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捉摸過,黑曼羅沒有在半路追上我們,八成是這東西同樣會在這個地方繞圈子。我說的是它如果在這地方追我們的話。但是它能定位這
個祭壇,它跟永生之門之間有某種聯繫,讓它可以在任何位置,不需要走彎路直接抵達這裡。”
“這他媽跟我們已經沒關係了。”我吼着打斷了胖子的話。
“你聽我說完成嗎?”胖子瞪着眼睛說。“這地方一定有出路!你想,如果行進方向不固定向這裡,或者把行進方向固定向另外的一個位置
,你應該有把握找到這個空間的邊吧。你小子方向感一直挺牛逼地。”
能讓胖子說出心悅誠服的話,本是我最得意的一件事。但是此刻,他的這句話讓我心灰意冷。我最受不了別人對我留臨終遺言,可特麼每個
人都喜歡把臨終遺言留給我,胖子這話,明顯就朝着臨終遺言去的。這應該是序吧。
“可是它無法定位你。”胖子沒有理會我的情緒,手裡飛快地壓着子彈,只是衝正在向我們飛奔而來的黑曼羅微微仰了一下下巴。“你有可
能找到出路,只要沿着這個空間的邊尋找。”
我扭頭看了一眼背上半死不活的傑克和遠一點的唐語默。是的,胖子這話有道理,我們還未到窮途末路,還有一線生機。
“我和美國佬會是你的拖累,我倆的傷不可能堅持多久,你應該清楚。如果咱一起走,就你那娘娘腔性格,還不得眼瞅着我們一個個死,跟
着哭一路。老子最受不了這個。死得都不安生。美國佬把這叫這啥來着?對,博愛。”
“我沒有博愛!我特麼又不是上帝!”我怒吼。
我討厭胖子決定我的人生,雖然我性格有軟弱和不果斷的一面。但這纔是我!讓我放棄隊友和朋友,纔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一刻。我寧願死,
也不會放棄!
“不用瞅客家妞。她留下來給我和美國佬陪葬。倆老爺們一起上路太彆扭,有個妞陪着還熱鬧些。”胖子說這話的時候沒有避諱唐語默,聲
音甚至還挺大。
“沒多少時間了,決定吧。”
胖子說完這話,‘咔嚓’一聲把一支壓滿子彈的彈夾推進彈倉,槍口一擡,子彈如雨的傾瀉向黑曼羅。
我當然看到黑曼羅已經進入手槍的射程。對於它會轉瞬撲向我們。我已經失去恐懼心理。我完全被胖子氣瘋了,是我不瞭解他,還是他太不
瞭解我。
“只是爲了一碗紅燒肉?!”看着在彈雨下抽搐卻不退縮的黑曼羅,我聲音不大的自語。
‘咔嚓’
胖子換上一個新彈夾,看了我一眼。眼睛裡居然出現少有的暖意。“是的,還有那句話。”
在震耳的槍聲中,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幕溫馨的和酸楚的畫面。
我說過,胖子從小就失去了父母,他是在奶奶的呵護下長大的。一個老奶奶帶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生活之拮据就可想而知了。
儘管粗茶淡飯也把胖子養活的粗壯結實。但小孩子看見別人有肉吃還是會饞的流口水的。我倆在一個院子里長大,我的家庭條件尚可,說不
上富裕。但父母均健在,能讓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那時候,胖子經常在我家,寫作業、搗蛋,總之是一對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我父母比較開明,他們認爲胖子這人本質不壞,雖然他經常帶我
闖禍,但他們沒有強行制止我倆的交往,只是偶爾疏導和批評一下。當然並不止批評我一個人。胖子也是批評的對象。
有一次,我父母給我做了一碗紅燒肉。那時候,有一碗紅燒肉吃。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胖子大概很多年沒吃過紅燒肉了,看着這一碗醬香誘人的紅燒肉,他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哈喇子流到腳背上都沒有察覺到。
我當時很仗義的把這碗紅燒肉推給他。似乎還說了一句橫仗義的話。“我的就是你的。”大概這意思吧,時間太久,具體怎麼說的記不清楚
了。
當然,看着胖子狼吞虎嚥吃掉這碗紅燒肉,我心裡那個心疼就沒法說了。特麼的,我記得太清楚了,連碗都添得跟剛擦乾淨的屁股似得。這
個比喻不貼切是吧。但我當初就這麼想的,這事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也饞啊,我也不常吃肉啊!
長大一些後,胖子對我的維護幾乎是無私的。要是有人欺負到我,那是比碰到他還嚴重的事。特別在中學,青春期萌動時,他替我擋了不少
槍。
每當我問胖子,當然別人也有這麼問的,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時,胖子就會說:爲了一碗紅燒肉。
這就是交往一個吃貨的好處?
那句話?這是胖子第一次說起還爲了一句話。我想就是爲了這句話吧。儘管這句話的內容我已經很模糊了。
“如果是這樣。”我幾乎哽咽住。“讓我先了了傑克的願望,他抱着必死的心下來的,讓他在臨死前看一眼永生之門吧。”
我知道不可能說服胖子和我一起跑,他認準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頭。可我也不打算一個人逃命,先不說能否找到出路,單純是食品和水的
匱乏,就足以要我的命了。
我打算在這裡跟黑曼羅殊死一搏,它距離永生之門越近,力量流失的越嚴重。到了石臺那裡,也許它已經脆弱不堪,我們也許能殺死它,至
少能和它同歸於盡。
胖子打完一個彈夾說:“好,我幫你。我先給它添把火,這裡越來越暗了,別浪費這個大蜡燭。”
胖子說完,從揹包裡掏出一顆燃燒彈,彈開保險直接扔了出去。
儘管胖子一直在用手槍阻止黑曼羅前進的腳步,但黑曼羅還是很頑強的在向我們逼近,此刻,黑曼羅已經距我們不足二十米了,雙方已經到
了可以準備肉搏的階段。
‘砰’
隨着燃燒彈炸開,火光沖天而起,熱浪撲面而來。由於距離太近,我幾乎被迎面而來的熱浪掀翻,身體失控向後仰倒。
我聽見胖子罵了一句。“草。”
然後看見胖子橫起身子向我撲來。
我的身體有點微微騰空,失控的身體向後仰,臉和眼睛向上。此刻,如此短瞬間,我無法調整身體姿態,儘管我知道這樣仰面摔倒,背上的
傑克極有可能因此而喪命。
可是,在短嶄的瞬間,我眼前沖天的火光突然黑了,我的身體就像跌入一個漩渦,一個吸力讓我的身體如流星般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