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隨後一個頗顯英武的身影顯現在場間,誰也不知道他之前躲在那裡,又是如何來到的。
“你……你是誰?”看到另外一個人突然出現,簡海簡震大吃一驚。
“本官潯州刺史,元知行。治下有你們這樣的刁民,簡直是本官之恥。”那人淡淡地道,隨後聲音陡然提高:“放手。”
最後這一聲,乃是元知行以聖道神通“當頭棒喝”使出,直震得簡青書心神動搖,簡海父子更是肝膽俱裂,簡震連手中的繩子都掉在了地下。
“放高利貸、縱火燒屋、意圖害命,本官全都聽到了、也看到了。”元知行身上陡然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官威和殺氣,沉聲喝道:“你二人可知罪?”
“大人饒命!”簡海、簡震父子悚然一驚,雙雙撲跪在地,簡海簌簌發抖道:“草民……草民……知罪,但草民……草民……是受人指使……。”
“既然知罪,那就該罪有應得。”
元知行暴怒,右手成爪,虛空一擰,也不知道動用了何種神通,咯吱、咯吱兩聲,簡海、簡震父子兩人雙雙倒地,頭顱詭異的扭到了背後,喉中赫赫有聲,眼看是活不成了。
簡紅鯉“啊”的一聲大叫,簡青書趕緊將她護在身後。
元知行看也不看地下兩人,轉頭問簡青書道:“今日啓蒙開竅,是你引動的白日星現?”
簡青書見他擡手之間便連殺兩人,一顆心在胸腔裡砰砰亂跳,想要不說,但這事知道的人其實不少,加上看他對自己好像沒有惡意,只得回答道:“是。”
“你可願意隨我回江陰?”元知行道:“刺史府中一切,可以任你使用。”
簡青書兩世爲人,從來也沒有見過如此古怪的邀請,看元知行作風奇特,只怕心性也是難以捉摸,他不敢貿然答應,只能拒絕道:“多謝大人,只是學生已經答應入簡家莊三餘書屋,跟隨李綱先生學習儒家聖道,只怕要辜負大人美意了!”
說完,簡青書覺得眉心又是一動,又有一股“氣”鑽進了聖竅。
“這個無妨,只要你同意,我向李綱招呼一聲即可,李老兒不敢不答應。”元知行道。
簡青書有些躊躇,咬咬牙又道:“大人厚愛學生感激,只是學生以聖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啓蒙開竅,聖道修行當靠自身努力,實在不敢依附強大外力,恐怕違了聖人之意。”
這句話剛剛說完,又是一股“氣”鑽進眉心聖竅,只是感覺這股“氣”比前兩股要浩大許多。
見他推三阻四,元知行似乎有些不悅,雙眼盯着他道:“小子,這樣的機會只怕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你可要想清楚了。”
簡青書覺得元知行的眼神好像能夠看破自己的內心一般,索性放開了,坦然對視着他的眼睛道:“學生想得很清楚!”
“你倒頗有幾分骨氣,既然這樣,就當本官多事好了,你好自爲之。”元知行哈哈一笑,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倏的一下便飄出去好遠。
“嗒”的一聲,一塊小小的腰牌落在簡海屍體的胸口上,元知行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此事你無需再管,衙役看到我的腰牌自會處理!”
雖然可以不管,但簡青書將簡紅鯉安撫好之後,還是將此事報給了莊裡。莊主簡單派出一個壯丁,連夜快馬報告了縣衙,不過一個多時辰,就帶了一個捕頭兩個衙役前來。
那捕頭行事倒也利索,只是在看到腰牌後嘆了口氣道:“又是未經審訊便賜死,元大人這嫉惡如仇的暴脾氣何時能改啊。”
隨後找簡青書詢問了事件大致經過,便安排將屍體就地掩埋,並於莊裡張貼布告,只說簡海簡震縱火行兇、意圖謀害簡青書,被官府巡察人員發現後想要殺人滅口被當場格殺云云,很快便結案了事。
唐人多較真,這樣的說辭自然不能讓人信服。
但簡海父子平日裡不得人心,而且兩座土坯房被燒成了焦炭是事實,其謀害至親的行爲讓人齒冷,因此也沒人出頭喊冤,反倒是一些還有空房子的鄉親願意借出房屋給簡青書和簡紅鯉暫住。
莊子又恢復了平靜,兩人借了一個鄉親的空房子住下,簡紅鯉由於受了驚嚇,加上又累又困,很快便沉沉睡去。
簡青書翻來覆去還是睡不着,他總覺得放火這件事情有些古怪,而且簡海簡震出事,縣衙來人,莊子裡忙亂了大半夜,大伯簡山和簡巖父子卻始終沒有露面,這一點也十分蹊蹺。
他越想越不安,披衣而起,悄悄推開房門,趁着月色往簡山家走去。
他想要把事情弄清楚,而且他相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簡山簡巖短時間內一定不敢對自己做什麼。
遠遠地,簡青書看見簡巖屋裡還亮着燈,窗紙上映出兩個人的影子,心中一動,放輕了腳步,悄悄地走到那窗戶之下。
“爹,你說二叔和簡震咋就出事了呢,還是官府中人下的手,你說他們會不會是老三的幫手?是不是已經找到了什麼證據,下一步就要來對付我們?”這是簡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惶恐。
“不會,我估計這真的是個巧合,你二叔他們放火的時候正好被撞破。”
這是簡山的聲音:“你想,我們這樣對待青書,他要真是有證據對付我們的話,早就報官行動了,不會等到今天,就連他那份借貸契約,恐怕也早就弄丟了。”
“老三今天開聖竅成功了,他有了士子身份我們下手會越來越難,而且我聽說白日星現便是由他引起,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要不咱們就收手別幹了。”簡巖道。
“如果不是他今天開竅成功,我擔心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也不會讓你二叔這麼早動手。其實佔了房子和水田,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說到底他終究是你的堂兄弟,我又怎麼會趕盡殺絕?否則也不會給他山地和土坯房了。”
簡山嘆息一聲:“只是事到如今,我們如果收手,只怕真的就要被流放南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