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慘白如死人狐裘部族長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忽吉帳篷,而衝出去之後做第一件事,就是嘶聲長嚎着下令集結所有部落士兵,那副驚恐萬狀神情讓聞訊而來部落貴族們都是嚇了一跳可又偏偏究竟是爲什麼。
可惜狐裘部族長根本沒有開口解釋意思,他眼神就像一把鋒利刀子割在周圍人臉上,目光中透出不容置疑讓原本滿肚子疑惑人們立刻乖乖閉上了嘴,四散開來,很快,一隊隊披甲持矛騎兵就匯聚到了營地外草原上,大約有上千人,無論是從裝具還有氣勢上看這些騎兵都比普通匈奴部落徵召兵要高出不少。
而這時,狐裘部族長也已經穿戴好自己毛翍魚鱗甲,手持一杆虎牙長刀,策馬而來,隊伍前排那些百夫長、且渠們剛準備問集結兵馬要幹什麼,卻只見族長急匆匆把手一招,就頭也不回地直接疾馳而去,軍官們不由面面相覷都是一頭霧水,可是看到族長都跑遠了只好紛紛快馬加鞭追了上去。
就這樣,狐裘族長帶着上千騎兵拼了命似往王庭方向趕,一路風馳電掣,捲起漫天草屑,可即便如此,他內心惶恐焦急並沒有得到絲毫緩解,正相反,忽吉那番斷斷續續話反覆在他腦子裡來回重現,彷彿心底沉入了一塊寒冰,令他渾身發冷!
那些愚蠢部民只以爲忽吉是發瘋了纔會胡言亂語,可是他卻再清楚不過,羅馬人出現在草原深處可不是什麼不可能事情!這樣先例在上一次戰爭中已經出現過一次,而大匈奴爲此付出了血淋淋代價!戰爭結束時,大單于更是在部落大會上耳提面命地對他們這些族長訴說羅馬人狡詐和兇悍,讓他們引以爲戒,真沒想到這種事居然真又發生了!
狐裘族長簡直難以想象,如果王庭在他們這些層層拱衛部落眼皮底下襲擊王庭得逞,後果將是多麼可怕!要知道幾天前,大單于纔剛志在必得地率領着數十萬大軍趕往前線,若是轉眼就聽說了王庭遭遇襲擊,士兵們會怎麼想?!那些部落族長們會怎麼想?!狐裘族長雖然不是什麼聰明人,但他毫不懷疑整個大軍頃刻之間就會因此陷入動搖,而一旦那個時候羅馬大軍來攻u2026u2026想到那令人絕望後果,馬背上狐裘族長就忍不住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決不能讓羅馬人得手,不惜一切也要阻止他們!狐裘族長用力抽打着坐騎,心下決然。
然而,火燒火燎狐裘族長只顧救援王庭,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事情,那就是派人分頭傳信給其他負責護衛王庭部落,讓他們一同出兵,事實上,狐裘族長也並非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他想當然以爲其餘部落也應該已經發現了羅馬人入侵,遺憾是他錯了而且錯離譜。
護衛王庭一共有11個部落,而諾頓所部選擇突入路線上不巧就有5個,大白天從五個部落面前經過而不被發現根本是不可能事情。
可是上天似乎尤爲眷顧諾頓他們,竟然來了一場霧,薄霧雖然不足以完全遮掩他們行跡,但混淆一下視線卻是綽綽有餘了,因而五個部落中,竟有兩個離得較遠部落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而其餘三個部落,聽見了動靜,卻怎麼也沒往羅馬人身上去想,因而陰差陽錯竟只有狐裘一部捕捉到了一閃而沒諾頓所部,並銜尾追了上來。
至於王庭牧民們,此時更是還茫然不知危險臨近
在薄霧中穿行了兩三個小時,飄散在空中水汽已然在甲冑表面凝結了薄薄一層溼潤,而一刻不歇急速奔馳也讓迎面刮過冷風浸透了衣物滲入骨髓,然而,諾頓和他三萬名驃騎騎士們眼睛裡卻彷彿躍動着兩團無比熾熱火焰!
