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以爲廉榆陽的座駕會是那幾輛商務車的其中一輛,所以她走的方向也是朝着那邊,廉榆陽卻在她身側,擡手拍了一下她的胳膊。
“上我的車。”
話一落音,一輛路虎開到面前。
駕駛座上下來的人恰好是剛纔與廉榆陽對話的女秘書,她將鑰匙交給廉榆陽,看也沒看童熙一眼,直接上了一輛商務車,她將車門關上,就像是下了什麼命令,幾輛並排的車同時發動離開。
廉榆陽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擡頭看着還站在黃線外的童熙:“上車吧。”
童熙點頭,懂事的沒有讓他撐在門邊,自己帶上車門,然後看着廉榆陽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裡,她扣好安全帶,“我還以爲你會和他們一起。”
“我不太喜歡車上有多個人的氣味。”
“啊?”童熙略顯尷尬,顯然不知道怎麼接口。
廉榆陽輕瞥她一眼,夾帶着笑意的溫醇嗓音輕聲叩響:“童小姐是例外。”
這已經是第二次,廉榆陽對着她表露出明顯的好感了。
童熙側頭,仔細瞧他的側顏,纖長睫毛翕動,猶如展翅的蝴蝶。
“廉先生對誰說話都是這樣的嗎?”
“不,只是你。”
廉榆陽直言:“童小姐,我不掩飾我對你的好感,目前我是單身,你很符合我另一半的要求。”
童熙看着他把着方向盤的左手無名指上,那枚銀色的戒指,腦袋懵懵的有一瞬的恍惚:“你在臨城難道就沒聽說過關於我的傳言?”
“你是指第一名媛還是和裴堇年曾經的那段感情?”
他問得很直接,童熙反倒覺得自己再遮遮掩掩顯得有些矯情了。
她撩了一下發絲,“不,除了這,我的名聲可並不好聽。”
“我不在乎。”
廉榆陽斬釘截鐵的語氣讓童熙產生錯覺。
他不在乎什麼,是不在乎她曾經做過裴堇年的情人,不在乎她被寵至驕縱任性後逼死一條人命,還是不在乎,當年那件轟動臨城的事情曝光出來了,她......人盡可夫的形象。
很顯然,關於她的一切,廉榆陽是知曉十有八九的,只不過點到即止給她留了最至上的尊嚴。
童熙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她側頭望着窗外,快速掠過的車川人海在眼前只是跳動的幀數,落在車窗上斑駁的陽光碎屑跳動在她白皙美豔的面容上,安靜時有種令人屏息靜氣的美。
她既沒有拒絕廉榆陽的好感,也沒有將話說死,心裡又憂又喜,喜的是這麼快達到了她預期中的效果,憂的是搭上廉榆陽這條線,從此便是另外一條不歸路。
到達童氏,童熙直接跟着廉榆陽走進會議室。
陸川領着一干經理候在裡面,當看見隨後走進來的童熙時,陸川臉上過分討好的謙卑笑容沒來得及收回,轉換成一種欲言不敢言,介於吃驚和震驚之間猙獰的扭曲神色。
整個會議,童熙一句話也沒說。
她安靜的坐在長形桌最末尾的位置,安靜得像一抹空氣,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忽視她。
她面前擺放的,是廉榆陽親自遞給她的工程草圖,兩個公司合作,最機密的情報毫不避諱的讓她知道。
會議結束後,廉榆陽坐在大班椅裡,他不動,現場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先離開。
陸川侷促不安的搓着手:“怎麼了廉總,是不是合同還有什麼問題?”
廉榆陽五官輪廓線條分明,一隻手搭在合同上,修長的食指在頁面上輕輕敲擊:“合同沒問題,我追加一個要求。”
“您說。”
“這次合作,我想讓童熙做童氏的代表,與我公司接洽。”
童熙一瞬擡眸,一時間,滿室無數雙眼睛盯了過來。
陸川吃驚得合不上嘴,僵凝在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的滑稽可笑:“這恐怕不行,熙熙雖然是我的侄女,可她不在童氏任職,也不熟悉公司的業務,恐怕......”
“我怎麼聽說,她手上持有童氏的股份。”
“有是有......”陸川狐疑的看了童熙一眼,言辭閃爍。
“既然有,那便是了。”
廉榆陽站起身,慢條斯理的轉動無名指上的戒指:“陸總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時間有限,我就不打擾了,關於這個項目,我只認童小姐。”
說罷,他已帶着自己的一干團隊和童熙離開。
直到所有人都散盡了,童熙站在路虎車頭,清湛的眸子看着廉榆陽,眉心微蹙:“廉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甚至在剛纔來的路上,他對這個決定一句也沒提,突然黃袍加身,除了震驚以外,不免懷疑起他的企圖。
廉榆陽似是在等待她開口,態度十分坦然:“還看不出來嗎,童小姐,我在追求你。”
拿五億的項目,作爲追求條件,是否太過大手筆了。
童熙沉默着沒有說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驕縱的童大小姐了,即便仍有徐東辰遊單鎧之人的呵護寵愛,她的性子早就收斂得三思而後行。
她絕對不相信一個男人在對一個女人透露男女關係的要求時,單純的以爲是一見鍾情。
“你拿回股份的條件,是結婚。”
他並不是在問她,而是極其肯定。
童熙瞳仁劇烈顫動,一抹震顫抨擊着她的心臟,眉心越蹙越緊:“你調查我?”
“我想多瞭解你,自然會做這方面的工作,僅此一次。”
“那次在樓下遇見你......”
“我是刻意的去等你,不是意外,受槍傷,纔是意外。”
童熙怎麼回到家裡的,腦袋已經不清不楚了,她站在玄關,捏着手包忘記了要放下,腳上還套着高跟鞋,十根腳趾緊挨着,沒有塗抹過指甲的純淨顏色一如此刻她凸顯蒼茫的表情。
手機響了起來,她震了震,瞥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猶豫之後仍是接起:“喂。”
“童小姐,明天有個慈善拍賣會,我還缺一個女伴,你有沒有空?”
他問得很禮貌,童熙卻忽然失聲。
心情再一次矛盾了起來,鍛鍊得堅毅的心房似乎尋出了一處柔軟,在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