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朔當到大廳,就見葉新風塵僕僕的站在廳中,見了齊朔,葉新立馬迎了出去:“將軍。”
“怎麼樣了?”齊朔開門見山。
“我去了虞城縣城北林家,那裡只剩白骨森森和燒焦的房舍,一切都是黑的,我細細數過,裡面有五具屍體,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的老婦,應該是這家人的最長者,一個成年男子,一個成年女人,應該是這家的主人,還有一個兩歲左右的男嬰,一個七八歲女嬰。
齊朔聽了葉新的話,眉頭緊蹙,當時楊青回來告訴自己那家人只有一個老嫗,一對年輕夫妻,因爲家中只有一個女娃,想要一個兒子,自己便假裝人販子將孩子賣給了對方。
看來,是這家人沒錯了。齊朔更加確定了男孩的身份,葉新見齊朔這麼興師動衆的去查一個百姓,心裡好奇,便問齊朔:“將軍莫非與這戶人家有淵源?”
“是啊!可惜了一家老小,葉新,幫我找人好好把他們一家埋葬了,找風水先生找一塊寶地。”齊朔說着走了出去,這是他唯一能做的,現在他最擔心的是楊青出了事。
他了解楊青的個性,一定不會背叛自己,更不會將孩子的事情透露出去,但這場大火絕非天災,爲什麼全家就這孩子一個人逃出來了,齊朔百思不得其解。
當時楊青回來後,齊朔擔心楊青被高智清抓走,雖然楊青斷然不會出賣自己,不會出賣孩子,但高智清陰狠毒辣,一旦人被抓,可能就會沒命,於是齊朔便讓楊青逃走,越遠越好,後來就再也沒有聽到楊青的消息。
儘管高智清已經被斬殺,齊朔心想也許這孩子是楊青救出來的,要想知道真相,還得問孩子,不過現在寧皖將孩子守得死死的,自己根本見不着孩子,而且這孩子這樣機敏,恐怕也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閔府,段嚀溫終於穿了一身漢人女裝,這樣的打扮讓她顯得嬌媚許多,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外形看起來是溫婉了許多,但一開口立馬暴露了本性。
“喂!小子,你不記得我了?”段嚀溫見到步涯無聲無息的從自己身邊走過,趕緊走了上前跟步涯聊天,步涯打量許久,才認出是段嚀溫。
“參見公主!”步涯行禮,雖然很看不慣段嚀溫的行事作風,但畢竟對方是堂堂公主,禮數是斷不可少的。
“免禮,你們家大學士呢?”段嚀溫笑着問。
步涯冷冷的看了段嚀溫一眼:“不知,草民有事,先行告退。”
見步涯這麼不給面子,段嚀溫撅了撅嘴,便朝流光居住的暖香閣走去,小蝶跟在後面,見段嚀溫大搖大擺的走,心裡有些擔憂。
“公主,中原女子都不這樣走路的,您要慢一點,手,手甩起來,對,對,哎呀!不對……”小蝶急的走了上前,給段嚀溫糾正動作,段嚀溫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玩弄的木偶一般。
這時候流光和葉兒走了過來,見段嚀溫被一羣侍女圍着,東弄西弄的,心裡好奇,便停在了原地,默默的等着,直到所有人弄整齊後,段嚀溫一擡頭便看到了流光,見流光用好
奇的眼光打量着自己,段嚀溫的臉不由得紅了。
“那個我不太懂你們大西的規矩,他們給我整理整理……”段嚀溫羞紅了臉,垂下了頭,這個一直大大咧咧的公主竟然因爲這個變的不好意思,流光和葉兒不由得掩面而笑。
“公主此番來,是找非語有事嗎?”流光緩步走了過去,段嚀溫的眼睛則不斷的看着流光的腳,看流光是怎樣走路的,甚至還伸出手比劃着。
“公主,您若真想學,我教您怎樣?”葉兒笑嘻嘻的開口,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對段嚀溫的態度,葉兒不禁有些內疚,當時只怕段嚀溫連累了自家谷主,現在看來,谷主和段嚀溫交好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啊!那就說定了,不過你不怕我經常來你們府中有問題嗎?”段嚀溫微微一笑,饒有興致的打量着葉兒。
“怎麼會呢?公主可是貴客。”葉兒嬉笑着,兩人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冰釋前嫌。
桃園已經長出新綠,一副春意盎然的樣子,段嚀溫感慨:“又是一個春歸去。”流光不禁轉頭看着段嚀溫,只見段嚀溫臉上有幾分憂思。
“公主恐怕是想家了吧?”流光微笑,摘下一根斷枝,枝椏上嫩芽新綠,一副生機勃勃。
“非語,你怎麼把它摘了?這些纔剛長出來,你就剝奪了他們的生命,太殘忍了。’段嚀溫皺着眉,流光心裡感慨,果然是生活在溫暖王室的小公主,從不知道外面的腥風血雨。
這折枝都能讓她對生命做出感慨,更何況是死人,齊朔前些日子曾來找過流光,說是感覺南陵公主對自己有好感,擔心因此惹下禍事,請求流光幫忙。
