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烈沒有受到干擾、他立在臺上,神情嚴肅地盯着地圖,然後指着地圖上軍用機場附近的一處河流標誌,“我在想,一定要讓我們的兵去冒着生命危險穿越瘴氣林,或是降落時墜崖犧牲嗎?請看這裡,這條河,是箜卡最大的河流,叫紅光河。”
在場的人都屏氣凝神,去看大屏幕上那條河流的流向。。
“請把畫面轉到機場的地形圖。”高烈對臺下負責投影儀的軍官說。
很快,箜卡軍用機場及其周邊的地形圖,和之前的地圖擺在一起,躍然於屏幕之上。
高烈指着機場地圖下方一條明顯的水路標誌說:“大家請看,這裡,就是紅光河。沒錯,它就在軍用機場的下方五公里處,距離機場非常近,可以說就是直線距離。大家再看,這一處被我圈起來的高地,就是之前方案中的降落地點。”他語氣微頓,用觸屏專用筆在高地和機場之間畫了一條紅線,然後,又把機場下方的紅光河和機場拉成一條直線。
線剛一連好,就有聰明的人低叫出聲。。
高烈視線如炬,“是的,有人已經看出我的想法了。”他在之前畫的高地處着重圈了一下,說:“很明顯,前面斷崖,後面坡地,跑道過短,不適宜降落。”而後,他又圈了一下機場下方的河流,“既然高地並非最佳降落地點,那我們可以換一種思路,能不能讓飛機低飛,讓我們的兵通過水路登岸,以最短距離武裝奔襲到機場,然後實施強攻計劃呢?”
高烈話音一落,現場又是一陣沸騰。
大多是驚讚的,因爲高烈提出的想法實在是太妙了!
要知道在這種重大行動中,節省一秒的時間就會多出幾倍的生存機率。。
顧羣堂一直沉寂的眼睛驀地一亮,他的手緊壓在下巴上,凝神盯着地圖,認真考慮高烈提出的方案的可行性。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們的飛機怎麼辦。。”有專家提出質疑。
“就是,萬一行動失敗,讓突擊隊再返回水路登機嗎?”此言一出,立刻引來一陣意味不明的低笑聲。
相較於一些人的有意刁難,高烈就顯得格外從容,他用筆指着大屏幕說:“很簡單。以前的方案是讓飛機降落後原地待命,等任務成功後迅速飛抵機場接人,走人,對吧。現在就容易了,它們不用降落,只需在紅光河上空盤旋待命,任務一旦成功,它們也可以以最快的時間到達機場接人。”距離近,而且紅光河是同盟軍防衛的死角,方圓幾百公里的範圍內,幾乎就是無人區,不會有人發現河的上空還有飛機。。
“好是好。。但。。一旦行動失敗,飛機無法在機場降落,怎麼辦?又或者,行動時間延長,難道讓飛機一直在紅光河上飛?燃油就是個很大的問題。”有專家質疑。
高烈勾起線條剛毅的脣角,淡然一笑,而後,他將手裡的筆放在臺子上,目視下方,語氣清晰而有力地說:“我以我的職務以及我頭頂的軍徽向首長們保證,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
現場一下子安靜了。
就連康威,也頗驚訝地望着臺上的高烈。
他犯什麼渾!怎麼拿職務當做賭注!萬一。。。萬一失敗了呢!!!
“小夥子口氣別那麼大。。你憑什麼自信?難道你未卜先知,仗還沒打,就知道誰贏誰輸了?”有人嗤笑道。
高烈的脣邊,依舊掛着那抹淡淡的笑,只是望着臺下的的時候,眼睛裡的光芒讓人想起了象徵希望和勝利的太陽。。。
“我保證,是因爲,我信任每一位參與戰鬥的軍人。他們是我生命和骨血的一部分,任何時候,任何地點,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們內心最渴望的,莫過於對祖國,對軍隊最深沉的愛和眷戀!無條件的信任,甚至把最寶貴的生命交託,是每一個戰士給予我給予祖國最大的獎賞;而最大限度的給予他們活下去的機會,則是我能爲他們,每一位無名英雄能做的最簡單的事!”
“您問我憑什麼自信。答案只有三個字,那就是:我相信!”
我相信,相信每一位爲國出征的勇士,都抱着必勝的決心。
我相信,相信每一位勇士,都對同胞手足四個字有着最深的理解。
我相信,相信他們每一個人,最看輕的,卻是尋常人最看重的兩個字,生命。
乾脆利索的說完他想說的,再無留戀,敬禮,離開那方檯面。
會場先是一陣寂靜,接着,有人低低地讚了聲好,於是,又是一陣沸騰。。
高烈軍姿凌然地落座,康威眼神亮亮的朝他微笑,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伸出大拇指衝着高烈晃了晃。
高烈遞給他一個無聊的眼神,然後繼續專注於會議。
顧羣堂一直沒有表態,他抱着雙臂,一直冷靜客觀地分析高烈所說的每一句話。包括高烈最後迴應那些不太善意的質詢時大氣簡潔的回答,他都一字不漏的聽到了心裡去。。
顯然,高家的孩子如他戰功赫赫,耿直剛烈的父親一樣,有着普通人所沒有的軍人氣節。。
這種氣度,不是僅僅靠着軍人的身份就能輕鬆擁有的,有很多人,或者說絕大部分的軍人,窮其一生都無法觸及這樣的高度。。
顧羣堂很欣慰。
在高烈和康威等一些小輩人的身上,他有幸看到了亟待傳承的氣節和信念,感受到了浩然軍魂和打不垮的脊樑。
好!!
很好!!
顧羣堂徐徐起身,走到著名的飛行專家徐文斌的面前,停下,“老徐,你覺得高烈關於降落的建議可不可行!”
徐文斌起身,認真思考了一下,說:“首長,您既然問了,那我就說真話了。”
“請講。”
“其實,之前確定高地迫降方案的時候,我是不同意的。因爲風險太大了,安全着陸的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對於一名經驗豐富,技術嫺熟的資深飛行員來說,也是一次跨越生死線的飛行。可以這麼講,他們就是拎着腦袋上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