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老宅。
“啪”的一聲,一個雪白的陶瓷茶杯狠狠的撞在地上碎裂開來,茶杯的碎片四處飛散,茶水濺的到處都是。
然而,碩大的客廳中,傭人們全都寒蟬驚若,沒有一人敢開口說話。
“奶奶,您別生氣。”容越安從傭人手中接過一塊毛巾,幫容老太太擦手上的水漬,“您剛從醫院出來,醫生千叮萬囑,您不能生氣。”
“那個賤人!”容老太太杵着柺杖的手微微顫抖,整個人激動的喘着粗氣,“她居然懷了個男孩兒!”
這消息,是她安插在黃醫生身邊的人剛剛傳來的。
爲什麼偏偏是個男孩兒!
一想到今後她們容家的財產要再分一部分出去,她就恨不得馬上讓人打掉了陸青芽懷中的孩子。
“早知道……”容老太太顫聲的開口,“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該去醫院攔人!”
從醫院將陸青芽綁回來,那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奶奶。”容越安垂眸沉下眼中的情緒,緩聲的開口,“越琛和青芽有了兒子,爲容家添丁,也是好事。”
“我這輩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他苦笑着搖搖頭,“以後容家傳宗接代的重任,始終都是要落到越琛的身上的。畢竟,他也是容家的一份子……”
“就他!”
容老太太像是被戳中了痛處一樣,激動的起身,杵着柺杖激動的在客廳裡來回的走着。
“他就是個野種!一個居心不良,覬覦我們容家的野種!”
“容越琛,就和他生他的那個賤女人一樣!”
“我絕對不會容忍容家的基業就這樣落到一個野種的手中!”
容越琛背脊放鬆的靠在輪椅上,半垂着頭,額頭上隨意垂下的髮絲正好遮住他的眼睛,讓周圍的人都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奶奶,你別這樣說越琛。”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像是對容老太太的態度十分苦惱,“不管怎麼說,越琛是容家一份子的事實都無法更改。而且,他的兒子,在法律上來說,只要出生,就擁有繼承權……”
他可疑着重了“出生”兩個字的咬音。
容老太太的臉色一邊,蒼老的面孔上立刻浮上一片的陰翳,“那又如何?”
既然這樣,她只要不讓那個野種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切不就都解決了?
“越安,你放心。”心中有了決定個,容老太太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和藹的拍了拍容越安的手,“你纔是容家正統的子孫,奶奶會護着你的。”
“奶奶……”容越安遲疑的皺了皺眉,擔憂的開口,“您可千萬不要亂來。”
容老太太只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擔心。
陸青芽和容越琛走出醫院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了下來。
清爽的涼風吹過,陸青芽只覺得方纔壓在她心頭的沉悶情緒全都消散開了。
寶寶的消息,就像是一個驚喜禮物一樣,讓她的心情大好。
“剛纔那張照片呢?”她突然想到什麼,擡手戳了戳前方容越琛的後背,“給我。”
她想給寶寶做一個紀念冊,以後每個月產檢的照片都放在裡面。
以後……可以當做回憶拿出來看看。
容越琛的背脊有瞬間的僵硬,垂在身側的大手一轉,便一把握住了她的,“作爲你沒有記住產檢的懲罰,照片我沒收了。”
她掙手的動作一頓,着急的繞到容越琛的跟前,“你怎麼這樣!”
“有意見?”容越琛轉過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淺褐色的眸子浮上了淡淡的情緒,“有意見也沒有用,容太太。”
最後三個字,容越琛唸的緩慢,彷彿帶上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曖昧味道。
“容越琛,你太霸道了!”陸青芽皺皺眉,剛想接着往下說,鼻子突然一癢,又是一個響亮的噴嚏。
和之前在休息室裡一模一樣的場景再次發生。
不同的是,這次陸青芽沒有紙巾給容越琛。
空氣有瞬間的凝固,容越琛面上的表情徹底的沉了下來。
大門處進進出出的人,都向兩人投來好奇的視線。
頂着容越琛吃人般的視線,陸青芽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乾笑着聳了聳肩,“不好意思……我好像感冒了……”
容越琛,“……”
當天晚上,回到別墅,陸青芽就被容越琛灌了一大碗的薑湯,然後霸道的給按到了牀上勒令休息。
好在,她並不嚴重,只是普通的受寒。
第二天起牀,便好了。
劇組的拍攝已經漸入佳境,再加上重頭雨戲昨天已經提前完成,這天的工作量並不多。
陸青芽正在按照慣例,檢查當天要用到的所有道具,一個場務滿臉焦急的跑了進來。
“宋導!外面來了一羣人!”場務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凶神惡煞的,我問他們是做什麼也不說,直往我們裡面闖!”
按理說,他們現在所在的是專業的拍攝基地,無關人員很難進來纔對。
陸青芽疑惑的回頭,想跟去看看。
“青芽,你就呆在裡面。”宋棠衝她做了個止住的手勢,“別出來。”
“哎呀,他們進來了!”場務突然喊了一聲,連忙躲到了宋棠的身後,“宋導,就是他們。你看,還有個老太太,看着也兇的很。”
在聽到“老太太”三個字的時候,陸青芽便大致猜到來人是誰了。
能有這麼大陣仗的,除了容老太太還有誰?
果不其然,她順着場務的視線看去,就見着了一臉冷冽的榮老太太,已經對方身後的一干黑衣保鏢。
這樣的場景,何其熟悉,簡直就跟當初她被容老太太從醫院抓走時一模一樣。
“什麼破地方。”
容老太太手巾捂着口鼻,嫌惡的打量了一圈兒周圍。
“一個孕婦,居然跑到這種地方來工作,簡直太沒有分寸了!”
好奇湊過來的工作人員們聽到這話,紛紛將目光轉向陸青芽。
陸青芽,“……”
得,又是來找她麻煩的。
她有時候都懷疑,找她的麻煩,是不是已經成爲容老太太的人生樂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