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始皇崽坐墊

公元前251年,嬴小政十一歲,秦王柱病重。

公元前250年,嬴小政十三歲,秦王子楚登基。

秦王柱停靈之後,也葬在秦東陵,即芷陽陵。

朱襄雖非宗室,但因秦王柱的遺詔,執晚輩禮送秦王柱棺木入陵。

他前世去秦東陵旅遊時,聽聞秦東陵葬着秦始皇先祖四代。

他的兩位先王,他的友人夏同,都葬在這裡。

子楚送秦王柱入陵時,在馬車上搖搖一指,說那塊地眼緣不錯,將來他在那附近起陵。

“若葬在那裡,你和政兒站在宮城城樓上就能拜祭我。”

剛過而立之年,正年富力強的子楚坦然地談論起身後事。

朱襄沒好氣道:“我絕對不拜祭你,讓你一個人在地下寂寞。”

子楚摸了摸下巴上爲守靈很久沒掛的鬍鬚,道:“那我就留遺詔,在我的陵墓旁給你留一塊地,讓你的陵墓爲我陪葬。”

朱襄道:“你要首開王陵陪葬大臣先例也不是不行,先打過荀子。”

正打瞌睡的嬴小政猛地擡起頭:“什麼?君父要挑戰荀子?”

子楚熟練地擡手下落,給了什麼不學,非學朱襄嘴欠的兒子一個腦袋崩。

還學了舅父頭鐵的嬴小政打了個哈欠,繼續靠在朱襄肩膀上睡覺。

子楚看着嬴小政做小兒態,有點想端起爲父的架子說嬴小政還不夠成熟。

但他思來想去,嬴小政五六歲的時候就在幫朱襄打理家中賬本,十歲便隨朱襄在外爲官,這還能怎麼成熟?

