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來翻去,只有沈世林。這真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事。他害我至此,可到頭來我唯一能指望的上的,竟然只有他。
我一遍一遍瘋了一樣去撥打那個號碼,已經數不清被掛斷了多少次。最後一次被掛斷,我擦乾眼淚站起來。
開車去了沈氏。
28樓,秦助理面無表情的攔在總裁辦公室外面,聲音淡淡的。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不好意思,何小姐,沒有預約,你不能見沈總。”
我聽而不聞,徑自的越過他朝前走。
“何小姐,請你配合我的工作!”秦助理跑到我前面,伸開雙手不讓我過去,“你再這樣。我就叫保安了!”
我從來不知道我會有那麼大的力氣。我用力一推,秦助理竟然被我推了個趔趄。
徑直闖進了總裁辦公室。
辦公室裡和我頭一次來的時候沒有一點差別,就連鬱婉清,也和上次見到的一樣,坐在沙發上,?色的長髮一直垂到腰間,一張小臉脂粉未施,臉上隱約有淚痕。
沈世林坐在辦公桌後面。我推門進去的時候正在低頭看文件。光線遮掩住他半張臉,影影綽綽的叫人什麼都看不清楚。
聽到動靜,房間裡兩個人都朝我看過來。
秦助理急急忙忙的走到我前面說,“沈總。對不起,何小姐力氣太大,我一時沒有攔住……”
沈世林的目光淡淡的掃過我,然後落在秦助理身上,說,“我什麼時候讓你攔她了?”
他的語氣稀鬆平常,就像是在說家常話。秦助理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慘白,他似有若無的看了一眼鬱婉清。
“沈總,我……”
沈世林的目光一下子凌厲起來,卻只是一秒,然後就恢復了正常,他擺擺手說,“行了,你先出去吧。”
秦助理帶上門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三個人。沈世林說,“怎麼過來了?”
我看着這個男人。恨不得把他剝皮抽筋,恨不得跟他同歸於盡。可我不能,我牢牢的記着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一刻也不敢忘懷。
我說,“鬱小姐,我有話要跟沈先生說,你能迴避一下嗎?”
鬱婉清說,“有什麼話這麼見不得人,還非得單獨說?”
我沒說話,沈世林看了鬱婉清一眼,“清清,你先回去吧。重返娛樂圈的事你就別想了。我已經跟伯父立了軍令狀,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鬱婉清站起來,走到沈世林面前,她說,“沈世林你真不是個東西。你以爲這些年我好好的大小姐不當是爲了什麼,我天天打扮成你喜歡的樣子,進你的公司,守着你是爲了什麼!我自甘下賤,我犯賤啊!虧我還傻瓜一樣以爲你總有轉身看看我的那天,我真是傻透了纔會以爲你是有心的!”
沈世林皺起眉來,眼神似有不耐,卻沒說話。鬱婉清就看着他一邊笑一邊掉下淚來。
她說。“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遲早不會接受我,又何必跟我玩了這麼長時間的肉體遊戲!讓我錯以爲你是愛我的!”
我苦笑了下。鬱婉清不明白,可我明白,男人總是有一種劣根性,那就是,送上門來的女人,不玩白不玩。不見得有多少感情,不過是一種心理。沈世林再有錢,他也是個男人,混賬到骨子裡的男人。
一瞬間有些爲鬱婉清可悲。女孩最美好的年紀,她守着一個沒有心的男人,這應該是很甜蜜的一個夢。
沈世林的臉上凝出寒霜,他說,“清清,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之間的規則,我想你應該明白。”
鬱婉清不敢置信的搖搖頭,“規則?哈哈……”
她像是再也承受不了,轉身跑了出去,在經過我身旁的時候,腳步微頓。
“何青絲,你不要得意,沈世林他,早晚都是我的。”
我呆愣的擡起頭,對上她眼裡的篤定和瘋狂。只一秒她就別過了頭,匆匆從我身邊越過去。
沈世林看向我,指了指沙發說。“坐。”
我搖搖頭,走到他面前,撲通一聲跪下。
沈世林說,“你幹什麼?”聲音清冷。聽不出半絲情緒。
我沒看他,低着頭,說的無比真誠,“沈先生,全眼球移植手術什麼時候進行?我全部準備好了,隨時等着摘除眼球。”
我聽着他的聲音輕輕淡淡的傳過來,好似一點都不在意,“這個不急。手術模型預期結果還沒出來,這種手術在世界上是首例,一不小心就是賠上兩雙眼,不能貿然去做。”
我低着頭笑了笑,他在意的,是尚青那雙眼吧。
我擡起頭看着沈世林,他的臉上真的雲淡風輕,就像我猜到的一樣。
我說,“沈先生,既然手術不急着做,我也明確表示放棄我這雙眼了,能不能請你,放過青城一馬?他還小,不該承擔我任性的後果。”
沈世林挑了挑眉,“青城?你弟弟?他怎麼了?”
我心如死灰,想要扯出個笑來讓自己不那麼狼狽。費了半天勁也沒做到。只好垂下眼眸,遮起所有的情緒。
我低聲說,“青城已經都那樣了,沈先生何必再裝傻?我知道前幾天我忤逆了你。可那是人之常情啊,我跟你做交易,要你四十萬,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把雙眼賣給你,你也從來沒跟我說過。我乍一知道,情緒失控,你要怪我,我理解,可你爲什麼非得要青城的後半輩子來給我這個教訓呢?”
沈世林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說,“我什麼都沒做。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也許你該跟我解釋一下。”
我的心裡頓了頓。沈世林雖然混賬,可應該不是這樣敢做不敢說的人。況且不管他怎麼對我,我都沒有還手的餘地,他何必不承認呢。
我沉?下來,沈世林把手邊的文件往旁邊一推,指了指我旁邊的辦公椅說,“起來。”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沈世林皺了皺眉說,“你這是什麼時候養成的臭毛病?都什麼年代了還動不動下跪。以後給我改了。”
我咬咬牙從地上站起來,坐到他對面,低聲說,“我以爲你喜歡這樣。”
真的是這樣以爲的。他在牀上,在生活中,那麼強勢的態度,我以爲有事求他只有下跪才行。
沈世林解開袖口,兩手交疊墊在腦後,朝後倚靠在椅背上,看着我,“現在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