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失而復得讓人慶幸,得而復失便是讓人潰憾了。
祝珠珠蹲在莫天問身旁,渾身都很累很疲憊,她不知道是因爲她的災禍體質讓這裡變成這個樣子,還是莫天問長久以來就一直同人鬥爭着,不信任任何人。
這樣的地方,她活不下去。
她不明白莫天問是怎樣每天都噙着微笑的,即使笑不及眼底,可她連扯一扯嘴角的心思都沒有了。
沒有人會一帆風順。
她小時候也經歷過很多,天性樂觀的她在親人離去的時候痛哭流涕,不相信這個世界,甚至想一死了之。
可她還是堅強的活着,接受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
只是這種話,她不能說啊……
祝珠珠沒有安慰他,她找不到合適的語言,看着他一下下捶打着地面,看着他的痛苦,看着他隱忍的吼聲,看着他的眉眼處有點點血跡……
沒有對莫天問最初那麼敵視了,他也是人,掙扎在自己世界活的壓抑的人。
神宮今夜怕是有變動,啼雲控制分身想要殺她,的確符合她的暴虐蠻橫的脾氣。可是用那隻應該是書上被稱爲幻靈鼠的東西吧?用它控制了黑三黑四,讓莫天問的侍衛逼莫天問拿出解藥,這種事,倒不像啼雲了。
啼雲會關心別人的死活嗎?答案很顯然不會。
她可以讓白尾啼犬隨意吃人肉喝人血,怎麼會在乎一個跟她關係並不好甚至還要出賣她的人?
祝珠珠想不通,更想不通爲何那些人會中毒而她不會,真是因爲她吃了雪蓮靈芝草?
不,啼雲也沒有中毒……這裡面肯定有隱情!
被世界遺棄的莫天問低落的跪在那裡,最終的吼叫變成最後的沉默,他安靜的如同一個剛剛哭鬧完的孩子,靜謐中帶着一絲刺骨的寒意,讓祝珠珠打了個哆嗦。
莫天問……應該不會有事吧?
祝珠珠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想要安慰他,好在莫天問沒有打掉她的手,拒絕她的好意。
兩個人沉默着,沉默着,知道聽到外面的動靜,莫天問隱忍着淚水一直沒有哭出來,弄的眼睛有些紅腫。
他嘴角一扯,輕輕的說了句,“沒事……”然後站了起來。
祝珠珠嘆息的搖頭,她不需要他安慰,他有沒有事她看的出來。
不過她也沒有心思去想太多,這一夜,還很長!
莫天問擦了擦手上臉上的血,身上的水珠早就被他用內力蒸乾。忽然看到祝珠珠的衣裳還滴滴答答的流着水,他別過臉,沒有出
手幫她烘乾。
這個笨女人,內力也不算差,這點事情還不會做嗎?
祝珠珠還真不會啊,不要冤枉她,她就是有武功有秘籍有內力有刀槍棍棒……就是沒有武功經驗,完全不知道可以自我烘乾這麼神奇的事情啊!
莫天問恢復以往的表情,眼神邪魅誘人,嘴脣紅的滴血,輕輕一勾,如同黑夜裡的惡魔想到了好玩的事情一般,邁大步向着外面走去。
好熱鬧啊,他身爲神宮少宮主,豈能不去查看一番?
祝珠珠撇嘴,把黑木匣子放進戒指裡,她跟在莫妖孽身邊危險係數陡然提升啊,她真想就跟眉染,蘇寐隱居在一處田園裡算了……不去想江湖紛爭,不管那些門派爭鬥,武林爭霸,天下易主的大事,好好的過她的小日子得了。
莫天問看到溫泉宮裡昏迷的衆人,這種毒藥可是他親手配得,他在毒的方面自小便知,一直被各方勢力培養着,連老怪物那幾個惡毒女人們都喜歡在他身上試手,恰好幫助了他被動習得了解毒之法。
“我們去看看外面如何了!”他站直了身體,走在前面,紅袍簫瑟的隨他的擺動而飄逸起來,祝珠珠還真跟貼身裨女一樣了,走哪跟哪……關鍵她申請放個假神馬的,莫老闆肯定不會恩准啊!
好無良!
當兩個人走出少主寢宮的時候,被滿目的火把螢光閃耀的眼睛發乾,幾百號人竟然就站在了門口的空地上,一排排的白衣藥人侍衛,一排排刀尖相對的黑衣侍衛,還有二十幾位穿着華麗,或仙風道骨的道袍,或美若繁星的花衣,或黑的一身勁裝,或白的如同喪妻……
簡單來說,就是二十幾個人男人,錦衣華服,一個女人綵衣加身。
看着前面的這些人,祝珠珠暗自揣測,打眼一看裝扮就身份非凡,年紀都是三四十歲,六七十歲的也有,並且隱隱以中間三位爲尊。
他們都有個共同點,看向莫天問和祝珠珠的眼神裡,雖然面色稍顯恭敬,可眼角卻都流露出不屑和蔑視之色……
祝珠珠暗自感嘆,這又是一場暗戰啊!
