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
“喂,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帥哥?”我勾了勾脣角,微笑道。
“櫻櫻。”安然深深地看着我,只是喚了那個名字。
“我不是啊!我叫薰憐呢,薰憐!”我很認真地重複了這個名字,笑得一臉的明媚。
“你不是。”安然皺了皺眉,悶悶道:“我認得出來的。”
“就算我想是,那也不可能了。”我仍是微笑,只是眼神黯了黯。
他猛地將我擁入懷,我有些吃驚卻沒有推開他。那樣高大的身軀彎着抱着瘦弱的我,實在有些奇怪,他把頭枕在我肩頭,慢慢的,我的襯衫有些濡溼,像是什麼**落在上面,直滲入到肌膚中,冰涼得直到我心裡。我一怔,他落淚了麼?
我側着頭瞧着他,心底有些心疼。
“別哭。”輕輕用手回抱住他,他一震,隨即抱得更緊。
“我沒哭。”安然低沉着說,聲音還是嘶啞着。
我突然笑了,我又沒死,哭個屁啊!4年沒見了啊,這傢伙還是這麼帥啊!呵呵。這麼可愛呢!也不知道嬋嬋和珞對他的競爭進行得怎麼樣了,瞧他這架勢,該不是一直沒變吧?唉,幹嘛非要自己折磨自己呢!
安然放開了我,站直身子。昏黃的燈光照在我們身上,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卻知道他眼底的疼惜,那不是隻有用眼睛纔看得到的東西。
“4年了。”他低聲道。
“嗯,4年了,那麼久。”我點點頭道,一陣風吹起我的頭髮,不知爲何,這時候覺得神清氣爽呢!
“我一直看着你。”他看着我的眼睛,仍是低聲說。
“啊?”我有些吃驚。
“從那天那場假車禍開始,我一直看着你。”他又補充道。
“什麼意思?難道你這4年,都在我身邊!?”我更是訝異。
“是啊!每一次即使靠得那麼近,也無法讓你發現我,看着你哭,看着你笑,我卻只能看着。只看得我心裡疼痛,卻仍是隻能看着。我們的距離,原來真的遙遠到如此地步嗎?”安然好看的臉皺着,一臉喪氣的樣子。
“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麼,真的謝謝你。”我微微笑,簡單的一個笑容,但卻是實實在在的開心。
“爲什麼?”他驚訝地擡頭看我。
“因爲,你讓我知道,我從不是孤單一人哪!”我笑得一臉的燦爛,“謝謝你啊,安然。”
安然笑了,墨色的眸子裡有些如水的溫潤。我們沉默着,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可以這樣嗎?”他突然問了。
“你不是一直不想告訴我嗎?”我聳肩,撇撇嘴道。
“你要是想知道,我會告訴你的。”安然一臉誠懇,望着我說。
“唔不想說就不要說啦!”我仰面看他,眯着眼睛笑。
“好!你要是想知道,我便會告訴你。”安然沉默了半刻,回答道。
“去我那玩吧!”我故作輕鬆地說,其實我真的很感激他,總是那麼溫暖,即使他的心已經冰涼,還是看起來那麼溫暖。即使我們無法互相取暖,但是我還是希望,有朝一日,他會幸福。我不知道怎樣他纔會開心,只好盡我所能的分一點溫暖給他好了,即使我有的,也只是那麼一點。
“你家?”他疑惑的問道,似乎不理解我話裡的意思。
“不是家,是我的房子。”擺了擺手,我很認真地解釋着。
“那就是家啊!”安然笑得一臉的溫暖,我立刻感到一股柔和的氣息撲面而來。
“不是家,那裡面只有我啊,孤軍奮戰。”我輕聲說,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陷入了沉思之中。是啊,不就只有我嗎?冰凌這傢伙,那麼想幫我,卻也只是無能爲力啊!我不曾怪他,但我卻確確實實的是在孤軍奮戰啊!
“你沒有孤軍奮戰啊!剛剛不是還說嗎?我讓你知道,你從不是孤單一人的啊!”他摸了摸我的頭,彷彿我只是原來的那個譚沫櫻,從未改變。突然眼睛有些溼潤,視野一下子變得模糊,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眼裡卻又模糊不堪了。唉,難得有人能感動我的!