他訓斥嬴小政的話一說出口,朱襄怕不是立刻會端着個嘲諷臉對他“呵呵”。

爲了不氣到自己,子楚只好忍下自己教導兒子的欲|望。

反正他以前也沒怎麼教導過,現在不教導也沒事。

子楚和嬴小政下馬車後,就變回了秦王和太子。

朱襄不用裝,那悲傷的模樣就能讓人忽略秦王柱對他的厚愛。

秦王柱的兒子們看到朱襄的模樣,心裡又是酸澀又是鬱悶。

他們在秦王柱面前的地位遠不如朱襄。

不過若自己當了秦王,對朱襄也肯定遠比對兒子們好。

可惜朱襄入秦時就與子楚綁定,他們無緣與朱襄攀上關係。

現在子楚已經當了秦王,他們徹底沒有希望了。

秦國自變法之後,秦公子無功勞不得封爵,秦王只要親政便是大權在握,王位十分穩固。

他們已經在王位鬥爭中徹底失敗,接下來就想着怎麼在戰場上刷一刷功勞,得一點封爵封邑,好安度餘生了。

不過仔細一想,他們好像也沒怎麼和子楚爭過。這讓他們心裡更鬱悶了。

好歹子傒還有點存在感。雖然子傒現在已經被貶爲庶民,流放國外,生死不知。

羣臣們爲秦王柱的諡號吵鬧了許久。最後荀子拍板,給秦王柱定下“仁文”的至高美諡。

別說其他六國得知秦王柱這個諡號表情僵硬的模樣,就是秦國自己人都覺得有些唏噓。

“仁”是儒家追尋的最高道德。

現在秦國管禮制的人基本都是大儒荀子的學生,就算不是儒家弟子,也深知儒家的經義。

他們居然給只執政四年的秦王柱以如此美諡,實在是難以置信。

而後的“文”字雖也是美諡,都在“仁”下暗淡無光了。

子楚看到這個諡號的時候都揉了揉眼睛,然後對一旁磨墨的嬴小政道,秦王居然能稱仁,嚇死個人。

嬴小政裝沒聽見。

荀子等人給秦王柱定下“仁”的美名是有很重要的原因。

秦昭襄王雖然建立咸陽學宮,召集天下賢才入秦。但秦昭襄王就裝了個樣子,骨子裡還是他那霸道的一套。

秦王柱不一樣。

秦王柱剛繼位時就知道自己時日不多,統一天下的夙願肯定是交給兒子孫子,所以他一開始就給自己定下了“休養生息”“韜光養晦”的策略。

他按捺住自己的野心,將咸陽學宮選官制度完善,並在各郡試行學宮,培養屬於秦國的人才。

魯儒們入秦後,與以法家治國的秦國制度多有衝突。秦王柱也沒有以勢壓人,而是讓他們與法家以及其他學派爭論,然後派他們去幫朱襄,或者入宮修書。

秦王柱在位期間少有兵戈,只派了廉頗去攻打韓國,還一路打一路屯田。

雖然秦王柱快辭世時,差點與楚國起衝突,但在外人看來,他最終清醒過來,沒有讓秦楚發生大戰。

所以在歷代秦王中,他是最少動兵戈的一位。

在儒家門人眼中,秦王柱扭轉了暴秦的形象,給天下人以秦國正在向仁政行走的希望。

所以“千金買馬骨”,他們認爲給秦王柱一個“仁”的諡號很合適。

再者,秦王柱執政雖然只有四年,但這四年間,不僅朱襄推廣農業種植技術厚積薄發,秦國年年穀倉爆滿,雪姬帶人發明出新的棉布紡織機後,秦國庶民用上了棉布棉花,冬日少有凍死之人。

一個古代國家若少有餓死凍死之人,便可稱得上盛世了。

秦王柱執政這四年,堪稱盛世。

秦仁文王,實至名歸。

朱襄看到子楚炫耀的君父秦王柱的諡號,呆愣了許久。

秦王柱的諡號本來應該是“秦孝文王”。

自漢朝打出“以孝治國”的旗號之後,歷朝歷代都遵循“以孝治國”,所以“孝”字是至高的美諡之一。

但現在不是。

現在儒家文化並非一家獨大,“孝”並非頂尖的美諡。對秦孝文王而言,“孝”字諡號是因爲他在位期間沒做成什麼事,便以他當太子時對秦昭襄王的順從而定的美諡。

“文”也差不多。這並非描述秦孝文王的執政理念,只是評價秦孝文王的私人品行,“學勤好問曰文”。

不過朱襄在想了一下自己前世的那些“仁皇帝”後,感慨就冷卻了。

“對國君而言,諡號不過他人之語,不需太重視。”朱襄道,“對兩位先王而言,他們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功過任人評說,不會在意。”

嬴小政懶懶擡眼,終於對興奮許久的君父說出了心裡話:“子議父,臣議君,甚無謂。”

朱襄臉上浮現笑容:“政兒所言極是。”

子楚看看微笑的摯友,又看看一臉霸氣的兒子,心頭一惱,握拳就要給嬴小政腦袋一下,被朱襄擋下。

朱襄沒好氣道:“腦袋不能亂敲,敲傻了怎麼辦?一天只能敲一次。你若惱羞成怒,可以打手心。”

嬴小政立刻把子楚放一旁的佩劍遞過去:“君父,快揍舅父!”

什麼舅父啊!他還以爲舅父在護着自己!

被揭穿惱羞成怒的子楚把長劍狠狠往桌子上一拍,不如朱襄的意。

他若現在拿着劍追着朱襄抽,豈不是坐實了自己惱羞成怒。

他故作鎮定道:“確實,甚無謂。”

朱襄:“撲哧。”

子楚:“……”

嬴小政再次遞劍:“君父,給!”

蔡澤抱着一堆文書走進來,就看見子楚和朱襄在切磋,嬴小政在罰跪。

蔡澤深呼吸,讓自己的聲音儘可能地變得心平氣和:“政兒……太子,怎麼回事?”

嬴小政直直跪在軟墊上,面無表情道:“舅父說君父惱羞成怒,我給惱羞成怒的君父遞劍,君父先說我不孝罰我跪,然後惱羞成怒地追打舅父。”

蔡澤:“……”

雖然嬴小政說的話很繞口,他還是聽懂了。

蔡澤將手中文書放下,然後挽起衣袖走進戰圈,雙手搶下子楚手中的劍,擊落朱襄手中的劍。

“等處理完政務,君上和長平君再切磋武藝不遲。”蔡澤平靜道。

子楚和朱襄拍了拍衣服,跟沒事人似的去處理政務。

處理政務的時候,子楚沒忘記給嬴小政面前安張小桌子,讓嬴小政跪着幫忙。

朱襄在一旁附和,讓嬴小政好好跪着,背挺直了,別偷懶。

嬴小政把文書翻得嘩啦嘩啦響,心裡不斷琢磨等他當了秦王后,要給君父定什麼難聽的諡號。

子議父?甚好!

“這次君父葬禮,韓王還想來哭喪。”子楚翻開蔡澤放在最上面的文書,立刻頭疼道,“他是不是給秦王哭喪上癮了?”

