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岔,童熙這纔想起打這通電話的目的是什麼,話鋒一轉,說道:“你看今天的新聞沒有?”
“什麼新聞,報紙還是網站上的?”
“傻呀你,臨城電視臺的,凌彥和陸允溪的事被曝光出來了。”
童熙心裡說不出的暢快,有種大仇得報的感覺,其中一多半的原因是偏袒了蘇旖旎這邊。
卻不知道,聽着她將事情的原因前前後後說過一通之後,蘇旖旎此刻僵坐在牀上,看着梳妝鏡裡頭髮遭亂,面色憔悴的自己,攥着機身的手指用力到根根發白。
耳朵裡童熙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化做了空茫一片。
刺得她差點逼到了淚腺。
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竟是平靜到不面對面看着,就覺察不出絲毫的異樣,“熙熙,我想買衣服了,下午我們去XX街,你來接我啊,你來的話,我爸肯定會放行的。”
裴堇年將早餐一一端到了餐桌上,手裡拿着一小碟的果醬,從廚房拐出來的時候,直接就走到臥室,手指示意了童熙一下,告訴她吃飯了。
童熙輕飄飄的瞄了他一眼,就好像此刻輕如柳絮,無從依着的心情。
一邊是老公,一邊是最好的閨蜜。
她咬着手指發了會兒愣,索性一咬牙,做了決定:“好吧,我來接你。”
先去陪陪蘇旖旎,晚上再回來安慰安慰好不容易能在家裡休息的某人。
於是她懷揣着一顆忐忑的心,難得乖巧的坐在餐桌前,時不時的尋着機會想要插話進去,次次在裴堇年輕描淡寫的眼神下怯了膽,慫包似的低下頭去。
“下午你有安排嗎?”
童熙心裡抖了一下,眼神飄忽:“沒......沒有啊。”
裴堇年挑着眉,十分平靜的臉色,“我下午臨時加了個會,必須要出席,童童,我不能陪你,你自己能不能安排下時間。”
聽他這麼說,童熙竟然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
“好啊好啊,工作重要。”
裴堇年黑瞳內鎖了一瞬,懷疑的口氣:“不找我鬧?”
童熙心想,巴不得你不在家裡呢,反正蘇旖旎那邊的約,她也是不會推的,這麼想着,臉上堆出了狗腿的笑:“不會不會,我乖着呢。”
裴堇年眸色更深了一分。
顯然是在戲謔她這話的可信度。
童熙立馬低下了頭去,嘴角的笑漸漸的有收斂之勢。
到蘇旖旎面前的時候,臉上的笑已經完全消退了,也笑不出來,她看着蘇旖旎面前幾乎沒怎麼動過的食物,說道:“你就吃這麼一點?”
“嗯。”蘇旖旎抽了張紙巾擦嘴,“沒什麼胃口。”
她後背倚靠卡座的沙發背裡,拿出手機刷朋友圈,無一意外的,都在轉發今天早上那條新聞,偏偏她手賤,點開了。
“熙熙。”
忽的,她平靜的喚了一聲。
童熙擡起眼瞼,漫不經心的應一聲:“怎麼了?”
“你說,陸允溪一早就和凌彥在一起了,還有了孩子?”
童熙一愣,繼而將筷子用力的磕在碗碟上,臉色攸的轉冷,“你還在糾結這些事情幹什麼!”
蘇旖旎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無所謂,畢竟她和童熙從小一起長大,自己的那點心思,在童熙面前是透明的。
“沒有,我就是問問。”
她捏着音,噙着合適的語氣。
童熙卻顯然對這個話題沒有興趣,臉色淡淡的,有些冷:“如果是真的話,那麼凌彥和我在一起的三個月,不就是劈腿?”
童熙深深的嘶了一口氣,實在不明白情殤之後這個女人的腦回路。
蘇旖旎眼也沒擡,眼睛就盯在屏幕上,塗着裸色指甲的手指不緊不慢的翻動着,忽然斜着嘴角,極其輕蔑的笑了一聲,“想不到我也有這一天,想來就噁心。”
童熙也不管她是不是自言自語,一雙清眸看着她,愈加的深鎖,能瞧出蘇旖旎的臉色並不好,眼圈下一團青黛,粉打得有些厚,連笑容都是那麼的不走心,穿着寬鬆的大衣,骨架清瘦又小巧的身體卻撐不起,反而更加凸顯了她頹靡的氣質。
該是多麼大的傷害,纔會讓一個人從骨子裡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童熙臉上沒什麼動靜,但放在桌子下的手卻遠遠沒有那麼平靜,她第一次這麼心疼一個同性。
蘇旖旎擡起頭,撩了一下發絲,說話時語氣幽幽的:“熙熙,我要出國了。”
童熙緊繃的雙脣鬆展開來,心裡卻並不輕鬆,對蘇旖旎的這個決定,感覺是意料之中卻又情理之外,頓了稍許,嗓音輕輕的說了一句:“出去散散心也好。”
“不算是散心,我報了XX大學的碩士生,打算出去學幾年畫畫。”
好平復平復這顆被攪弄得七零八碎的心。
童熙竭力的保持着鎮定,壓下心裡那股上涌的異樣情緒,揚了揚脣輕笑道:“去就去,但是你走的那天,我是不會來送你的。”
她受不了分離的那種糟心的場面。
“好,不送,我也會走得頭也不回。”
蘇旖旎看了眼窗外懸在摩天大樓旁側的夕陽,傍晚微黃色的光暈覆在她的面頰上,五官精緻,氣質嬌小玲瓏,微微勾脣的那一剎那,讓人錯覺從她臉上看到了一絲釋然。
她說:“前幾天凌彥找過我,他用裸.照威脅我,要我嫁給他,並且召開記者會,說我只是誤傷他,還威脅,讓我爸爸給淩氏注資,我正搖擺不定,凌彥和陸允溪的事就爆出來了。”
“即便沒有人事先跟我通過氣,我也知道這件事是裴堇年做的,今早和你通過話後,裴堇年又給我打了一個,他說讓我不用擔心裸.照的事,底片已經毀了。”
蘇旖旎低頭,髮絲從她鬢角後滑下來一小撮,她也不理,興許以爲這樣,能稍稍遮擋一下她臉上掩飾不住的挫敗和悲傷。
“熙熙,我不打算報復了,人生這麼短,我耽誤不起,還有,謝謝。”
童熙知道,她的這聲謝謝,是想要借她的口說給裴堇年聽,也同樣是在謝謝她。
如果不是童熙,裴堇年根本不會管這檔子事。
事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