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我吃完飯,沈世林卻沒有如往常一樣離開。
他把飯盒收起來,然後坐在牀邊,看着我有些嘲諷的開口,“我倒是從來不知道,你這麼能招蜂引蝶。”
我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嘴上卻不想落了下風。我說,“這樣啊,以後沈先生就知道了。”
沈世林冷哼一聲說,“你還不知道吧,汪家現在完全和沈氏劃清了界限,汪沈兩個集團,所有的合作被迫終止,汪家因此可是賠償了一大筆違約金。汪仲對你可真是仁至義盡了。”
我心裡一震。
沈世林笑着看了我一眼。不屑的說,“不過他還是太天真了。就憑着汪家的撤資,對沈氏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微乎其微,我根本不放在眼裡。你猜,下一步,我會怎麼做?”
我頓時緊張起來,我說,“沈世林。我們兩個人的事,跟汪仲沒關係!你別動他!再說了,汪家的勢力也不小,你和他最後只能說兩敗俱傷!”
沈世林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說,“兩敗俱傷?用一個沈氏弄倒汪家,我覺得夠了。”
我語塞,過了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沈世林,你是個瘋子!”
沒有人會拿着自己的家族企業,去和相差不大的另一個家族企業硬碰硬的,他真的敢!
沈世林笑了笑,低下頭逼近我說,“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過了一會兒我才說,“沈世林,你不敢的。沈氏不只是你一個人的。汪家也不是汪仲一個人的。兩個家族企業一旦碰撞,那將是毀滅性的後果。”
沈世林笑的邪魅,“我知道。我最喜歡毀滅了。尤其是沈氏。”
我愣了愣。忽然想起那天在病房裡,他和汪仲不明不白的對話。
沈世林說,他的籌碼,從來都不是沈氏。
汪仲說,可是那些籌碼他卻不會動。
如今再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裡翻江倒海,究竟,是什麼意思?
沈世林的邪魅不過短短一瞬,隨即他又恢復了正常,笑着拍了拍我的臉,“嚇你的,家族企業哪有那麼隨便碰起來。就算汪仲敢,我也不敢。”
我才鬆了口氣。
沈世林走後,我陷入了沉思之中,陳琦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愣了一會兒才接起來。
陳琦說,“經理,我連夜覈對了那些資料,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客戶都是真的!”
她的聲音有些興奮,帶着不可抑制的激動,就連聲音都尖細起來。
我也跟着興奮了一下,心裡一陣鬆快。我說,“把資料分給業務人員,讓他們聯繫,務必給到比沈氏珠寶低的價格。”
陳琦應了一聲,我正要掛電話,她卻突然遲疑的開口,“經理,這個資料……我們不犯法吧?”
我笑了笑,說,“我能信你嗎?”
陳琦愣了一下,連忙說,“當然能,經理你放心我是絕不會背叛你的。”
我說,“嗯。我知道。”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無比的熟悉和信任,她和陳琦真的太像了,我私底下也去查過她的底細,確實是資料上寫的那樣,很簡單的背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爽朗乾淨。
我說,“陳琦,你把資料整理一份,不要出現沈氏珠寶的底價,然後在發給業務員。你手裡的那份資料,刪的徹底一點。”
陳琦遲疑了一下,“這樣就行了嗎?”
我沉下聲音說,“我是學法律的。我知道輕重。”
陳琦應了一聲掛了電話。我嘆了口氣,當初學法律的時候,我曾經那麼想做個法官,可是現在我竟然用我學到的那些東西走過法律的擦邊球。
人生可真是嘲諷。
在醫院裡的日子真的太無聊。尤其是沒有人陪的時候,也是在這個時候,我才察覺到自己的寂寞。
麥克不讓我下牀,我把自己渾身上下檢查了一遍,沒有一點傷口,我就想不明白爲什麼不叫我下牀。
可是有個小護士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看着我,我也做不了什麼。
這天,我倚在牀頭。沈世林拿出飯盒來,跟往常一樣要餵我,我皺了皺眉頭,想起自己正在做的事,第一次生出一些隱隱的愧疚。
我接過飯盒推開他的手,說,“我自己來。”
沈世林看了我一眼,也沒有再過多的爭搶,站起來走到前面把電視打開。
正是中午十二點,本市電視臺正在播放新聞,我並不太感興趣的低下頭專心喝粥,不知道怎麼會有人喜歡看新聞。
思緒從面前的小米粥上面飄到很久沒聞過的豬蹄,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自從住院開始我就一直喝小米粥,天天小米粥頓頓小米粥,還不讓下牀出門,我覺得我都不像是感冒的病人。而是一個孕婦了。
正在肉的世界裡瘋狂流口水,突然聽到新聞裡傳來一句話,“近日,沈氏集團總裁沈世林先生宣佈沈氏旗下公司沈氏機械鑄造有限公司破產。沈氏機械鑄造有限公司將併入汪氏汽車零部件製造有限公司,合約將在明後日簽署。據傳,這是沈氏內部的一次革新,沈氏集團發言人沈洪斌今日在記者發佈會上表示,要想轉型到新型產業上來,必須摒棄傳統老舊產業。不知道這次的革新,是沈氏集團迎來新一輪爆發的開始,還是沈氏集團即將走向下坡的亡國之音。”
我愣了愣,勺子還抓在手裡,我擡起頭看過去,那段新聞已經播過去,電視上正放映一段廣告,還是我拍的那段飲料的廣告。
沈世林正饒有興味的看廣告。
我張了張嘴,嗓子有些發啞,我清了清嗓子,看着沈世林的後腦勺開口,“剛剛,那個新聞,是真的嗎?”
沈世林看廣告似乎看的很開心,聽到我的話轉過頭來,嘴角還帶着笑,“嗯?什麼新聞?”
我說,“就是那個新聞,沈氏的一個公司被汪氏收購……是真的嗎?”
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