯?”
“還不是把柄落在老大手上了麼?”見年輕人似乎沒有再提剛纔巴掌的事,倒三角眼鬆了口氣,膽子也大了些,笑的猥瑣,“居然還有膽量來跟老大來發火,老大當時就把人給辦了,還給拍了不少照片,這不只能乖乖聽話。”
年輕人若有所思,“前幾天老大在外面給人攪了好興還留了道疤,說當時還有個女人,就是她?”
“可不是?”倒三角眼鄙夷瞥了眼過去,“鬼吼鬼叫的,不就是被老大推出去擋了下刀麼,楞是嚇尿了,這些千金小姐,一點也沒有道上女人的潑辣,也不知道老大到底看中她什麼了,不過那皮膚看起來確實不錯……二爺?二爺?”
年輕人不着痕跡的收回視線,笑了笑,“我在琢磨怎麼應付客房那個活死人呢,還要去查那天那個狗膽包天的傢伙,一回來大哥就把這種要命的差事交給我,頭疼呢。”
倒三角眼腆着臉巴結,“那還不是因爲二爺您厲害,一回來老大就這麼信您。二爺您有需要直接吩咐,咱們一定給您辦妥當了。”
年輕人忽而一笑,“還真有事讓你給我幫忙。”
倒三角眼受寵若驚,“您說!”
“幫我查查,她當初爲什麼來找大哥,”見倒三角眼詫異看過來,他淡淡一笑,“那天就那麼幾個人在,就給人家闖了進來,怎麼得排查一下啊。”
“啊,您是懷疑……”
“現在誰也別告訴,等有結論了再說,現在就泄露了出去容易打草驚蛇,還壞了大哥的興致。”年輕人瞥過去飽含威懾力的一眼,恩威並施,“明白?”
倒三角眼一悚,脊背生寒,“明白!”
年輕人滿意一笑,轉頭看向窗外天際一線白,笑意……不及眼底。
相比較容潯單手就能炮製出一桌美食的高超廚藝,同樣姓容的容衍少爺顯然完全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飯桶,除了用含蓄的詞彙勾魂的眼波來表達自己對衣食住行的不滿外還有表示自己就是個白癡,爲了不壞事不惹麻煩,所以從起牀到現在,他十分悠哉的捧着小喬各式各樣美容雜誌賴在沙發上當蛀蟲。
而另外一個暫住的房客,冠着‘生活助理’的名頭實際上就是生活白癡的白秘書,用他媲美手模的纖細手指暴力搓壞他自己的襯衫而不得不穿高雲開的衣服,再用他一進廚房就被霧氣屏蔽成瞎子的眼睛掃視一切並且在一鍋本來還算能吃的粥裡放下形形色色的調味料最後形成一道色香味都十分詭異的黑暗料理,最後還因爲誤嘗黑暗料理上吐下瀉生了一身皮疹不得不打點滴。
樊雅看看沙發上美型的蛀蟲,再看看生活助理惹出來的一堆生活麻煩,生生的嘆了口氣。
雖然她還沒有離開的打算,但她現在也不得不考慮了,再這樣下去,高家一定會被她拖垮的。
瞧他們兩個纔來了一天,高家就添了多少額外開銷?
她翻出皮包,想看看還有多少錢能夠支付今天下午的藥品供應商,雖然昨兒繳納了高雲開的保釋金肯定沒多少錢了,但多少付一點是一點,剩下的,就讓那兩個米蟲報銷!
冷眼橫掃過去,寒風凜冽!
白秘書陡然打了個寒顫,瞥了眼廚房裡他打翻在地的那鍋黑暗料理,摸了摸胳膊上的皮疹,無聲憂愁的嘆了口氣。
高家一家子都去診所幫忙去了,家裡只有他們三個,樊雅是孕婦是上級,肯定是不能動的,沙發上那隻只有比他還懶,更指望不上,那些垃圾,肯定還是得他自己收拾……
再看看自己燙出三個大水泡的爪子,再度悲傷的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職場精英的風範,離他已經很遠很遠……
容衍大爺卻是什麼都不會想的,眉開眼笑興致勃勃的盯着手上的美容雜誌,深深覺得女人的世界果然是個奇妙詭異的世界,察覺到冷風后好整以暇的看過去,舉舉手上的書,“產後修身的工作你可得重視,別到時候腫成了河馬,雖然,你就算是河馬也應該是隻美麗的河馬。”
樊雅眼角青筋微微一抽,懶得搭理容衍,低頭翻包。
一張輕飄飄的紙片突然被翻了出來。
她拿起,突然怔了怔。
一張支票。
確切的說,是容潯開出來的一張支票,數額巨大,完全是他昨天轉給她的流動資產的數倍。
他什麼時候把這麼一張支票塞進她包裡的?
