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捏着自己打過人的那隻手的腕骨,甩了甩。
瞧見這個動作,陸雲溪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兩步,動作的幅度很小,所以她在意識到的時候,收回去時顯得不那麼狼狽。
她大睜着雙眼,滿眼的防備,“你想做什麼?”
童熙微微一垂眸,淡笑了起來:“罵人的是你,辱我的也是你,反而倒過來問我想做什麼,你這麼什麼腦回路。”
陸雲溪控制不住的咬了咬牙:“你......”
“我?”童熙快速的截斷了她的話,平靜的開口:“你在我走後的那幾年,纏上了裴堇年,結果發現自己只是他用來氣我的一個藉口,你不甘心,你和凌彥上牀沒有人逼你,事情曝光出來了,你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陸川爲了拿到貸款,把你送去陌生男人的牀上,你沒拒絕,一樁樁一件件的,你怎麼能怪到我頭上呢。”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
“就算沒有我,這些事你也會去做。”
童熙根本不給她說完整話的機會,句句咄咄逼人:“我沒有拿槍逼着你,你現在的名聲的確不好,三年前你跟陸允辰陷害我,我那時的名聲又能比你好過多少,我有像你這樣要死要活的了?”
陸雲溪直勾勾的瞪着她,呼吸粗重,五官扭曲到了一處。
童熙微微轉過頭來,第一次認真的與她視線相對。
她只是安靜的微微笑着,明明是那麼淺那麼淡的笑容,卻有種芳華霎失,明豔動人的光彩。
這樣的女人,怎麼能讓人不嫉妒。
話已至此,再多說已無益。
童熙與她擦肩而過,就要走。
陸雲溪突然慌了,她衝着童熙大聲的喊:“童熙,童氏已經快不行了,你如果還當自己是童家人,伸手......”
童熙頓了頓腳,沒回頭,緩了一秒之後離開。
推開包廂的門,室內的火鍋味淡了一些,天花板上的排風扇大開,合着窗戶外送進的風,將那股刺鼻的氣味弱化了幾分。
童熙仍是呼吸不敢太用力。
她坐下來,裴堇年一隻手臂橫在她身後的椅背上搭着,手掌把着她的肩膀,湊近過來,低聲問道:“怎麼去了那麼久?”
“遇到了熟人,談了兩句。”
他雙眸淺顯的眯了眯:“誰?”
童熙擡眸,眼眶內徒然浮出了一絲戲謔,就那麼好笑的睨着他,“陸雲溪。”
裴堇年靜靜的與她對視了片刻,深邃的黑瞳一眼望進她的眼窩深處,脣角微微翹了翹,輕點她的鼻尖:“少來這套,你明知道我和她沒什麼。”
“是沒什麼,差點結婚而已。”
裴堇年湊近她耳郭,斂下的目光沉沉,說話時雙脣擦碰着她的耳垂,呢喃:“比起你,還差那麼一步,你不是連婚紗都穿上了?”
這個記仇的男人!
童熙不吭聲了,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她垂落在桌下的手撐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退開些,好多人看着呢。”
他順從的撤開少許的距離,把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壞心的捏了捏,半個上身幾乎都傾倒了過來,隔得太近,童熙聞到他身上清冽的菸草味,視線淡淡瞥了瞥,果然見着坐在他身旁蔣雲哲面前的菸灰缸裡放了兩隻燃過的雪茄。
在場的人,只有裴堇年有抽雪茄的習慣。
聚餐到後半段,這些男人開始談論工作上的事,中英文交換的術語從他們嘴裡吐出來,熟稔的很,也只有這種時候,裴堇年和徐東辰這兩個死對頭纔會好好的說話。
童熙抿着脣笑了笑,啜了一口熱牛奶,然後撐着腦袋聽他們說話。
散場後,蔣雲哲和閆震直接在酒店住了下來,徐東辰和遊單鎧各自開了車來,喝了酒,叫了酒店的代駕。
童熙和裴堇年一個車,看見他坐進駕駛座裡,特意的湊過頭去聞了聞。
“沒喝酒。”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暗啞的沉嗓混着氣音說出口:“有你在,我怎麼會沾酒,你可是個大寶貝。”
童熙的臉,經不住紅了紅。
他最近是越來越會說情話了。
車行出一段距離,等紅燈的間隙,裴堇年忽然說道:“童氏最近是遇到了難關,年初定的五個大項目全出了錯,被人毀了約。”
童熙側頭看他,“那華陰路的項目呢?”
最初被廉榆陽拿下,後來不知怎麼的,項目轉到了裴堇年的手上。
童熙在這當中還插了一腳,只不過她那點動靜,相當於是在水面上拿指甲劃了一下,連一點漣漪都沒起。
“被我轉出去了,我本來就不看好那個工程,脫手了也好。”
童熙看着他半隱在陰影裡的側臉,刀削斧鑿般深刻的眉眼輕微的眯了一眯,忽然咧嘴笑出了聲來:“三哥,你是不是悶.騷啊,自己不看好的項目還拿過來,是不是就爲了要追我呢。”
裴堇年勾着脣笑,未看她,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是泡你。”
童熙想也沒想的擡手去打他,還沒碰到手背,就被捉住了手。
紅燈過後,車子重新前行。
“有人在暗地裡收購童氏,公司內部的情報泄露,陸川一門心思的抓內鬼,拿貸款,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手裡的那點股份都快被架空了。”
他聲音低醇清淡,聽不清情緒。
童熙手指摳着身下的座椅,霓虹掠過的光影從她臉上快速的跳過。
“哦。”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多問。
裴堇年側眼用餘光掠了掠她,一直到車快要開到別墅的時候,他伸手過來,在暗色裡準確的尋到了她的手,握了握。
“不管你想做什麼,先問過我。”
童熙心頭震了震。
原來自己的那點心思都被看穿了。
她揚起一抹笑,嘻嘻的看着他,“好啊,有老公罩着,我一點都不擔心。”
裴堇年勾着脣角,笑得性感又蠱惑,“這才乖。”
回了家裡,童熙被監督着喝了一杯熱牛奶,吃了一顆葉酸,然後鑽進了浴室裡,手扶在門把上的時候,停了停,然後脫下身上的衣服,雪白姣好的胴體在半毛玻璃上映出了纖細的剪影。
裡面,嘩嘩的水聲還在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