王庭已經遙遙在望,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十幾萬雙馬蹄錯落有致地踐踏着地面,發出沉悶轟鳴有如驟雨傾盆、烏雲蔽日下江河中醞釀暗洪,帶着隱隱令人心悸氣息沿着草原洶涌向前。
不知過去了多久,兩旁飛速倒退地面閃過了不知多少次,忽然遠處朦朧薄霧中,一片由連綿無際帳篷組成龐大營地露出了模糊一角。
王庭!
始終堅持策馬衝在大軍最前面諾頓瞬間收縮了瞳孔,死死盯住了那個方向,當那模糊一角漸漸變成一片灰白色穹頂時,他驀地舉起右手,隨即輕拍馬脖,胯下戰馬立刻通人性地降低了速度。
而在他身後,三萬驃騎看到手勢,也依次放緩了馬速,最終徐徐停了下來,整個過程沒有出現一絲混亂,令行禁止,充分展現出驚人軍事素養。
將軍。高級軍官們紛紛來到諾頓身旁,等待指令。
全軍原地休息十分鐘,換馬!諾頓冷峻聲音響起,傳令兵們早已策馬從隊伍兩頭朝後隊馳去,將命令傳達了下去,連續奔行了幾個小時、面帶倦色騎士們紛紛下馬,以最快速度將馬具、裝備等換到另一匹坐騎上,之後便默默盤膝坐在草原上閉目養神起來,大戰在即,卻能表現得鎮定從容,這才稱得上是一支強軍。
十分鐘其實很短,但是重新睜開雙眼士兵們一個個卻好像徹底掃除了疲憊,全都恢復到最佳狀態,顧盼之間目光凌厲,渾身上下一股不可抗拒威勢自然流露而出。
上馬!低沉喝令聲此起彼伏,甲冑鏗鏘中,三萬騎兵整齊劃一地翻身上馬,綽矛在手,有如實質般殺氣緩緩流轉,彷彿一個恐怖漩渦在草原上悄然凝聚形成。
看着那一張張年輕而冷峻面孔,那一雙雙涌動着興奮和狂熱眼神,諾頓微微頷首,希聿聿!戰馬長嘶,諾頓勒轉馬頭,辛一聲抽出劍刃宛如一汪清泓長劍,和其他將領有所不同,諾頓始終固執地使用長劍而非更利於馬上作戰微帶弧度馬刀。在薄霧中仍舊亮得刺眼劍刃緩緩擡起,指向了遠處匈奴王庭。
此時此刻,任何激勵士氣和封賞犒軍話都是多餘,因爲對於諾頓和他身後這三萬驃騎、三萬鐵骨錚錚軍人來說,駐馬於此成爲第一支踏足王庭羅馬軍隊,這樣榮耀和經歷已經足夠他們一輩子去銘記和沉醉了,財帛、美色乃至是權力,此刻都毫無意義,唯有徵服,才能平息他們胸膛中滾燙熱血!
因而,劍指王庭,回過頭諾頓面對着三萬躍躍欲試驃騎大軍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衝吧,碾碎匈奴人王庭!
殺!殺!殺!
雄渾激盪三聲怒吼猶如晨鐘暮鼓瞬間打破了草原寧靜,隨即響起地動山搖般轟隆馬蹄聲更是彷彿將籠罩天空薄霧都片片踏碎,寰宇爲之一清!
馬首攢動、旌旗如海,三萬鐵騎化作一股勢不可擋洪流向匈奴王庭漫卷而去!
什麼聲音這是?!匈奴王庭中,早起勞碌奴隸們原本汲水汲水、割草割草,然而霎時之間他們都被草原上倏然響起恐怖震動所吸引,下意識地將目光投了過去。
那是?!u2026u2026映入眼簾一幕讓他們呆若木雞!一支宛如沐浴在火焰中騎兵正朝着營地洶涌而來!而那無數招展高豎旗幟上展翅欲飛雄鷹圖案更是令這些奴隸跳動心臟驟然一停!
