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高妙的計劃,步驟往往越簡單。潘七深刻的體會到了這一點,她思考了很久,僅僅只是說幾句話而已,就讓警惕性頗高的藍衣胖子乖乖的把要害暴露在了潘七面前,而潘七僅僅是用最爲簡單的手法,就完成了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是的,殺死藍衣胖子,其實跟殺死海砂是一樣的。利刃不管在英雄還是懦夫的手裡,在面對柔軟的肌膚時,都可以將其輕而易舉的切開,這一點不需要懷疑。這個世界上沒有過高的刺殺技巧,缺少的僅僅只是一個合理的理由,如果這個理由可以說服被殺的人,按照最爲合理的方式進行行動的話,一切將毫無疑問的變得異常簡單。
潘七心中的興奮還沒有消退,她沒有去撿插在藍衣胖子後腦的飛刀,因爲她相信,如果抽入飛刀的話,一定會有些東西跟着噴射而出,潘七可不想被那些噁心的東西攪擾了性質。現在她應該思考下一個問題了。
潘七迅速的離開了藍衣胖子的屍體,走到了毛蛋的另一側。這樣的話,即便有人突然回頭,看到藍衣胖子的屍身,也會認爲是被流矢擊中,在這個滿地都是死人的地方,任憑誰都可能突然的死去。
毫無疑問,潘七是得意的,她極力的平抑臉上的欣喜而興奮的表情,但是成效甚微,她的嘴脣控制不住的上揚。潘七刻意的扭過臉,她不想讓毛蛋看到她興奮的樣子,剛纔毛蛋用了那麼漂亮的手段連斃三人,也沒什麼得意的表情,潘七明白自己僅僅是幹掉了一個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剛纔看毛蛋殺人,潘七沒有什麼感覺,甚至覺得那是理所應當的,可輪到自己的時候,那種動手前興奮的戰慄,成功之後若狂的欣喜。果然,很多事情,只有自己去體驗,纔會明白其中的奧妙。
毛蛋也似乎視潘七的行爲爲理所應當,並沒有看潘七,而是一直把目光注視着周圍廝殺的人羣。潘七隨着毛蛋的視線也往周圍看去,在她擊殺藍衣胖子的這段時間,現場的情況已經起了極大的變化。
伙伕們節節敗退,饒是悍勇之人,當血氣慢慢的沉澱下來,發現左右的同伴已經幾乎死光,恐懼的觸手也會慢慢的搭上他們的四肢。有一些人甚至已經主動的扔下武器,乞求新軍的饒恕,可是好不容易獲得主動權的新軍哪有那麼心軟,他們面對扔下武器的人,沒有半點憐憫,只是輕輕的一刀,便從那些浸滿了鮮血已經筋疲力盡的身體中,取走了絕望的靈魂。
徹底的失敗馬上就要到來,已經沒有時間了。潘七明白,她即將面臨下一個挑戰,從現在的局勢來看,黃虎已經不可能自己從隊伍中走出來,一定要靠潘七的尋找,黃虎纔會就範。怎麼辦呢?
在這個時候,她只能回過頭去看毛蛋,而毛蛋的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臉色如同湖水一般,沒有什麼波瀾,就愛好偶像這一切跟他都沒什麼關係,他不說話,不做動作,只是那麼的看着,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難道……他已經有了什麼計劃?這是潘七唯一能夠得出的結論,那麼計劃是什麼呢?毛蛋的思想是難以猜透的,他可以創造種種神奇,就好像剛纔在斷魂崖上所發生的那種逆轉,那個時候潘七的身體沒有力氣,她只能躺着去觀看神奇的發生,但是現在的她充滿了力量,還剛剛的完成了一次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刺殺,讓她在這被動的等着,是不可能的,她等不了。
但是面對如此多的新軍,用小伎倆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或許可以憑藉技巧殺掉一兩個,可隨後涌來的人流就會把潘七徹底的淹沒。這個時候需要的,並不是一個理由,而是……一種身份!
對,需要的是一個被新軍認可的身份。潘七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她和毛蛋在後面一直沒有動手,這完全可以作爲他們是新軍之友的佐證,但僅僅有這個是不夠的,必須要還有一些憑據,憑據去哪裡找呢?潘七有些着急,沒有憑據的話,憤怒的兵丁會不聽她的解釋,甚至不會給黃虎走到人羣前的機會。
等等,有憑據!腰牌!潘七猛然間想到,黃虎給的腰牌是可以做憑據的,出示這塊腰牌,就可以跟新軍證明,她和毛蛋是被黃虎所信任的人,最起碼可以拖到見到黃虎,只要見到黃虎,那一切也都解決了。甚至在鼓動伙伕之前,潘七原本想的計劃就是手持腰牌,去見黃虎,結果這個想法被毛蛋否決,纔來到這裡。毛蛋之所以一直那麼泰然自若,是因爲腰牌在他的手裡,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只要幹掉藍衣胖子,那麼他和潘七,就可以享受腰牌帶來的勝利果實。
但是,這一切的發生,還需要兩個必要的條件。
第一個條件,伙房的人除了潘七和毛蛋之外,不可以再有其他的活口。所有伙房的人剛纔都聽到了潘七的講話,他們也是被潘七的一番言論鼓動起來的,一旦潘七出示腰牌的時候還有活口存在,那這個活口必定會聲嘶力竭的指出潘七前後不一致的地方,腰牌的能力就會大大的打折扣。也就是說,爲了保證效果,出示腰牌的時間要儘量的拖後,等到戰場上沒有其他己方的人才好。
第二個條件,出示腰牌的時候,一定要讓所有的新軍,最起碼是所有前排殺紅眼的新軍都看到和聽到,否則的話,從他們戰鬥的地方,到潘七所站的地方,這麼短的距離,只要輕輕的一個刺殺,潘七的種種可以迴天的話語,都會被憋在嘴裡無法吐出,然後被那些冰冷的長矛刺個透心涼。也就是說,爲了保證安全,出事腰牌的時間也不能太晚。
問題的關鍵在於時間,潘七在這一刻突然有些慶幸,幸好腰牌不在她的身上,而在毛蛋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