朱襄道:“廉公還駐紮在韓國邊境屯田,韓王自然恐懼。”

而且廉公現在駐紮的韓國邊境,原來是韓國的城池,現在歸秦國了。

子楚道:“廉公想回來拜祭君父,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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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襄道:“這得看你想如何。你是要收兵,還是先把韓國滅了?我建議別全滅,給韓國留一半地,以麻痹六國。”

蔡澤補充道:“若秦國滅韓,六國恐會聯合起來。現在六國還未削弱,聯合起來也算麻煩。何況楚國的內亂剛起,若有外部壓力,恐怕楚王會逃過這一劫。”

子楚的眼神黯淡了一瞬。朱襄看出來他想直接滅韓國了?他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子楚雖然被朱襄猜出了心思,但他早就習慣了,所以沒有其他君王被臣子猜中心思的惶恐和惱怒。

他很自然而然道:“那就暫時放過韓國吧。不過廉公領兵出戰,卻不能得太大功勞,恐怕會引人非議。我聽聞東周公想要當週王?讓廉公回秦國時順路把東周國滅了,也算一樁功勞。”

朱襄眼皮子一跳:“順路?你真能說。”

子楚道:“以廉公本事,滅個小小的東周國可就是順道?”

朱襄道:“這倒的確如此。”

蔡澤道:“讓韓王來嗎?”

子楚戲謔道:“若奪了他一半地,他還願意來,寡人自然歡迎。”

蔡澤拿出下一封文書:“魏王也想來拜祭先王。”

子楚樂不可支:“魏王?是因爲魏無忌終於去給趙國戍邊,他擔心將來秦國攻打魏國時,魏無忌不來救他,所以要給秦國當屬國了嗎?”

蔡澤道:“君上,若按照法理,魏國在昭襄王時便已經是秦國屬國。”

子楚笑道:“他若想來,那就來。”

朱襄道:“他最後應該不會成行,只是試探一下秦國。魏王雖然沒什麼才幹,但很好臉面,又擅長陰謀小計。他只是在魏國做出軟弱之態,以宣揚魏無忌棄魏國而去給他帶來的困擾吧。”

子楚翻了白眼:“誰逼走的魏無忌啊?肯定不是他,對吧?政兒,別坐,背挺直了。”

趁着長輩們聊政務,偷偷坐在腿上的嬴小政露出了鬱悶的表情,乖乖重新跪直。

君父還說若舅父欺負了自己,就讓自己告訴他,他來幫自己。

呵。

蔡澤看不下去了,道:“太子年幼,跪太久恐對身體有害。”

朱襄道:“不會,才跪不到一刻鐘,而且我專門挑的墊子,很軟。”

蔡澤扶額,咬牙切齒:“朱襄!不要欺負政兒!”

朱襄道:“他居然挑撥我和夏同打架,這麼不孝,該罰。”

子楚贊同:“就是就是。”

蔡澤無語,只能給了嬴小政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嬴小政認錯:“我錯了,我一定反省。”

朱襄對子楚笑道:“你看政兒認錯的神態,像不像我在荀子面前認錯的模樣?”

子楚道:“像,特別像,特別誠懇。”

朱襄道:“對,特別誠懇。”

子楚補充:“但你認錯後屢教不改。”

朱襄道:“我看政兒也差不多。”

蔡澤深呼吸:“朱襄,不要妄自揣測政兒!”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爲什麼要在秦王面前說太子的壞話!你是什麼佞臣!

朱襄道:“你說難道不是?”

蔡澤:“……”雖然確實是。

嬴小政再次認錯:“我錯了,絕對不會屢教不改。”

朱襄被嬴小政氣鼓鼓的模樣氣得大笑不止。

子楚也笑得直不起腰:“好,好,寡人信了,你可以坐下了。但還是隻能坐墊子。”

嬴小政深呼吸,使勁深呼吸。

你們一人就是要欺負我爲樂是不是?!生我出來就是給你們玩的嗎?!!

嬴小政突然想起幼年時舅父的一句話,養外甥不是用來玩,那就毫無意義。

那時候他只會傻乎乎地給舅父報以小拳。

沒想到到了如今,舅父居然還是如此!氣死朕了!

蔡澤再次給了嬴小政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遇到這樣的阿父和舅父能怎麼辦?只能由着他們亂來。

蔡澤萬萬沒想到,夏同確實在朱襄面前沒有變成秦王子楚。但夏同你也別老當你的夏同啊,能不能當一次子楚?

幸虧藺贄已經較爲收斂,否則這三人湊一起,又沒有秦昭襄王和秦仁文王壓制,他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一想到這三人做的事將來都是自己收拾爛攤子,蔡澤就有些想辭官。

他爲官只是爲了保護友人,並不想勞心勞力。

蔡澤心裡仍舊記得自己只是想富貴安閒的願望。

現在朱襄已經不需要他保護,他是不是可以辭官了?

