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兒走後,陳琦緩緩從沙發上坐起來,低着頭,我看到她的下脣都咬出血來。
秦舒兒走了,我和陳琦的知名度還沒那麼大,周圍的人漸漸散去。
頭髮打成綹溼漉漉的貼在額頭上,衣服也是粘糊糊的,我把頭髮往後理了理。然後坐到陳琦旁邊。
陳琦沒擡頭,靜靜的坐在那裡,她說,“青絲姐,你都知道了。”
聲音就像是絕望到谷底,透着一股子悲涼,我看着面前這個瘦弱的女孩子,有一瞬間覺得無比陌生。怎麼也不能把她和當初那個扎着馬尾一身運動服,笑的自然毫不做作的女孩子重合到一起。
我嘆了口氣,倒了一杯白水放到她面前,斟酌了一下語氣才說,“也不是很確定。但是大體能猜的差不多。”
沈世林說陳琦搭上了一個有婦之夫,才能爬得這麼快。秦舒兒又是一副恨不得殺了她的模樣,大體一猜就能猜得差不多。
最主要的是,秦舒兒也是從沈氏傳媒走出去的國際超模。她的老公,好像就是沈氏傳媒的高層。
陳琦沒說話,我說,“我沒擔心過你。即使上次你在我面前哭的那麼厲害。我以爲你只是宣泄一下情緒罷了,可我沒想到你竟然糊塗的這麼徹底。”
想要靠着男人上位,最終卻愛上了那個男人。這種痛苦我清楚。
陳琦擡起頭來,我這纔看到她眼裡蓄滿了淚,卻倔強的一顆也沒有掉下來。
陳琦說,“青絲姐,到底是我太天真了。我沒談過戀愛,等我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沒法挽回的地步。”
我說,“陳琦你跟我說實話,上次你打胎,那個男人知道嗎?”
陳琦的臉上露出一種悲憫,她緩緩的點了點頭。
“知道。那個時候我糊塗,想要給他生一個孩子,可是他不要。我就偷着沒吃藥,那次就懷上了。可最後還是被他發現了。他逼着我去做的流產。”
我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好輕輕的抱住她。
陳琦就趴在我的肩頭嗚嗚的哭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的情緒終於沒那麼激動了,我撫摸着她的頭髮,輕聲說,“陳琦,你還年輕,你這一輩子會遇上很多人,你得相信前頭總是美好的。我們這種人……靠着的男人總是沒心的,自己千萬要記住。那都是些什麼男人啊,註定是不可能一輩子只愛一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們不可能給的起。”
陳琦哽咽着說,“青絲姐。你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
我嘆了口氣開口,“我知道,我怎麼不知道。身居高位的男人慣常會做戲,表面功夫對他們而言,信手拈來罷了。你可別再糊塗下去了。”
陳琦點了點頭,可是眼裡卻露出一絲迷茫。
我動了動嘴脣,也沒再說話。有些事如果不自己經歷過,永遠不會學會取捨。
坐了一會兒,陳琦從我身上起來,面色恢復了正常。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衣服和頭髮上的紅酒漬說,“青絲姐,真是對不起。讓你來幫我的忙,可卻連累的你受侮辱……”
我擺擺手,並不在意。
“這是她弄的,和你無關。只是公共場合不能真的頂她罷了,不然我肯定不會吃這個虧的。”
陳琦臉頰哄了哄,似乎還在覺得過意不去。
我說,“你快點回去吧,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接下來到底應該怎麼辦。如果你打算繼續待在那個男人身邊,就要做好充分的準備,秦舒兒不像是個省油的燈。”
陳琦點點頭說,“青絲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頓了頓,她又問,“你怎麼回去,要不我開車送你……”
我連忙擺擺手說,“不用不用,我還有點事要去別的地方,你自己先回去就行了。”
下意識的,不想叫她知道我住在哪裡。
陳琦笑了笑,有些失落,“那好吧,青絲姐你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我笑着點點頭,看着她的身影漸漸遠離我的視線,才站起來,拿着包往衛生間走去。
隨便處理了一下身上的紅酒漬。
回到公寓的時候,沈世林的電話正好響起來他說,“你剛剛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
聲音低沉悅耳。竟頭一次叫我覺得不那麼冷冰冰的。
我說,“沈先生,你的……”
“拿回來了,秦助理中午就回家取回來了。”沈世林說。“剛剛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開會,秦助理就掛斷了電話。”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在向我解釋。高傲如沈世林怎麼會懂得解釋呢。
可是他的聲音那麼柔和,沒有一點冰霜的痕跡。
我一時間有些怔住。
直到沈世林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剛剛怎麼了?有解決不了的麻煩嗎?”
我連忙搖頭,搖完纔想起沈世林看不見,又急急的開口,“倒沒有。”
沈世林低低的笑起來,笑聲透過話筒傳過來。每一聲都像是落在我的耳朵上,低沉又性感。
“那是想我了?”他問。
“不是!”我下意識的否定,等到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即使隔着話筒也能感覺到那驟然冷下來的氣氛。
我連忙說,“我每天都在想你啊,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貿然因爲這種事就給你打電話。”
沈世林說,“這麼能胡謅,你沒去做說客真是有點可惜。”
我沒想到他還會跟我開玩笑,愣了一下。
“說吧,什麼事?”
我說,“我想知道青城的狀況。明天是我爸出院的日子,我媽想讓我把他帶回去。”
沈世林沉默了一下,我的心立馬懸起來。
可是他卻說,“伯父出院,伯母沒叫我?”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頓了頓。沈世林笑了一下,“你這反應……伯母叫我了?”
我沒說話,沈世林徑自說道,“這件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明天上午我去接你,然後帶你一塊去戒毒所看看你弟弟。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就送你們過去。”
我小心翼翼的問,“沈先生,那你過去嗎?”
沈世林回答的毫不遲疑,“過去。我跟伯母,可是相見恨晚。”
我想起那次在醫院,他確實跟我媽聊了好長時間,還有那個二十三分鐘的通話。
心神不定的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