不對,這包她很少用,又全放在小喬家裡,他怎麼可能神通廣大的知道她的包在哪裡?
想了想,她抓起手機,撥了個電話給小喬,小喬尖叫一聲,她揉了揉耳朵,好不容易從小喬顛三倒四的言論裡抓住重點,怔了怔,“你是說這支票是容潯給你們的?”
話音未落,她敏銳察覺到似乎有一道視線看過來。
她一擡頭,果然對上那雙含笑的細長鳳眼,從來都懶散隨意的眼底似乎蘊着什麼,一閃而逝,她還來不及捕捉就已消失不見。
“怎麼,突然愛上我了?”
容衍朝她一笑,勾魂攝魄顛倒衆生,樊雅優雅的翻了個白眼過去,容衍聳聳肩,低低一笑,又專注進女士美容減肥大業裡去了。
陽光從窗口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白皙精緻俊美的側臉,朦朧出讓人目眩的剪影。
心口突然有什麼一動,彷彿有什麼一直被她忽視的東西躍入腦海,但隨即,被她冷靜的壓了回去,瞥下眼眸,眼底眸光冷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那些情緒,跟她沒關係。
電話那頭小喬的尖叫抓回了她的注意力,她凝了凝神,“我明白了,嗯,我知道了,就這樣。”
掛斷電話,她低頭看着手上的支票,有所了悟。
容潯將這麼大筆資金送給高家是基於什麼心理她不想考慮,但他讓小喬放進她包裡,肯定是想着讓她決定這筆資金的動向,既然她已經簽了資產過渡書,他所有的身家都掌握在她的手裡,她自然也不會矯情的說要還給他。
而且她現在確實缺錢。
現在高家確實缺錢。
這筆錢填補那些窟窿綽綽有餘了。
“白秘書。”
正在哀傷自己命運的白秘書回過神,脫口而出,“我點滴還沒掛好!”所以,先別讓他跟那些家務做鬥爭了吧。
樊雅失笑,有些費力的站起身,抓着那張薄薄的支票還有賬本慢慢走到白秘書面前,“你下午去把這張支票給兌了,然後挨家挨戶的把這些賬目給還了,剩下的錢,你幫我開一個賬戶,名字就叫……嗯,溫華慈善基金,基金負責人是高雲開。”
“明白。”白秘書立刻拿出專業素養,“不過這種慈善基金會光靠一筆贊助是沒用的,如果需要生存下去,可能還需要其他方面的援助。”
“嗯,暫時先這樣,以後的事情等我們回去以後再研究。”樊淡淡笑了笑。
白秘書眼睛一亮,就連一直埋頭在雜誌裡的容衍都擡起頭,微微挑眉,“怎麼,總算想通要回去了?”
“還沒有想通。”樊雅也不掩飾,“不過,應該快……”
一個‘了’字還沒有吐出來,原本寧靜微笑的女人臉上笑容突然一凝,臉色也變的怪異,整個人都僵在那裡。
容衍微微一驚,趕緊丟開書過去,迭聲說,“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樊雅慢慢轉過頭,看着掩不住關切的容衍,再看了看白秘書,眼底慢慢的綻出一點神秘的喜悅,喜悅蔓延到脣角,溫柔到讓人迷醉。
她輕輕撫上肚子,脣角含笑,“他……剛纔踢了我一腳。”
在場兩位男士都楞住。
然後,直勾勾的,毫不遮掩的看過去,表情怪異。
白秘書心很累的抹了把臉,喃喃,“我覺得我會被修理。”
出乎意料的,容衍居然一句廢話也沒說,扯了扯脣,又縮回沙發上繼續看自己的雜誌。
樊雅視線落在容衍赤着的腳上,目光微閃,剛纔他着急趕過來,連鞋都沒有穿……
她垂下眼,掩下眼底稍顯複雜的情緒,慢慢撫摸隆起的腹部,脣角笑容慢慢淡去,眼底閃爍着堅毅的光芒,“容衍……”
容衍漫不經心的回頭,“嗯?”
“我想……”她嫣然一笑,笑容溫柔,“我想去見見他。”
容衍手上動作一頓,霍然回頭!
