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沉吟片刻,做了一個簡單的答覆謝過敖雨薇,畢竟雙方關係不深,沒有說太多。
隨後,方運陷入沉思。
關於帝族大大人物,古妖傳承中都只是一鱗半爪,不見全貌,根本猜不出是誰。
當年孔聖與妖蠻衆聖以星空爲棋盤,以星辰爲棋子,下了一盤真正的大棋,最後憑藉文曲星的力量鎮壓萬星,形成了一片奇異的星空,那片星空便是亂星棋盤。
要說那是亂星棋盤的力量,也有道理。
至於蒼古星河,古妖傳承的記憶裡倒是提到過兩三次,只知道是帝族至寶,具體什麼形狀,具體有什麼用,無從得知。
“算了,估計連人族衆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力量。”
方運不再多想。
時辰一到,一道金光自聖院破空飛來,化爲一個巨大的金光“甲”字,懸浮在聖廟上空。
隨後,一道道金光出現,化爲一個又一個“甲”字,隨後十字橫空,蔚爲壯觀。
看到這前所未有的金色十甲,一些讀書人情難自已,眼眶溼潤。
寧安縣還有許多他國來援助的讀書人,不斷驚歎,這真是千古未聞之奇事。
衆多百姓高聲歡呼,因爲聽說每得一甲,當地就有一些好處,現在得了十甲,以後這寧安城將會成爲福地,若沒了妖蠻威脅,必然會有大量的人遷往此處。
一些來援助方運的慶國人心中哀嘆。
不僅十國大比和進士獵場決定人族科舉的錄取名額,殿試同樣有決定性的作用!
只得一個甲等,沒有任何獎勵,但聖院明文規定,各國每多得一個甲等,則第二年科舉名額多一成。
方運得十甲,幾乎讓明年景國所得的科舉名額翻倍。
這對一個國家來說比獲得數不清的金銀更重要。
景國本來是小國,不僅不如武國和蜀國等大國,甚至還不如慶國或嘉國等中型國家,錄取名額自然極少。
但自從有了方運便不同。
去年方運靠着書山搶了慶國武國的一部分名額。加上十國大比和進士獵場,再加上此次殿試十甲,還有剛奪回來的象州的名額,景國明年科舉名額將比所有大國還多!
十甲懸浮片刻後。化爲一道金燦燦的榜單,隨後上面列出人族十國的狀元排名。
毫無疑問,方運位於最上面,十科下面每一個等次都是甲。
排名第二的是顏域空,不是乙上就是乙中。一個甲都沒有,看着讓人心疼。
方運無奈一笑,暗中給顏域空傳書。
“不要傷心,你是人族有史以來最強的無甲狀元!”
“你……我要在學海和爭國首的時候報仇!對了,各古地的讀書人也會跟我們一起進入學海和爭國首,你可要小心。各古地的人有些特別,他們很少兼容幷包,極爲純粹,以前去學海,他們偶爾會勝過聖元大陸的進士。至於國首。你難說,爭國首的規則要求你有絕對碾壓性的力量,今年偏偏出色之人極多。”
方運又與顏域空聊了一些關於學海與國首的事。
殿試的金榜高懸三日。
寧安縣的百姓載歌載舞,歡慶方運成爲古往今來的第一個十甲狀元,方運卻依舊沉得住氣,僅僅在文院待了一個時辰就回到後衙。
寧安縣變成歡樂的海洋,而方運的書房裡靜悄悄的,只有毛筆落在紙張上的聲音。
方運沒有沉浸在十甲狀元的喜悅中,開始書寫《古妖史》第二卷。
方運隱約覺得,此次古妖迴歸。必然有極大的原因,自己必須儘快把《古妖史》寫出來,讓人族和衆聖瞭解古妖,爲抵抗妖蠻做準備。
在進士的時候。方運書寫《古妖史》很慢,因爲消耗的才氣太多。
現在方運已經是翰林,才氣如抱,雖然只有一寸高,但也比之前進士才氣總量多,更何況。現在有整整五道才氣。
方運心裡清楚,自己寫的《古妖史》和孔聖的《春秋》有巨大的差距,因爲自己僅僅是把古妖傳承轉化爲文字,而《春秋》之中蘊含聖道至理。
不過,即使這樣,《古妖史》也會蘊含巨大的力量,畢竟那是一族幾十萬的歷史,一旦寫完,將震驚世人。
以後可以刪改文字重編,畢竟連《春秋》也不是一字不改,哪怕孔聖封聖後,也一直在不斷改進。
方運除非主修史道,否則《古妖史》很難到達《春秋》的層次。
方運並不在乎這一點,寫《古妖史》的目的有三,一爲讓人族瞭解古妖,二爲獲取《古妖史》的力量,三爲拓寬史道,並非把《古妖史》當成是自己的封聖根基。
更何況,《古妖史》終究是古妖的歷史,並非是人道歷史,人族可憑藉其獲得無比巨大的力量,但絕對無法憑此封聖。
“我作出《古妖史》,對人族史道來說是大好事,但古妖一族那裡,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方運把這個念頭拋在腦後,繼續使用奮筆疾書書寫。
在使用奮筆疾書書寫《古妖史》的同時,方運一心二用,在奇書天地裡閱讀書籍。
分神在奇書天地裡讀書,幾乎已經成了方運的習慣,每天只要一睜眼就會如此做,直到閉眼才結束。
