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不管如何,保持好自己的心態,老傢伙疑心病重,我這邊勸着你,你別多想。”
童熙深呼吸,抽氣的聲音壓得很輕,“我知道的,您一直都對我好。”
“我是承認你的,堇年的眼光不會有錯,他喜歡的,我也喜歡。”
換言之,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歡了,童熙這個兒媳婦,也就得不到裴家的承認。
她所能依仗的,只有這個男人的寵愛。
童熙抹了抹額頭,斜分的髮絲往旁側撩開一些,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一雙杏眸宛如皎月,巴掌大的瓜子臉,帶了點嬰兒肥,長相偏娃娃臉,翹挺的鼻尖增了幾分立體的效果,修飾得白皙的臉瓷娃娃般精緻。
童熙曾經以爲,自己能憑着這張臉得到裴堇年的寵愛,時間久了才發現,他喜歡誰,愛誰,憑的只是自己的一顆心。
男人變心是很快的。
再如何的甜蜜幸福,始終抹散不開他們之間揹負的那條人命。
這些日子來,童熙時不時的會想起裴雲深和白若溪有意無意透露給她的話,裴堇年二十五歲之前的人生她不瞭解,那些過去也介入不了,但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心裡藏得最深的人,並不是她。
童熙頭仰靠進椅背裡,視線虛無的從車窗望出去,漆黑的天幕如同此刻灰白的心緒。
如果可以,那個秘密,她希望裴堇年一輩子都不要發現......
車門打開又閉合,掠進來的冷風拂在臉上,童熙徒然驚醒,迷迷瞪瞪的睜開眼,頭頂忽然灑落明亮的光線。
她眯了眯眼,“你回來了?”
“睡着了?”
裴堇年瞧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樣,擡手又摁滅了車燈。
“別在車裡睡,回去洗了澡再睡。”
童熙嘻嘻笑,衝他露出一口大白牙,“你我身上的油煙味有點重,要不就這麼將就着過一晚?”
裴堇年微微勾着脣,眉梢間似乎帶着點笑意,送了她兩個字:“呵呵。”
到家的時候,童熙已經困到不行了,裴堇年恁是在她屁股上拍了兩巴掌,把她的睡意給拍了個七零八落的,提拎着她的後領扔進了浴缸裡。
洗着洗着又再睡着了,最後怎麼上牀的,她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童熙迷迷瞪瞪着,閉着眼懶懶的抻了個懶腰,哈欠打得眼角逼出了一滴眼淚,好半響才睜開眼來,那雙水霧朦朧的眼睛往身側滑去一眼,意外的看見某人仰着下顎,靠睡在牀頭,正一臉嫌棄的斜睇着她。
童熙怔了怔,哈欠也只打了半個,硬生生的叫停。
她拍拍自己的臉蛋,“你今天不上班麼?”
“下午要開會,上午休息。”
裴堇年把住她的拳頭,摁了下去,身子側躺下來。
童熙眨眼愣了好半響,然後齜牙笑開,自覺的滾進裴堇年的懷裡,手臂環着他精壯的腰身。
“想要在家裡陪我就直說嘛,非要找什麼彆扭的藉口。”
裴堇年敲她的額頭,“最近是越來越皮了。”
“我從小到大,什麼時候不皮了?”
童熙白了他一眼,說完後又縮了縮脖子,不太好意思的靠回他胸膛,除了最開始和他重逢的那段時間,裝了幾個月的逼。
裴堇年脣角憨笑,一手環住童熙的腰身,一手搭在她肩後的蝴蝶骨,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的撫拍着,線條分明的下顎抵在她的額頭,溫熱的呼吸從她的髮際線拂落下來。
“早上想吃什麼,待會我做。”
童熙擡起眼,“吃你。”
“好,我現在去洗澡。”
裴堇年配合着她滿目深情,童熙眼瞼上挑,眼睫輕顫着,聲音柔嗔得像初醒時的小奶貓:“算了,看得見吃不着的東西最難受了,我還是餓着吧。”
裴堇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跟他混得久了,葷段子也是說來就來。
他捧着她的臉蛋親了一口,“乖,你三哥也是半飽,也熬着呢。”
“三哥。”童熙舔了舔脣角,“生生的手術安排在什麼時候?”
“一個月後,怎麼了?”
“我想去北京,陪着他。”
裴堇年眼眸沉了沉,“你自己都不方便,怎麼照顧孩子。”
童熙呼吸窒了窒,嬉皮笑臉的表情下透着一絲苦澀,“我想去嘛。”
她聲音忽而輕了,聽上去像撒嬌,瞭解她脾性的裴堇年卻突的涌現出一絲異樣的情緒,他翻了個身,帶動着童熙,讓她平躺着,而他清雋英俊的臉頓在她面前。
“去可以,北京那邊也有裴氏的分公司,但是過去的話,我每天可能就沒有多少時間來陪你。”
“不用不用,家裡有媽,還有生生,我不問悶的。”
她難得的懂事,可是這種懂事,卻讓裴堇年很不舒服,具體是哪裡不對勁,他一時又想不出來。
童熙竭力保持着鎮定,纔不至於在裴堇年過於銳利的目光下怯了膽,他那張輪廓深刻剛毅的容顏就在近前,中間僅僅餘留了兩三釐米的距離,滾燙的呼吸,燙得童熙耳郭泛紅,眼神略微的虛浮。
“好。”
良久,他纔給了迴應,“我通知媽一聲,順便準備我們的婚禮。”
“嗯嗯。”
童熙用力的點頭,生怕他會後悔。
“真的待悶了,也不許和我抱怨,我只能儘量多抽時間來陪你。”
裴堇年捧着她的臉,拇指的指腹摩挲在她脣角邊緣,些微的酥癢,迫使她偏了偏頭,眉眼彎彎的輕笑,“你能陪我是最好的,婚禮那邊,我幫着媽一起。”
“真乖。”
他翻身下牀,攏了下白色的浴袍,挺拔的身軀緩步邁進了浴室。
在他身後,童熙臉色淡了下去,藏在被子裡的手緊握成拳,一秒後又鬆開,再握緊,又鬆開,反覆幾次,手心裡已然滲了虛汗。
童熙猶豫了幾次,還是沒把親子鑑定的事告訴他,只是......小事一樁,瞞過去了,便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