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整個營區只有鞏雪一名女性,所以她被優待了一個單間。不大的空間,卻享有男隊員們無法想象的自由和私密性。
單間大約五六平米的樣子,儘管小,可是五臟俱全,牀鋪、櫃子、連臉盆架都準備好了。
外間不時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其間夾雜着丁鯤鵬丁營長的獅吼功,他在叫男隊員們佈置營區,升旗。。
因爲她是女的,所以來到戰隊之後獲得了額外的優待,感激之餘,鞏雪又覺得受之有愧,她還什麼都沒做,怎麼能安然享受別人贈予的一切呢?
加快手中安置行李的速度,她要出去幫忙,不做別人眼中的另類分子。。
沒想到出門便會撞見他。
高大挺拔的背影立在隔壁房間外面,足足擋住了整個門的高度。。
聽到聲響,他把視線從空地上轉回,投向那個見到他就渾身豎起尖刺的小刺蝟身上。。。
鞏雪想繞過他去空地,可是一條長腿卻偏偏伸過來擋住她的去路。
隊員們都在各自忙碌着,沒人分神看到角落裡發生的一幕。
鞏雪壓着火氣,挑起秀氣的眉毛貶斥高烈:“你不要像個無賴似的纏住我,好不好!”
高烈的長腿紋絲未動,而是就着她的話,微微一笑,挺無賴地說:“不纏你,纏誰。。”
鞏雪重重地呼出口氣,怒瞪着他想還嘴,高烈卻猛地收腿,朝空地上搭建標語牌的人一嗓子吼了過去,“黑鷹-索林川----”
“到---”兩人迅速出列。
高烈衝他們瀟灑地一擺手,然後指了指營區配的指揮車,做了個出發的手勢。
高烈走了兩步,沒看到人影跟上來,又回頭盯着神情錯愕的鞏雪說:“怎麼,你想去空地幫忙,錯過今天的加練?”
在他以一個足夠吸引人眼球的漂亮動作鑽入駕駛室之後,鞏雪纔不甘心地跺跺腳,跟了上來。。
黑鷹習慣性地去拉副駕駛門,卻被大隊長一個眼神凍住。。
“啊。。。那啥。。。。我。。。我坐後面。。。”黑鷹跟着高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僅僅靠一個微小的眼神示意,他也知道大隊長想讓他做什麼。
索林川倒是極自覺地坐到後座,鞏雪看沒位置了,只好拉開副駕駛門,磨磨蹭蹭地坐好。。
屁股還沒捱上座位,“轟----”隨着一聲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越野車像是一匹脫繮的野馬,向營區外衝去。。
丁鯤鵬追着車屁股狂喊:“高隊。。。。標語還是照商量的寫嗎?!!”
高烈衝着車外伸出左手,比個yes的手勢,沒等丁鯤鵬瞧仔細,越野已經蕩起一路青煙,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了。。。。。。
丁鯤鵬無奈地搖搖頭,“真是個比賽瘋子!”
傍晚的草原,草場上空的太陽已經偏西,光線不再像白天那樣刺眼,溫度也漸漸降了下來。。
高烈已經帶着他們在方圓幾十裡的範圍內轉了無數個圈子了。。
他自上車後,就沒有主動講過一句話。其他人也都沉默着,尤其是身邊那個安安靜靜的姑娘,始終偏着頭,目光凝望着右前方的夕陽,彷彿石化了一樣。。。。。
空氣中隱約飄來野花的香味,其中好像還夾雜着一絲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氣。。
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香氛,把高烈漸漸放空的思緒攏聚了回來。。。
“轉了幾圈了,誰能告訴我?!”高烈忽然揚聲問道。
“五圈---哦不對,還差500米,五圈!”黑鷹第一個答到。。
高烈放慢車速,繼續問:“誰能告訴我,附近有幾座山頭、幾處湖泊、幾處樹林。。。”
黑鷹的答案呼之欲出,卻被索林川搶了先,“一共五座山頭,最高的目測1200米,最低的目測550米,方圓有四處湖泊,兩處較爲乾淨,兩處受到污染,另外還有一大兩小三處密林。”
黑鷹暗自扼腕,嘆息自己嘴笨慢了一步,讓索林川搶了先。
索林川倒是表現得很平靜,回答完高烈的問題,他只是和鞏雪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然後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車窗外面。
高烈戴着黑超,看不到情緒上有什麼波動,不管是對黑鷹,還是對回答完美無缺的索林川,他都沒有提出口頭表揚,甚至連一絲微笑都吝於送出。。
走了大約十米,他乾脆把車停下來,率先跳了下來。
其他人也魚貫下車,鞏雪走在最後,緊跟着索林川。。
高烈摘下墨鏡,露出深邃立體的側臉輪廓,視線鎖定前方一望無際的草原說:“如果明天就要走上戰場,你準備好了嗎?”
像是問句又像是自言自語的一句話,把自覺成列的三個人都問得愣住了。。
該回答嗎?
回答什麼呢?
如果這裡真的是戰場,而他們明天就要肩扛長槍浴血殺敵,那他們,確定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嗎?
“雄鷹勇猛,最愛的是搏擊長空,瀝戰風雨!特種兵之所以和雄鷹一樣勇猛,一樣受人敬重,不是他們天生比別人強多少,而是他們經受了太多一般人難以想象的考驗,經歷了太多突破人類生理極限的訓練,闖過了太多撼人心魄的生死險關。而只有那些擁有過人膽氣、勇氣和豪氣的特種兵,才稱得上是一隻時刻準備打仗、能打勝仗的草原雄鷹!!”高烈的聲音合着草原的風聲,顯得格外的厚重,意義深遠。。
鞏雪終於把視線轉向那抹傲立在天地之間的俊偉身影上。。
夕陽在他周身裹上了一圈金黃的光暈,那張刻畫在記憶裡永遠無法忘卻的熟悉的容顏,卻忽然間變得陌生耀目起來。。。
他不再是那個令她呼吸緊窒的近乎無賴的男人,而像是一個激情洋溢的鐵血豪情的漢子,充滿了橫戈躍馬、捨我其誰,一往無前的大無畏的英雄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