到了下午,方運沒辦法好好寫書,因爲寧安縣的官員陸續前來,打着處理公務的旗號,單獨拜見方運。
最多三天,方運就會離開寧安縣。
那些官員大都沒有說太多,有的純粹是感謝方運幫助寧安大發展,有的是表示對加入左相一黨的悔恨,還有的是請教接下來的政務,甚至有人向方運詢問如何處理家裡的事。
超過一半的人問方運有沒有時間,臨走可否指點一下他們的詩詞、策論或經義。
文曲天降,加開恩科幾乎是鐵板釘釘事,這些官吏將會獲得再次科舉的資格,自然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
夜幕降臨,方運傳書衆人,明日自己會給所有官吏和私兵單獨授課。持續三個時辰。
吃過晚飯,方運把家裡所有人召集起來,宣佈自己將要離開寧安縣,到時候會回京城的泉園。讓他們做好準備。
方運站在庭院裡,撫摸着懷裡的奴奴,還想做些什麼,但想了想,還是謹守離任官員的操守。不要管太多,等時間一到返回京城即可。
如果真想做什麼,等以後根基更穩再回來看看。
第二天一早,方運進入文院,此次來的不僅有寧安縣官吏和他的文位私兵,兩千人的爵位私兵也全部到齊,一起聽課。
方運盤坐在文院廣場中,開始授課。
講到下午,方運起身。
一直等方運出了文院,那些人還沉浸在方運的口含天言之中。難以自拔,不斷學習其中的妙處。
方運離開文院,坐上馬車前往工坊視察。
得知方運來了,大量的工坊之人走出工坊,他們都知道方運即將離開,每個人的眼裡都充滿了不捨。
在寧安縣,方運或許只是說一不二的虛聖,但在寧安工坊,方運即真理!
這些人不懂什麼媚上,也不懂什麼鑽營。他們甚至也不太懂詩詞文章,但他們知道,機關是偉大的力量!
機關就是一切!
這些工人景仰方運的工家機關術,同時也尊敬方運的公平。因爲普天之下,只有方運真正重視他們這些普通工人,爲他們打通真正的上升渠道,而不是像那些商人和官僚只把他們當作高級奴隸。
所有工人的眼圈都紅了。
方運面帶微笑。
虛聖應喜怒不形於色。
倔老頭劉育快步走向方運,笑着大聲道:“小方縣令,您視察來了?”
方運點點頭。
“您什麼時候走?到時候我們全工坊的人都給您送行!”劉育依舊一臉笑容。
方運好似被劉育的笑容感染。笑道:“明日或後天吧,我不想勞師動衆,悄悄離開。”
劉育道:“我看您還是提前公佈的好,您要是這麼說,我們肯定輪流守在縣衙門口,一旦發現你要走,就開始敲鑼,提醒全城人!”
方運一愣,寧安縣百姓絕對會這麼做。
“好吧,既然要走,就乾脆一些,明早我就啓程。”方運道。
“那就這麼定了!明早我們給您送行,您可千萬別偷着跑!”
“好!”
“我陪您視察,您不用管他們,一個個不成器的東西!您去京城聖院是高升,是大喜事,要笑!”劉育樂呵呵道。
劉育陪着方運重走了一遍工坊街。
方運走上馬車,在車門前轉身。
所有工坊門前都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諸位,告辭!”
“行!您……記得回來看看。”倔老頭劉育終於忍不住,扭過頭,用衣袖捂着臉,淚水涌出。
方運進入馬車。
“回縣衙。”
車伕身形輕輕一顫,方運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
長鞭一揚,馬車向前,最後漸漸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
十一月初三的凌晨,位於城北的一戶人家的油燈亮起來。
“快起來!天亮了!”
“爹你騙人!根本沒亮,已經立冬了,天哪能亮得那麼早。再讓俺睡一會兒嘛!”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縮在被窩裡。
“再睡方大人要走了!”
“啊!不行!”孩子一個激靈,猛地起身。
“快穿衣服!”
“娘呢?”孩子一邊穿衣服一邊問,眼中沒有絲毫的睡意。
“正在烙香噴噴的白麪油餅,給小方縣令路上吃。”
“哦。我穿完了!”孩子的聲音裡充滿了朝氣。
“去洗臉,吃完東西馬上走,別晚了!”
“晚不了,太陽還沒出來。”
“孩兒他爹,別忘了帶燈籠,文曲星大了也不行,萬一磕着碰着的。”
不多時,一家人吃完飯,孩子母親拎着一個用白布蓋得嚴嚴實實的竹籃,孩子父親挑着燈籠,在夜色寒風中走出家門。
“爹,您急什麼,這時候肯定沒……”
孩子站在門口,茫然四望。
滿城燈火通明,一路燈籠飄動。
初冬的凌晨,如滿月的文曲星下,夜幕中的寧安城川流不息。
所有人都向同一個地方前行。
孩子咧嘴一笑,大聲道:“走嘍!給小方縣令送行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