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前出了院,回到家,看着熟悉的一切,卻只剩下我一個。
母親瘋了,父親死了,孩子,沒了!
我蹲在地上放聲大哭,我以後要怎麼辦?怎麼辦?
哭的累了,從冰涼的地板上爬起來,我不能在這傻坐着了,我沒有時間流淚,沒有時間沮喪。
我得給我媽籌醫藥費,轉院還要交住院費呢,我要去哪弄這麼多錢。
我跑去爸媽的房間找存摺,我見過媽取過存摺上的錢,她平時都捨不得花的,還是那次給我交學費才第一次去取錢,我陪着媽去的。
我看了看,一張存摺有兩萬三,另一張有兩萬。
都是我媽一點一點存上去的,有兩百的,三百的。。。。。
我抱着兩張存摺坐在地上又哭的天昏地暗,我想起媽存這些錢的時候的表情,她一定是在憧憬着我們美好的未來。
他們所有的辛苦都是爲了我,而我。。。。。。我對不起他們。
我想到我媽的小飯館再去看看,媽現在這樣了,我也不會經營,說不定把它轉賣了還能籌到些錢給我媽治病,只要能把我媽的病治好,我就不怕。
我把存摺收好,放在包裡,等下要去醫院交錢,李醫生已經幫忙聯繫好了醫院,李醫生給醫院說了我的情況,那邊醫院同意派車過來接。
我走到我媽飯館那,居然是開着的,我走進去,是對年輕的夫婦,那個男的在炒菜,女的正端着菜出來,店裡坐着兩桌客人。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走上去拉着那女人的手臂:“你們是誰?”
“我們是這家店的老闆,姑娘,你是誰呀,我正在這忙着,你別搗亂!”那女人有些不耐煩。
“老闆?你是這家店的老闆?你胡說,這明明就是我媽的店!”
我情緒一下子失控起來,在那樣的時候,情緒本來就崩潰的很,現在好好的店,被別人佔了,怎麼會不失控?
“我這正做生意的呢,你可別搗亂,再搗亂我可不客氣了,我要報警了啊!”那男的在裡面也聽到了外面的吵架聲,直接拿着勺子從裡面出來了。
我衝過去:“你報警,正好,我還要報警呢,你們兩個霸佔了我家的店,欺負我一個女孩子,你報警吧,今天我就在這裡不走了!”
“你這姑娘怎麼這樣,這是上個禮拜剛盤下的店,我是有字據的,你這紅口白牙的說是你的店就是你的啊,你有什麼證據!你可別想訛人!”
那男的拿了營業執照出來,我看了下,上面是他的照片。
我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這明明是我媽的店,她一直都在醫院裡,怎麼可能把店盤給你們,我不信,我不信!”
“這店可是我花了十幾萬才盤下來的,你想在這訛人,門都沒有,而且我也和房東打過照面了,房東也是知道的,不然你叫房東過來!”那男人顯然也是氣不過,從我手裡拿了營業執照:“我看你是個小姑娘,今日就不與你計較,你下次再來搗亂,我可不客氣了!”
我身子後退了兩步,這到底怎麼回事,後面的客人拉我的衣服,我無助的轉身:“小姑娘啊,你是以前那個李嫂的女兒吧,你們家的店啊已經被你嬸子賣了,你不知道嗎?”
這個人應該經常在這吃飯,所以瞭解一點情況。
“是呀,說是你媽委託她賣的,你們沒拿到錢嗎?”
我搖頭,我這段時間天天在醫院裡,甚至家都很少會,我怎麼可能知道!
“哎呀,看來你是被親戚騙了,你趕緊去找她,看能不能把錢追回來!”
“小姑娘,這我可不管,這是你們家的家事,和我無關,你現在也清楚了,以後不要再來我的店裡搗亂了!”那老闆把我推出了店。
我更覺得茫然,突然想到,我該去找嬸子他們,我找到了他們的出租屋,拼命的敲門卻沒有迴應。
隔壁的鄰居出來朝着我吼道:“大中午的敲什麼敲!”
“阿姨,我找他們有很重要的事,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在那種絕望的情況下,看到個人出來,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你先鬆手,她們母女倆前幾天就搬走了,說是要回家鄉!你別再敲了,吵死人了,我孩子在做作業呢?”
說完砰的一聲的關上房門,我傻愣愣的站在外面,回家鄉,嬸子賣了我家店回了家鄉?
我感覺自己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頹然的坐在樓梯上,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直到那邊的房門再次打開,走出一個小男孩給媽媽說再見。
我聽到他那一聲媽,陡然的驚醒,我媽還在醫院裡等着我呢,我怎麼能坐在這裡。
我到銀行取了錢,匆匆趕到醫院,那邊醫生已經過來了,在這等了一個上午。
我躲在角落裡看着我媽上了車子,不敢露面,我媽一看到我她就會發瘋,這簡直是對我最大的懲罰。
看着自己的母親,卻不能親近,這是種什麼感覺,生離,這纔是生離,這種撕心裂肺是你完全不能體會的。
我眼睜睜的看着我媽上了醫院的車子,我向醫生要了地址,坐公交車去那邊。
到了那邊的時候已經醫生已經給我媽安排好了病房,我躲在門外看着我媽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像是在回憶着什麼,我覺得她應該是清醒的吧。
是不是她想起我了呢?
我推門進去,想靠近她,她聽到了身後動靜,突然轉身,又發起瘋來,這邊的病房都是爲了防止病人突然發瘋傷害自己,所以她找不到什麼東西,在原地不停的轉着圈子。
“妖魔鬼怪啊,妖魔鬼怪來了。。。。。。。”護士和醫生很快趕過來,先讓我出了病房,過了半天她我才聽到裡面安靜了下來。
我站在門口,幾個護士從裡面走出來,邊走邊聊天:“這當媽的見了自個女兒會發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有一個看到我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咳了一聲,她們有些尷尬的看我一眼,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