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像夜,黑的像魔鬼,黑的像冰冷的死亡。
彷彿是被尖銳的刀子直直戳進她心底最柔軟的角落,田宓的心突地一跳,她掙扎着站起來,向那輛車衝過去。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田宓痛哭着拍打着車窗,也不顧那半開的玻璃是如何銳利地劃傷了她的玉腕。
呵氣成霜,封住本就模糊的暖茶色車窗。
車裡坐着一個男人,迷霧繚繞間看不清容顏,但依稀可以探出那棱角分明的俊朗輪廓,簡直和歐文如出一轍。
男人皺了皺眉頭,搞不清楚這個潑婦從哪裡來,只是禮貌性地打開了車門,想打發她走。
門剛開,田宓就倒進他的懷裡,雙目迷離,俏臉嫣紅,全身上下都泛着奇怪的光澤。
“小姐?”在望見她眉間的古怪嫣紅後,男人的腦中快速地閃過幾道思緒,試探性地推了推她,發現她渾身綿軟地沒有半點支撐力,“小姐,你還好吧?”
田宓的身子無助地戰慄起來,混着清淚不斷地由頰旁緩緩滴落。
似是再也難以忍耐,她懶懶地擡起眸子,伸手攬上他的腰:“別離開我!求求你別離開我!我到底哪裡不如她?”
她放不下,她真的放不下,她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她不能再失去歐文。
望着田宓一點戒備也沒有地任自己嬌態畢露,男人側過臉,這樣唐突的溫香軟玉,畢竟讓他有些生受不住。
他索性看向別處,手探進她的衣兜裡,卻並沒有找到什麼通訊工具,也就無法幫她聯繫到家人。
“你喜歡我像她一樣對不對?那我就做給你看!”突然田宓一把摟住他脖子,含着淚吻住了面前男人的脣齒。
男人呼吸爲之一滯,他本想推開她,奈何自己今天也喝了不少的酒。
奇怪,爲什麼她居然不但不覺得噁心,反而還感到一種難耐的興奮正氣勢洶涌地攻佔着她心底堅守的堡壘?
直到將男人吻得呼吸越來越粗重,胸膛也越來越起伏,田宓才擡起頭,輕輕笑着:“怎麼樣?你喜歡這樣的我嗎?”
她不曉得自己怎麼會說出這般不知廉恥的話,羞愧
地想死,卻又不捨得地就這樣輕易放手,而是死死抓住男人的肩膀。
如果這是命,她不想認這個命,真的不想啊。
男人猛地推開她,頓時發覺自己犯了個多麼嚴重的錯誤,爲了防止將這個錯誤延續下去,他決定將她推下車。
可是女人卻貓兒般趴在他的腿上一動不動,任他如何推搡,都移不動半分。
男人目光深邃地看着她,鬼使神差地就以這個姿勢開起座駕,一邊開一邊還喃喃自語:“她一個喝醉的女孩子,我就這麼把她丟到路中央太不道德了,我應該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纔好。”
接着車就開到了安全的地方——帝國酒店。
田宓被抱進房間時還特意看了一眼門牌號,和今晚歐文定得那個房間號碼一樣。
是歐文嗎?是歐文又回來了嗎?
身子越來越熱燙,彷彿是正在烈火中焚燒的炭火,這種陌生的焦灼簡直要把田宓燃成煙,燒成灰!
心又痛到不屈,田宓毫無意識地貼住男人的耳朵,嗓音嬌柔得不像話:“愛我好不好?愛我好不好?”
男人猛地一頓,眉頭也緊緊皺縮起來,他抱住她徑直走向浴室,將她丟進冷硬的浴缸裡,開始放涼水。
浴缸裡的水越積越深,也越來越冰涼沁人,但田宓身上的灼熱並沒有因此而得到絲毫的舒緩,她皺着秀眉她站起來,再一次靠向男人。
男人卻猛然警醒,他見鬼似地推開田宓,輕撫着自己被酒精迷醉的額頭:“天,我在做什麼?”
他神情奇特地看了跌入水浴中的田宓,一邊拉扯着自己的領帶一邊向後退,告誡自己要快些離開這個引人犯罪的地方。
田宓昏昏沉沉間被人推倒,她踉蹌着仰進水圈中,冰涼的水浪絲綢般包裹着她嫣紅的臉,令她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腦子也稍微清醒了些。
是不是歐文知道她不行,所以才故意推開她呢?
那歐文這又是要去哪?去找汪小晴嗎?
一大把荊棘的種子在田宓的心底發芽、抽枝,將她的心戳刺的血肉模糊,她顫抖着,掙脫着,漸漸將這種痛苦衍變成不服輸的倔強。
不,她纔不要輸給那個女人!她要證明
給他看,她是夠資格做他的女朋友的!
田宓用力扒着浴缸的邊緣站起來,一邊迅速地脫去自己的衣服一邊大聲哭喊:“你喜歡我脫是不是?那我就脫給你看啊!你想要我對不對?我都給你!我全都給你!”
密密麻麻的淚,彷彿是密密麻麻的流矢,萬箭齊發射向她的心窩,一點點空隙也不留。
不知羞恥又如何?放浪無矩又如何?
她只想要歐文,她要他的身子,要他的心,她要他所有的所有,哪怕這種需要,正像那些殘忍的箭靶一樣,射得她喘不過氣來。
男人詫異地盯視着田宓。
在水光和燈光的交映下,她的眸子是如此清澈明亮,卻又隔了迷離到令人心醉的白霧;她那嬌俏可人的小臉,嫣紅得仿若豔燦的果子,讓人忍不住想撲上去咬一口。
“女人,這可是你招惹我的。”男人眯起狹長的黑曜眸子,緩緩走向她。
……
另一邊。
眼看着田宓掉頭狂奔,歐文再也按捺不住,慌忙間穿上衣服想要去追她。
“歐文,你要是敢追她,我就把我跟你的錄像公佈到網上!”
就像被人點了死穴,歐文剛剛邁出的腳步也頓住,就這樣雕像般僵立在黑色奧迪前,心跳也急劇加快。
他還記得兩個月前的那一夜,他是怎樣在酒醉中背叛了田宓。
那夜的汪小晴似乎格外妖嬈格外俏麗,又格外的惹人心動。
而歐文,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男人難免會有需求,更何況他親愛的女朋友從來滿足不了他的這種需求。
於是他墮落了,53度的乙醇分子鬨笑着入侵了他本就矇昧的腦細胞,捎帶着將火燒至頂端。
他雙眼猩紅,心卻猶如黑洞,空虛寂寞怎樣都填不滿,他只有瘋狂地抓住眼前那具鮮妍的身子。
終究是太瘋狂了些,以至於他壓根不曾注意到牀頭上安然穩立的那個小巧到並不眨眼的攝像機。
從此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晌貪歡,變成了夜夜笙歌。
“或者,發到你老闆的郵箱裡也好呢?”不知爲何,汪小晴那原本動聽的聲音變得異常尖銳,好似夜梟的啼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