初冬天寒,前兩天下的雪還沒有完全化開,燦爛卻冰涼的陽光落在黧黑黑土上蓋着的薄薄積雪上,讓人陡然覺得冷。
山體滑坡的危害遠比樊雅想象中的大,站在山腰居高臨下的往下看,目之所及都是翻滾起伏的山石泥土,折斷倒地的樹木,還有明顯被人工翻鏟過的痕跡,不遠處,還有一批人吵吵嚷嚷,埋頭幹活。
那天被邱昱亨他們找到的時候她已經半昏迷,一門心思就是撐着不讓自己倒下,根本沒有力氣環視四周。後來知道沈晏出了事,陰差陽錯之下,卻一直沒有來過。
都已經過了一個多月,這裡依然這樣驚心動魄,可以想象,那個晚上,山石崩塌的場景會有多麼恐怖危險。
明知道危險,他還是義無返顧的出去了,只是爲了替她跟孩子找一道生的希望。
她下意識輕輕撫上頸項上紅繩繫着的碧玉,玉石翠綠潤澤,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來,乾淨,溫潤,謙謙君子。
“容潯跟樊家都算是下了血本,這麼長時間尋找的人就沒斷過,”容衍站在她身邊,淡淡開口,目光悠遠深邃,彷彿是要從泥土裡翻出那個已經失蹤很久的人的蹤影,“不過怕挖掘機會傷到……所以一直都是人工挖掘,速度很慢。”
有句話他沒有說,這麼久,就算真的挖到了什麼,也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好消息。
風聲穿林呼嘯而來,山腰之上,一時寂靜。
“我其實……一直都不明白,他爲什麼願意幫我。”許多之後,安靜的女音輕輕響起,輕飄飄的混在風聲裡,卻又凝定似冰,讓人根本不會錯過。
柔美的女人安靜看着腳下大片山石泥土,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是毫不掩飾的惘然與脆弱。
歷經世事,她才恍然明白除了她樊家人的富貴身份,她這個人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別人追逐熱戀的本錢,而且她跟沈晏初相識時,她那時候簡直就是個被寵慣壞了的千金小姐,他那麼好的人,怎麼會瞎了眼的看上她?
甚至……願意爲她丟了一條命。
容衍回頭看了身邊沉靜的女人一眼,細長鳳眸裡眸光微動,隨即就轉過臉,笑了笑,“說句實話,我也不明白。”
容衍頓了頓,脣角微微勾起,“我跟沈晏認識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不過那時候我對你的印象就是個任性耍賴的大小姐,雖然有點姿色有點家世,但完全就是個草包。”
樊雅輕輕笑了笑,她當年確實有那麼點不學無術,但怎麼也夠不上草包這麼個偉大的稱呼吧。
容衍見她笑了,眼底滑過一抹釋然,也跟着微笑,隨手拽了根草莖含在嘴裡,一陣風過,半長不長的黑髮隨風而起,沒有了素日裡繁花似錦般的華麗風情,卻陡然有了一番爽朗落拓的氣派。
“你別這麼看我,如果他看上的是現在的你,我還能勉強認同,但當時我查了下你的資料,我唯一的感覺就是沈晏肯定是豬油蒙了心纔會喜歡上你這麼個花癡,更重要的是這個花癡還不要臉的倒貼別的男人,別的男人還把你當垃圾。除非沈晏有垃圾回收的習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的不同尋常。”
“……”樊雅默默的摸了摸肚子,默默往後退了一步,默默嘆了口氣,胎教也是很重要的。
容衍手抄進口袋裡,“沈晏那傢伙看着不顯山不露水,但智商其實高的嚇人,做人還有那麼點精神潔癖,我現在都懷疑他可能連女人的味道都沒嘗過。他看起來溫和好親近,但實際上能走近他身邊的人少的可憐,我現在跟他關係還成,也是我當初費盡心思刻意接近來的。”
迎上樊雅古怪的眼神,他淡淡一訕,嗤笑了聲,“如果不是他幕後操手,你以爲憑我的本事真的能創立風騰企業?風騰企業能有今天,我甚至被老頭子欽點進入容氏幫忙開拓日本市場,完全是沈晏在幕後運轉的結果,別這麼看我,我當初接近他也是爲了他的商業才能,他也很清楚。不過沈晏性子雖然冷,但只要他真的把你當朋友了,他就變成了個不會拒絕的老好人,就這麼給我賴上了。”
