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李嵐趴在被子上,肩膀抖動的厲害,低低的嗚咽聲,讓我們每個人都心碎。
李嵐的媽媽掩着嘴,無聲的哭着,我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自己的腿上。
吳剛控制不住,從病房裡跑了出去。
過了很久李嵐才從被子裡起來:“媽,讓護士來換個被子吧,這可真夠難聞的!”
“好,好,媽這就去!”阿姨抹着眼淚去叫了護士過來。
從那天開始,我們再也沒有見到李嵐哭過。
我那天沒有回學校,回了宋家。
我情緒失落的很,沒有去廚房幫媽的忙,一回家就躲在房間裡,自己一個人在那哭,連晚飯都沒有吃。
我媽以爲我在學校裡受了委屈:“夏夏,是不是在學校和同學吵架了,怎麼哭成這樣,有啥委屈,和媽說說!”
我只是搖頭,不說話,過了很久才抽泣着起來:“媽,李嵐她得了白血病,估計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什麼?”我媽也愣在那:“好端端的怎麼會得了這種病!”
“是呀,命運就是這樣不公平,是急性的白血病,醫生說,沒有辦法治癒!媽,我好難過,我就這麼一個好朋友,我捨不得,我都想把我自己的壽命分給她一半,媽,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我不想她死,不想。。。。。。”我撲在我媽的懷裡放聲大哭。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呢,這一切呀都是命,怕是這孩子太好了,連老天爺都捨不得了,要收回去做伴,夏夏,你別難過了,好好陪她走完這一段,讓她覺得也沒有白交你這個朋友!你這樣難過,她心裡會更加難受的,媽明天熬點湯,你給那孩子送去!”我媽拍着我的背,細聲的安慰着。
那天晚上,我又做那個噩夢,從夢中醒來,全身都溼透了,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那夢太真實了,李嵐,她真的要離我們遠去了嗎?
第二天我們去醫院陪她,李嵐說,她想出院,想回學校上課去,她說,校園裡有她最快樂的時光,有她最好的朋友陪她度過最美好的年華。
醫生同意了,保持樂觀的心情反而對病情有禮。
星期天晚自習,韓老師開了個緊急的班會,專門說了李嵐這個事情,班上好多同學都哭了,嗚咽聲一片,連韓老師一個大男人都紅了眼眶幾度哽咽。
星期一下午的時候,李嵐纔過來上課。
她現在抵抗力很差,所以穿的很厚,帽子,羽絨服,把自己打扮的像只大熊貓。
她身體很虛弱,開始的時候一天只能堅持上半天課,後來,一個星期也只能來一兩次。
到最後,她已經沒有辦法走路了,去哪裡都要坐輪椅。
那天下午李嵐來上課,給我說,這個週末有獅子座的流星雨。
她笑着說,這獅子座的流星雨可真不矜持,今年已經下了好幾場了,這性格像她。
她說,她想看流星雨,就像我們暑假的時候那樣。
她說,她很懷念那些日子,一起爬山,燒烤,看流星雨,她這樣老是想從前的事,大概是要死了吧!
我知道,我很沒出息。
可是,還是哭了!
李嵐爸媽想滿足女兒最後的願望。
李智斌負責安排好一切,因爲路程不算近,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李嵐來說,會很難受。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那邊李智斌和李諾已經先我們一步到,燒烤架子已經都準備好了。
李智斌一臉的炭黑,把自己搞的髒兮兮的:“李嵐,這次的雞可是我自己抓到的,沒讓人幫忙!”
“啊?不怕被野豬拱了啊!”李嵐笑着打趣。
李嵐吃的很少,就算是這樣,才吃了幾口就吐了起來。
過了會便倦了,吳剛和阿姨扶着她回房間休息。
我們幾個人圍着那堆篝火,沉默着,因爲我們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李嵐是真的不行了,要離開我們了。
李智斌最沒出息,李嵐纔剛一離開,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我就說吧那丫頭討厭的很,你們還不信!”
第二天,李嵐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李智斌的爸爸想的很周到,找了頂軟藤椅,做成轎子的樣子讓人擡着,這樣也不用那麼累。
越往山頂風越是大,阿姨準備了小被子,蓋着李嵐的半個身子。
下午快四點,我們纔到山上,早就準備好的飯菜,李嵐吃的很少,就喝了一點湯。
冬天天黑的早,等我們吃晚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李嵐說她不想睡,怕錯過了看流星雨,身上披着被子,靠在吳剛肩膀上。
吳剛一直在給他說着話,過了半晌,都沒有聽到李嵐的回答。
他叫着李嵐的名字,一聲比一聲心碎。
本來大家就離的不遠,我們立刻圍了過去。
個個帶着哭腔,李嵐幽幽睜開眼睛:“你們這是怎麼了,我只是很累,想睡一會而已。”
阿姨已經控制不住了,跪在地上,拉着李嵐的手:“嵐嵐,嵐嵐。。。。。。”
除了叫名字,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想聽歌,我們來唱歌吧!”
“好!你想聽什麼?”吳剛問道。
“同桌的你吧,我想聽那首!”
那首歌我們都不陌生,調子都很熟悉,歌詞卻唱的亂七八糟,說實話,唱的並不好聽。
李嵐眨着眼睛:“真好聽,我得記着你們的聲音,不能忘了!”
“流星雨來了!”李智斌指着天空叫道。
“真美!比我們上次看到的還要美!”李嵐脣瓣抖動着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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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兩點,並不是個適合下山的時間,李嵐看完流星雨不久就睡了,我們卻是睡不着。
朗朗星空,寒風凜冽,山上的冷風能把人凍死。
我們幾個人圍着那個炭爐,像是絲毫沒有感覺一般。
第二天下山,李嵐的時而昏迷,時而清醒。
休息了一個上午纔回的a市,李嵐基本上處於昏睡狀態,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週一,李嵐沒有來上課,週二也沒有來,直到週三下午,阿姨推着輪椅把李嵐送進教室。
那是李嵐最後一次到班上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