很顯然,流光並沒有答應他,也沒有拒絕他,只是說:“緣到推不了,緣未到爭不了,你我如此,天下蒼生皆如此,只能看將軍的緣分了。”
“我的緣分?呵!我塵緣已斷,苟延殘喘,不過是答應她要好好活下去。”齊朔臉上現出無限悲涼,站起來便離開了,也顧不得流光說什麼,也顧不得遇見了誰,只是默默離開了。
“公主真乃菩薩心腸,你我姐妹一場,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流光說着將斷枝交給了花匠,隨後段嚀溫見花匠將斷枝用布條接到桃樹上,兩人邊走邊聊。
“有話自然當講,你我情同姐妹,有什麼當不當的?”段嚀溫睜圓了雙眼,嘴角帶着笑意,一臉認真的看着流光。
“公主乃千金之軀,南陵王的掌上明珠,如今受皇命到大西和親,是爲兩國世代交好,這和親自然是跟王公貴族和,當下只有兩人最合適公主,一便是當今樑王,樑王宅心仁厚,愛民如子,跟公主一樣,有着菩薩般的心腸……”
流光頓了頓,想看段嚀溫的反應,段嚀溫只是不說話,默默的聽着,流光這才繼續說:“民間有一句話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公主心存仁善,自不能跟那手上沾滿血腥之人在一起。”
流光沒有提慶王,但她知道公主對慶王向來沒有好感,不提也罷。
“加上公主和王爺,一位是大西王爺,一位
是南陵公主,可謂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流光微笑着,並不看段嚀溫,段嚀溫心中若有想法,自然會說。
“非語,其實來京沒多久,我就看出你是樑王的人了,你這番苦心孤詣恐怕並不是爲了我的生活美滿,而是爲了樑王建功立業吧!”段嚀溫突然開口,一旁的葉兒和小蝶都不由得吃了一驚。
“沒錯,公主是個很聰明的姑娘,不過公主說得並不全對,如今公主擇婿只能在慶王和樑王之間,我既然敢和公主做朋友,自明白公主並不願意和慶王在一起。”流光並沒有否認自己的用心,段嚀溫聽了這話也並不生氣。
“那你就錯了,這皇族和親,不止是皇子,這世子也行。”段嚀溫擡起了高傲的頭,流光卻突然笑了。
“公主莫非不知,這大西,皇上的兄弟們都分封各地,這京中並無世子。”流光的話讓段嚀溫愕然,自己只是開個玩笑,自己一心想嫁給齊朔,並不想嫁給什麼皇子,世子,自己只是想跟流光爭論輸贏,沒想到結果卻是這樣。
“這……這真是奇怪……”段嚀溫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莫非大西皇帝真的爲了爭奪皇位殺兄弒父,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豈不是要謹言慎行,前些日子自己已經太過張揚,恐怕皇帝心中對自己已經有多顧忌。
“非語,我在這京中人生地不熟的,若有不對之處,你可要提醒我、”段嚀溫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垂下了頭。太恐怖了。
“公主放心,公主只要記住自己是南陵的公主,也在大西也是公主就夠了。”流光開口,段嚀溫點了點頭。
“非語,我走得有些累了,我們去屋裡談吧!”段嚀溫朝四邊看了看,竟發現有幾雙眼睛盯着自己和流光,這些人武功高強,善於隱藏,看來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非語,你知道嗎?剛纔有人盯着我們看。”進了屋,段嚀溫纔敢大聲說話,流光點了點頭。
“謝謝公主提醒,我知道了。”流光平淡的應着,自己動手給段嚀溫倒了一杯茶。
“這是南方進貢的,皇上賞給樑王一些,樑王又賞給了我一些,也不知是不是邊邊角角的,不過這味道確實不錯,公主嚐嚐看。”流光說着端起了杯子,遞給了段嚀溫。
段嚀溫接過杯子,隨即又放下:“非語,你府中被人盯着,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你不怕晚上睡着了,突然有人推門進來……”段嚀溫隨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公主多慮了,這些人不知是誰派來保護我的,我自搬到這閔府來,他們就跟着來了,如果想怎樣,早就動手了,不必等到現在。”流光說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佩服,佩服……”段嚀溫伸出了兩隻手的大拇指比劃着,流光笑而不語,不知道的人以爲要麼是樑王派來監看自己,會否背叛他。要麼就是慶王派來監控自己,看自己有什麼行動。
誰會知道這些暗衛竟是當今皇帝陛下親自派來的,又豈止是自己府上,恐怕這京中所有大臣的府上都會有那麼幾個皇上的暗衛吧!也許除了將軍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