他頓了頓,語氣古怪,“其實就算老頭子不趕我出容氏,我在那裡也待不下去了,沒了沈晏,我那些精英幹練就是個窗紙一戳就破,再不走,名聲肯定大大的毀了。”
“……你還真好意思說。”樊雅掃了眼容衍,真的沒想到沈晏跟容衍之間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想了想,柔美臉上帶上淡淡的笑,“我其實一開始挺煩他的,哪裡有人溫潤成這個樣子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而且當時商秋很喜歡他的,就因爲他,商秋跟我也不像原來那麼要好了,再好的姐妹,中間杵了那麼個人,都會有些芥蒂的。”
有那麼一陣子,她真的是很討厭幾乎是無處不在的沈晏,有幾次都朝他大耍小姐脾氣,他性子也好,全都包容了下去,一轉身,依舊春風和煦。
所以又有那麼陣子,她總是大罵他虛僞。
後來年歲漸長,又在容潯那邊受了很多委屈,後來結婚,生子,才怔然明白沈晏一直守在她身邊,沒有絲毫怒氣沒有絲毫怨懟的包容着她的任性。
容潯的冷淡,大哥的傷害,還有容家逃不過去的勾心鬥角,甚至是創立左岸時所有的艱難,那些最痛苦的歲月裡,如果不是他一如既往的包容支撐,她或許根本不會撐到那時候。
只可惜,直到最後……直到他生命的最後,她都沒辦法給他最想要的東西……
上輩子是這樣。
這輩子……也是這樣。
一滴眼淚輕輕滑落眼角,順着冰涼臉頰滑下,來不及落地,便已經飄散在風中,不知被吹落何方。
視線卻已漸漸模糊。
她慢慢蹲下去。
“他說去找人,他說讓我撐着等他回來,最多二十分鐘他肯定回來,我等了,小雋也等了,爲什麼他還不回來?”
“他把他媽媽留給孫子的玉石給小雋,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能要?他是存心不想讓我還給他麼?做人怎麼可以這麼耍賴?”
“他說要幫我的,我現在就有一堆麻煩事要解決,需要他的時候他爲什麼還不回來?說話不算數,他怎麼好意思?”
“沈晏,你是存心讓我記的你一輩子是不是?你不是最捨不得我難受的麼,你不回來,是存心讓我難受一輩子麼?”
“沈晏,你回來……好不好?好不好?”
細碎的哭腔飄散在風中,帶着讓人心碎的哽咽,一點一點的觸痛了心裡最柔軟的地方,痛的人不可自抑的揪疼起來,喘不過氣。
容衍看着身邊抱着膝蓋埋頭流淚的女人,下意識就要伸手,但剛剛探出,便又縮回,負在身後,他擡頭望着遠處,細長鳳眸裡閃耀着複雜的光芒。
沈晏,她終於是爲你在哭。
你辛苦做那麼多的事情,總算還是有人記得你的好的。
不過,你真的忍心看她爲你痛苦一輩子?
如果你不忍心,在你回來之前那讓我暫時幫你照顧她吧。
或許沒有你那麼萬能,至少,她哭的時候有人陪着她。
千里之外,埋頭在桌上堆疊公文中的男人揉了揉眉心,盯着手上那一份被他及時追回來的文件批覆,再翻出幾分不算很急還沒有發出去的指令,看着上面相同的負責人簽名,若有所悟。
如果不是他回來的及時,最起碼已經損失了七位數,當然,這還不提他沒回來時他在這裡胡亂指揮惹下的一堆爛攤子。
看來容家近年還真的出了個演戲的天才。
容衍那傢伙,根本不是對商業不精通,簡直就是個白癡。他居然能冠冕堂皇的裝了那麼久,每每提出來的構想和企劃又都是令人驚豔的傑作,連他都給蒙過去了。
只是不知道他身後的幕後操手會是誰。
沈晏?
從時間來推算,倒是很像。
男人暗海似的眸裡翻涌出一些複雜情緒,不可否認,那個溫文儒雅的沈教授,在不知不覺間居然已經站到了與他分庭抗禮的高度,撇開私心,那人,確實是個人才。
死了確實有些可惜。
而且最重要的是,活人是永遠鬥不過死人的,如果他真的已經死了,在樊雅心裡永遠就會有他的一席之地,他即使是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抹殺掉他存在的痕跡。
所以,他最好還是別死。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按下接聽鍵。
那邊傳來如釋重負的聲音,“容先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