那洶涌大潮越來越快,氣勢也愈來愈盛。
咚!一聲悶響,一個汲水木桶掉落在地上,原本提着木桶奴隸瞪大了眼睛,突然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用淒厲聲音對着整個營地喊道
羅馬人!羅馬人進攻啦!
一聲尖叫頓時引起連鎖反應,那些呆滯中奴隸全都拼命地張大嘴大聲喊叫示警,驚恐吼聲簡直連帳篷都恨不得掀翻!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什麼聲音這麼吵啊!
王庭邊上怎麼會有野馬羣,這聲音,是馬蹄聲啊!
事實上,不用奴隸們去喊,已經有成百上千匈奴人從帳篷裡走了出來,他們是被地面劇烈震動吸引了出來,然而,當他們目光向草原上望去下一刻,他們整個人僵在了原地,繼而更多更淒厲喊叫聲撕裂天際。
終於,王庭內匈奴人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們瘋狂地衝出帳篷隨手抄起一件武器便翻身上了馬背,在那些戰時爲軍官閒時則爲管理牧戶百夫長、千夫長們聲嘶力竭吼叫中試圖聚到一起,衝出營地去攔截洶涌而來騎兵。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殺!隨着一片驚天動地咆哮,三萬羅馬驃騎已如潮水般破柵而入,翻騰鐵蹄瞬間將擋在面前帳篷、人、牲畜乃至一切盡數踏爲齏粉,三萬鐵騎凝爲一股,無可匹敵,以最狂暴力量最野性姿態衝破一起攔阻,深深楔入王庭心臟!
長矛突刺,刀劍亂砍,殺聲霍霍,正如諾頓所說那樣,朝着一個方向奮勇突進大軍將面前一切全部碾碎,那些手無寸鐵牧民瞬間就消失在洶涌洪流之中,而四周零星試圖上前阻攔匈奴騎兵面對裝備精良、士氣如虹羅馬騎士,也不過是徒然丟掉性命罷了。
砍死了十幾名匈奴騎兵,渾身浴血諾頓就像一個嗜血狂魔縱馬衝在最前面,他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將象徵單于權威王帳和祭祀祭壇摧毀,那是匈奴人精神支撐,摧毀了他們,這王庭數萬匈奴人立刻就會崩潰!
又衝破了幾道攔阻,終於,那至少有幾百個普通牧民帳篷大小王帳出現在諾頓眼前,用力一夾馬肚,旋風似衝到近前,諾頓直接棄馬步行,手中大劍如狂龍亂舞,將四散奔逃和上前阻擋匈奴人一一剁翻,大步走到王帳前那祭祀用掛滿彩絛大纛前,諾頓舉劍橫斬,只聽咔嚓一聲,那大纛瞬間斷爲兩截,倒在地上。
對此看也不看諾頓早已邁步衝入王帳,雖然只不過是個草原蠻子用帳篷,但王帳內裡別有洞天還有奢華仍是讓諾頓看得有些眼花繚亂,不過那些價值不菲金銀根本入不了諾頓眼睛,他目光從踏入王帳那一刻起便鎖定在了縮在帳篷角落裡那幾個女人、半大孩子身上。
單于閼氏還有王子!諾頓眼睛一亮,立刻吼道:抓住他們要活!
聽到諾頓命令,跟進來一羣如狼似虎羅馬騎士立刻撲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將那些人制服,然後捆了個結實。
收穫巨大諾頓確定王帳內沒有了其他人,於是將手一揮,率先走了出去。
走出王帳,彷彿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無窮無盡喊殺聲不斷衝擊着耳膜,站在高高王帳門口,諾頓環顧四周,只見王帳周圍已是陳屍遍地,他親衛隊正牢牢看護着這裡,而在王庭其他方向,他三萬鐵騎已經分作三條長龍,將整個王庭捲入一片血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