前面的三個人中女子三十多歲容顏芳華,溫婉大方,祝珠珠翻看着腦海裡的原文,竟然通篇只提了一嘴,叫姬姑子,僅此而已,再也沒有其他筆墨描寫。
可是即使如此,祝珠珠還是不敢小看她,在男權世界裡有如此地方,恐怕手段不簡單,估計在神宮裡也是個顯要人物。
她身邊的那位老者白髮白鬚儀是耄耋之年,眼睛裡卻是閃着精光,面色紅潤,同他表面看上去的稍顯不符。
中間的那位,四十多歲,身材剛健,是練武之人,他的相貌同莫天問的有些相儀,莫非就是他嘴裡的老怪物?
只不過,她猜錯了。
莫天問還來出聲,中間的那位直接上前一步,似是要迎接莫天問一般,可是走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他恭敬的抱拳對着莫天問笑着說,“少主,不知裡面發生了何事?方纔聽到少主的喊聲,老夫唯恐少主有任何損傷,護主心切,不請自來,還望少主見涼!”
旁邊那個叫做姬姑子的女人媚眼如絲的嬌笑了起來,“嘻嘻,少主現在看起來沒事,任老夫子可是白擔心了,人家還想回去睡個美覺,否則明天又該長皺紋啦!”
“姬妹莫急,少主怕是出了什麼事情,否則也不會喊的整個神宮都聽到了。大哥還在閉關,要是少主出了什麼差池,他可是會唯我等是問啊!”
姬姑子嘟起嘴,“唔,既然金哥說是那便是啦,反正人家都已經起身了,少主,你沒有事吧?”
明明都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看起來也是成熟少婦的模樣,怎麼總喜歡扮小女孩那般的賣萌可愛啊?
祝珠珠保持意見,她想到了姬姑子在那兩個男人那算小的,估計習慣撒嬌了吧?祝珠珠輕輕的拂去胳膊處四起的雞皮疙瘩,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鞭傷,咦,什麼時候竟然開始結疤了啊?難不成莫天問偷偷給她塗的藥?
她掃了一眼邪魅的微笑的莫天問,切,肯定不是他!
不過,她很快想到了苟知姬和她爹苟偉,怎麼……全神宮的人都要圍玫他了,他父女二人怎麼不出現?
莫天問嗔怒的看了姬姑子一眼,“姑姑可是說笑了,小侄不過同裨女玩的興起了點,被他咬傷了大腿,這小尖牙太過鋒利,不留神下就喊叫起來了,擾了姑姑好覺,是小侄的不是了。”
姬姑子聽他一口一個姑姑的叫着,笑顏如花的面龐有些撐不住的出現裂縫,她現在很想拿出銀鏡好好看看自己,有那麼老嗎?真是的,每次莫天問都不乖,總是叫她姑姑,應該叫姐姐!
她剛想開口,中間那位精壯男子攔住她,對着莫天問說,“噯,這小裨女牙尖尖的,老夫可是喜歡啊,不知少主可否割愛?”
啥米?
跟她有什麼關係!
祝珠珠低頭白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就被躺槍了。
“本少主最近寵的她厲害,下次定要好生管教一下,男人的大腿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咬的!特別是,男人是努力取悅你的時候……”莫天問說話的時候,親暱的攬過祝珠珠的肩膀,低頭滿目柔情的望着她,可是話裡的意思,卻是太過曖昧!
祝珠珠心一抽,尼瑪,大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不?你什麼時候取悅老孃了?你明明各種折磨!
她輕輕的推拒了一下,很不滿意他在衆目睽睽之下拉出她當擋箭牌。
可是這麼一推,倒像是小媳婦見婆家人害操了!
衆人還在回昧,什麼體位會咬到大腿,而且還在取悅的時候?莫非是在……
幾個人一聽,臉色各人都變的不同旁人。
小時候莫天問被老宮主的幾個妻妾差點玩殘了,從此以後對女人深惡痛絕。他也只有在情緒來了後找幾個暖牀工具幫他弄弄下面。他們曾經還嘲笑過莫家恐怕要絕後了,現如今,恐怕另要考慮。
“少主啊,之前看到啼雲那妮子進了你的寢宮,本座同她師父交好多年,這次她幫聖姑給本座送了些寶貝,讓咱進去看看那妮子,可不興被你玩壞了啊。”白髮白鬚的老人說道。
“是啊是啊,我跟啼雲那丫頭也合得來,她這次還送給我幾盒瀟湘胭脂,京城皇室都沒有幾盒呢,嘻嘻,那丫頭真貼心。”姬姑子笑起來還用絲帕捂嘴,真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啊。
“少主,方纔看到韋大寶帶人進去,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我們同魔教也不好交代!懇請少主允許我等進入寢宮!”
幾個人輪番說完,最後那個精壯男子帶頭跪下,衆人聽令似得一同跪地呼喊,“懇請少主允許我等進入寢宮!”
呼聲響徹天際,黑壓壓白乎乎的幾羣人,有的站着,但更多的還是跪着,如同逼宮一般!
逼宮?
祝珠珠緊張的看了莫天問一眼,完了,這是要逼宮啊?
莫天問緊抿着脣,狹長的眼眸散發逼人氣勢,沉默的望着跪在地上的衆人,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