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保留一分清醒，還記得自己肚子裡那個脆弱而鮮活的小生命，所以她還是喘息地推開了他。
路放低頭看着她，眉心微微皺起：“怎麼了？”
程佳期抿了抿脣，仰首盈盈地望着他：“可不可以，只是抱着睡覺？”
路放怔了一下，無奈地摸摸她的臉：“爲什麼？”
程佳期伸出纖長的手臂，主動抱上他寬闊的胸膛，將頭埋進他的勁窩裡：“我喜歡靜靜地抱着你，聽着你的呼吸，摸着你的心跳，就那麼靜靜地，沒有慾望，沒有波瀾，一顆心裡就只有安寧。”
心彷彿被什麼燃了一下，那般的觸動，路放不禁低下頭，親吻她潮溼的長髮：“你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
關上燈後，程佳期像貓兒般眷戀地窩在他的懷中：“今天我很幸福。謝謝你給我的幸福，哪怕這是場夢，我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這不是夢，怎麼能是夢？”路放將自己的十指根根插進她的指縫中，聲音低啞而堅定，“只要你握住了我的手，就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那一瞬間，程佳期幾乎落下淚來，但她拼命忍着，忍了好久，才伏在他的肩頭說：“我愛你。”
“我也愛你，晚安，寶貝。”路放將她摟得更緊，一顆心卻百味陳雜起來。
他身爲律師，卻慫恿證人做假證，這已經是無可辯駁的罪。身爲心思縝密的律師，路放又怎麼可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所以，他已經把這幾天蒐集的證據通通交給了方浩。萬一自己出事了，依照方浩的能力，一樣可以幫助程佳期勝訴。
唯一的區別的是，他大概無法親眼看到程佳期沉冤得雪的那一幕了。
而他，此生此世，也無法再當一名律師。
身爲律師知法犯法，本來就罪加一等，別的不說，律師執照是肯定要被吊銷的，並且永遠無法恢復。
路放微微闔目，感受這懷裡溫軟的女人，脣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但那又如何呢？一個人要想獲得自己所求，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從他踏出第一步的起，他就已經註定了這個結局。
不過，眼前的結局也未必不能逆轉。
就在前兩天，他又拿出那本芸果的日記。芸果生前，跟程佳言過從甚密，也許在她的日記中，會留下隻言片語，能成爲案件的關鍵證據。
爲了打開日記本上的密碼鎖，路放試了很多個密碼，比如爸爸的生日，芸果的生日，甚至於芸果媽媽的生日。可是全都不對。最後他沉思了一陣，在上面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密碼鎖居然轉動起來，路放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就打開了它。可是他的心，卻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果果居然會用他的生日來做密碼。可見，在果果的心目中，他這個哥哥還是有很重要的地位的。
然而，對於果果的死，他卻有無法推卸的責任。
等翻看起這本厚厚的日記時，他卻驚奇地發現，日記本中還夾着一張信紙。那張信紙上洋洋灑灑幾千字，落款則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程桑雪。
看了信和日記，一直堆疊在心底的那個謎，幾乎豁然開朗。所以，今天下午他之所以要爭取時間，並不僅僅是爲了向程佳期求婚這麼簡單。他已經委託別人，將那本日記和信的複印件，交給了最該知道真相的那個人。
可是，那個人究竟會怎麼做，他就無法預知了。
……
夜的另一邊。
當沈展銘驟然推開臥室的門時，程佳言已經快要睡了。她不由得揉揉惺忪的睡眼，坐起來衝他微微一笑：“你回來的正好。我正想感謝你，因爲路放涉嫌做假證被調查，我的案子也將延遲審理，這全是你的功勞。”
沈展銘面無表情地走到牀邊，然後搖了搖頭：“不，你現在要做的事情，不該是感謝我。而是——向我求饒。”
程佳言正不明所以，忽然間，雪白的額頭竟被一
個冷硬的東西死死的頂住了。
看清楚那是把槍後，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氣：“沈展銘，你瘋了！”
“瘋了的那個人是你！”沈展銘痛恨地打量着她，灼灼的目光，在黯然的燈光下愈發刺眼，“四年前你交給我的那份文件，那份是證明程佔霆出賣我爸爸的文件，根本就是假的對不對？”
沈展銘的母親在發瘋前，曾經告訴他自己聽說過那份出賣程氏的合同，猶如合同的期限很長，所以不能夠銷燬。而那個出賣他父親的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署名印在上面。
所以當四年前沈展銘回國時，就一想要在程氏找到母親所說的那份文件，可惜一直沒有結果。就是程佳期出事的那個雨夜，程佳言把文件的下落告訴了他，那份文件的署名上，清清楚楚地寫着程佔霆三個大字。
程佳言可是程佔霆的女兒，哪有女兒會出賣自己的父親的？
沈展銘只以爲她深陷情網不能自拔、纔會做出這種蠢事，所以對這個文件深信不疑。
可他做夢也沒想到。這竟然是一份假文件！
就在今天，他收到路放送來的那個日記本和信件。那封信不是別的，就是他的姑姑程桑雪寫給自己女兒的遺書。
沈展銘認得姑姑的筆跡，那是絕對不可能作假的。
所以當他看到是洪天明出賣了爸爸，爲了掩人耳目，甚至還買通黑社會的人對媽媽和自己趕盡殺絕時，他整個人都震驚了。而信件裡，還寫着，程佔霄死後，程佔霆一人扛起程家基業，並藉助路子旭的幫助將其發揚光大。這個過程中，洪天明挑撥離間讓佳期的媽媽也誤會佔霆害死了自己親哥哥，和佔霆婚姻破裂，遠赴法國。洪天明藉機將自己的表妹鄭美秀介紹給程佔霆，其實程佳言並不是佔霆的親生女兒，佔霆只是答應鄭美秀會一視同仁，所以對外宣傳佳言是自己的女兒。
期間，因爲洪天明用卑鄙的手段威脅了姑姑，所以姑姑才一直不敢對外公佈真相，甚至於，連程佔霆都不知道當年的真兇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