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例要去凌家,凌一這一段時間特別消極,整天待在房間不出門,搞的整個家裡的氣氛都怪怪的。九九因爲凌一的消沉也安靜下來,但是上課的時候很是心不在焉。
“半夏姐姐,你說我哥到底是怎麼了?”
“心情不好吧。”儘管知道癥結所在半夏也不能說,因爲能說的凌一肯定都已經告訴九九了。
“我哥很少這樣的。”九九把書一合,“不行!我一定要弄明白!”
“你想幹嘛?”
“直接找他問!我受不了這樣壓抑了!不開心就告訴我們嘛!有困難我們一起解決嘛!我哥這樣什麼意思!”
九九跑到對面的房間猛敲門,可是裡面一點反應都沒有。
“該不會出事了吧?我哥他該不會想不開吧?”九九回頭對半夏說,門也越敲越急。
“不會不會!”半夏被九九一嚇也加入了敲門的行列,兩個人把門擂得震天響。
“小姐,半夏老師,你們在幹嗎?”李姨突然出現在她們身後,看到半夏的那一刻她臉色微微尷尬。
“李姨,快打電話報警,我哥自殺了。”九九已經開始哭了。
“小姐你胡說什麼呢,少爺剛剛出去了。”李姨安慰着九九,半夏也長吁一口氣。
“出去?他去哪了?他這幾個週末回來不都一直待家裡嗎?怎麼又出去了?”九九抹着眼淚問道。
“不知道,他沒開車,我問他去哪,他只說出去隨便走走。”
“我知道了!”半夏突然叫道,九九和李姨都轉過來看她,她高興的說:“他肯定是去那了!九九我帶你去!”。
還沒等九九點頭樓下就傳來傭人的叫喊:“小姐電話。”九九隻好匆匆的說:“那我就不去了,知道我哥沒事就行,你去幫我勸勸他,你是老師,你比我們大,你應該比我更容易讓他說出心裡的不開心。”
可惜我就是不知道怎麼勸他……半夏在心裡苦笑,但還是出了凌家往疊翠湖和山洞的方向跑,本以爲凌一一定會在這兩個地方,可是卻都不見蹤影。半夏頹然的往回走,走過一棟別墅的時候突然覺得很熟悉,她一下子想起來,這裡是黎婆婆的家!
她撳了門鈴,馬上有個女聲問“你找誰?”半夏對着牆上的攝像頭畢恭畢敬的說:“我是來看黎婆婆的。”門就開了。
走過玄關,就看見黎婆婆和凌一都坐在陽臺的搖椅上曬太陽,凌一把頭放在婆婆的腿上,婆婆摸着他的頭髮絮絮叨叨的在說着些什麼,很安詳的畫面,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半夏就快要掉下淚來。
“婆婆,您還記得我嗎?”停了五分鐘,半夏總算剋制住心裡翻江倒海的傷感微笑着跟婆婆打招呼。
“你是?”顯然婆婆已經不記得她了,凌一說的沒錯,婆婆只能記清他。
婆婆在茫然,凌一也擡起頭來,“你怎麼來了?”聲音中滿是訝異。
“我……九九讓我來的。”
“哦,婆婆記起你了,你是凌一的小女朋友,上次跟他一起翻牆進來偷番茄是不是?”婆婆笑着拍拍身邊的椅子,“來,過來坐。”
“凌一啊,你的小女朋友叫什麼名字?”婆婆笑眯眯的問道。
“她這個人好奇怪的咧,只有名沒有姓,叫半夏。”凌一也不否認,直接回答,而且還不停的朝半夏擠眉弄眼——奇怪,死凌一又復活了?(死凌一是半夏心中那個充滿活力老惹她的凌一)
“半夏……要照我們那個年代,你嫁給凌一之後就有姓了,冠夫姓,你懂不懂啊凌半夏小姑娘?”
“我懂……”對着婆婆一張笑容可掬的臉半夏怎麼好意思說破,但她還是暗暗的朝凌一比了個“你等着瞧”的手勢。
從婆婆家出來的時候已是日落西山,半夏很想知道婆婆跟凌一說了什麼,才讓他臉上又重新浮現了笑容,才讓他又有了跟她鬥嘴的興趣,於是她問凌一:“我沒來的時候你跟婆婆都聊些什麼啊?”
“沒聊什麼,就聽她講一些她以前的事。”
“那我怎麼覺得你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你不會懂的。”
凌一不再理半夏,折了根樹枝抽打着路邊已經乾枯的小草,他也沒想到一趟黎府之行能讓他豁然開朗,婆婆還是平常一樣的婆婆,說的也是他已經聽過很多遍的往事,可是當他看到婆婆乍見他時的驚喜突然明白了——只要你持續對一個人好,那個人是會有感覺的,我經常來陪婆婆所以婆婆把我深刻牢記牽掛於心。每個人都是有心的,心是用來記住那些你愛和愛你的人的,所以只要我繼續付出,繼續對莫曉荷好,總有一天她會被我感動,她會反過來對我好,就算她現在不愛我,總有一天她也會愛上我!我想要的,不就是這些嗎?——於是豁然開朗,一身輕鬆。
半夏之所以不會懂,是因爲她壓根都不會想到凌一這麼多天的不開心全因爲不知道如何才能贏得莫曉荷的愛,而不是她所以爲的被欺騙被背叛導致的一種揮之不去的挫敗感,還有必須要放棄所愛的一種割捨之痛。
半夏不會懂凌一的鍥而不捨,因爲她還沒有經歷一場地老天荒的戀愛,所以她不明白:很愛很愛一個人,就不會在乎她對自己怎麼樣,在乎的只有能不能在一起,能不能永遠在一起。如果能,那麼付出所有赴湯蹈火也是心甘情願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