“走吧!”我轉過身,偷偷用手抹掉眼淚。
“薰憐!”面前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兩眼冒出桃心突然竄了出來,很不巧地擋住了我的道路,或許他就是要擋住我。
我皺皺眉,頗有些不爽地看着他,這人怎麼這麼沒有自知之明啊,我說,長得醜不是你的錯,若要出來嚇人就不對啦!我挑眉,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這次我們公司要培訓新人,拜託你過來看一眼,一眼就成了。我們已經打了通告了呀,你不去不行啊!求求你啦!”那個醜八怪一臉虔誠求着我,就差沒跪下了。
你以爲我是觀音菩薩嗎?你求我你就答應你?想得也太美了!我又不是雷鋒,學人家助人爲樂幹嘛?重點是,爲什麼偏偏在我心情不佳的時候出現?
我撇撇嘴,轉身想要離開。
“怎麼了。”安然的聲音驀地響起。
“那個醜八怪了啦!”我轉過身,撅着嘴扯着他的衣服,一副撒嬌的模樣。看起來那麼冰冷的我,竟只能在他面前撒嬌,呵呵,不知道那些因爲我的孤傲而崇拜我的人看到我這副模樣會不會……崩潰?呵呵。
“他怎麼了?”冰凌淡淡地問,眼裡沒有絲毫的波瀾。彷彿習慣了我這副虛假的神情一般,他的眼裡只有冷漠,只是一如既往的,我看不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受傷。
“他非要我去什麼新人培訓班啦!”我嘟着嘴道。
“那就去吧!我陪你。”出乎我意料的,他竟然讓我去。
“嗯。”我沒有再說什麼,乖巧地點頭答應,那神情,仿若我只是個沒有主心骨的小丫頭一般,快快樂樂的,每一天都很開心很開心。
那個滿臉橫肉的醜八怪再一次不知廉恥地晃到我面前,帶着一臉討好地笑求
我。“好吧!”我微微點頭算是答應了。他有些吃驚,似乎斷然不敢相信,剛纔他低聲下氣地求了半天都不答應的事,我居然一下子就變了主意。
“謝謝……謝謝……真是謝謝你了!薰憐!”醜八怪感激涕零地轉過身,步履蹣跚地走了。冰凌也離開了,一如他來的無聲無息。
彎了彎脣角,我無聲地笑。隨便借了一個人的手機,我撥了那個有些熟悉的號碼。
“喂?”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來。
“請問,什麼花開在春末?”勾起蒼白的脣角,我笑着問。
“櫻花。”幾乎是下意識的,那人答道。
我一怔,笑容佔了滿面:“櫻花可是美人遲暮呢!”
“不,櫻花很美。因爲你,即使開在冬季,也很美。”安然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只是語氣中滿是認真。
“是這樣啊!”我輕聲道。
“嗯。”篤定的語氣。我輕聲笑了,我幾乎可以想象到安然一臉認真的模樣了。
“呀!被認出來了呢!”我眯起眼睛笑,有些淡淡的喜悅。
“早就知道了。你的聲音那麼特別,誰聽了都不會忘記。”安然輕聲地回答,彷彿生怕他一大聲我就會變成風沙飛走。
心彷彿被重重的錘了一下,安然記得我的聲音嗎?原來即使變了模樣,僅僅用聽聲音也可以分辨嗎?那麼……月呢?爲什麼他聽不出來呢!我不由地苦笑,又想到那個傢伙了,真是悲哀死了,呵呵。
“我們出去玩吧!”我做了一個安靜的微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些。
“好啊,想去哪裡呢?”安然仍是溫柔地回答,聲音像一潭水般波瀾不驚。
“唔……不知道。”我想了想,輕輕搖頭道。我啊,已經沒有什麼地方可去的了!
“想去看看林月嬋和珞她們嗎?”溫水般的聲音,卻點中了我的牽掛。嬋嬋她們……不知道怎麼樣了。珞那個傢伙,剛得知我死訊的時候,肯定哭死了!嗯,一定哭的很醜呢!我笑了,強行抑制住心底涌生的苦澀。
我笑得很大聲,生怕別人聽不懂似的,誇張地笑着,彷彿聽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一般。“櫻櫻?”安然的聲音有些擔憂。我仍是在笑,笑得眼裡都很乾澀:“我下午有空,你來接我吧!”
遠遠的看見一棟美麗的別墅。
我有些畏縮地低下頭,又開始習慣性地想躲起來。安然一把拽住我的手,靜靜地看着我,“進去吧!她們認不出你的,薰憐。”
薰憐!對啊,我是薰憐,他們,認不出我呢!我一怔,仰首看他,握住了安然溫暖的手。我是薰憐,譚沫櫻早就死掉了。
他一怔,握得更緊了。“櫻櫻,”他突然開口,“以前,我很想拉你的手時,你總是被別人拉着。”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我有些愣怔,看着他嘴角綻開的溫柔笑容,突然心有點疼。
“叮咚!”清脆的門鈴聲響徹心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