蔡澤正這麼想着,就見嬴小政十分委屈地看着他。

蔡澤在心中嘆了口氣,道:“你們若再欺負政兒,我就告訴荀子了。”

子楚滿不在乎道:“荀子也會站在我這邊。”

朱襄道:“我錯了,我這就去拿椅子給政兒坐。”

子楚:“……朱襄,你怎麼中途叛逃?”

朱襄起身去拿椅子:“你不知道荀子有多寵政兒。他倒是不會對你怎麼樣,但他會拿着柺杖揍我。以前荀子還只是拿戒尺,這次我回來後他變成了拿柺杖。那柺杖抽人你不知道有多疼。”

子楚問蔡澤道:“荀子換成用柺杖揍朱襄了?爲何?”

蔡澤道:“這應該問朱襄自己。”

子楚笑道:“我還是去問荀子吧。”

朱襄把椅子拿來,子楚隨意擺了擺手,讓嬴小政坐下。

然後幾人繼續處理政務。

嬴小政在長輩們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將自己跪坐的墊子踢開。

生氣!

但沒想到,正在注意着他的蔡澤看到了。

蔡澤心裡十分擔心嬴小政的暴脾氣。

以前嬴小政有他曾大父和大父護着,子楚也不是秦王,所以嬴小政可以在子楚面前囂張。

現在子楚已經是秦王,嬴小政身爲太子應該變得恭順謙遜,纔不會引起秦王忌憚。

國君和太子的關係和普通父子關係不同,他需要注意更多的事。但嬴小政似乎被長輩寵習慣了,現在絲毫沒有當太子的自覺。

若嬴小政學不會謹小慎微,朱襄又是個傻的,不一定能察覺出秦王和太子之間的不對。如果秦王與太子不睦,朱襄該如何?

蔡澤想了想,放棄了辭官的打算。

朱襄是個靠不住的,藺贄又喜歡往外跑。他還是得留在咸陽宮裡,爲嬴小政考慮。

子楚萬萬沒想到,他剛繼位,友人之一居然就想辭官。

……

楚國。

楚王面無血色地跪坐在坐墊上,嘴張張合合,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春申君表情木然地坐在楚王對面,一言不發。

其他卿大夫也腦袋低在胸口處,不敢說話。

半晌,楚王才戚然道:“本王有何對不起他們?爲何他們居然造反?連吳起當令尹的時候,他們都未造反!”

衆人不言。

楚王看了一遍平日裡多吵鬧的羣臣,最後將視線投向春申君。

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只有春申君在他身邊。所以他繼位之後,十分看重春申君。

只是當久了楚王,他身邊出現了更多的人,春申君又做錯了不少事,他就逐漸冷落了春申君。

現在他又陷入無助,便習慣性地看向春申君,希望春申君再次解救他。

春申君注意到楚王的眼神,心中感情複雜。

楚王終於又開始依賴他。但每次楚王都只會在遇到麻煩時才依賴信任他。

可自己與楚王一榮俱榮,春申君只能爲楚王出謀劃策。哪怕他現在認爲楚王是自找的。

“或許是他們早就有野心了。”春申君道,“他們本就是楚國宗室,有野心也正常。何況田氏代齊,三家分晉後,不知道有多少封君想着自立爲王,只是沒能如願。他們既然是宗室,有機會肯定也想自立爲王。”

春申君譏笑道:“他們恐怕認爲,這楚王他們也當得。”

楚王怒道:“豎子爾敢!”

春申君道:“他們已經做了。”

楚王再次神情頹然。

看着楚王這沒志氣的模樣,春申君心頭有一點堵。

他從楚王當太子時伺候起,所以一直知道他的主父實在是沒什麼雄心壯志。

他原本以爲這樣很好,這樣楚王才能任由他施展抱負。

但現在楚國內亂,楚王不思立刻平亂,只是不斷懊惱爲何這些人要叛亂……

唉。

春申君道:“君上,他們爲何叛亂,等平定叛亂後再親口問他們。現在應該平亂。”

楚王唉聲嘆氣道:“是啊。但他們都是本王的族人,本王不忍啊。”

春申君知道楚王只是在裝仁義,也不揭穿,繼續道:“他們先叛亂,大王平亂理所當然,怎麼能不忍?大王實在不忍,待平亂之後不將他們斬盡殺絕,只是將他們貶爲庶民流放,也算是對得起他們祖輩了。”

楚王聽了春申君的話後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春申君,你領軍?”

春申君道:“他們四處作亂,我只能領一支兵。大王,你該至少派四路兵出擊。而且秦國虎視眈眈,其他國家也在一旁看着。我想我們還需要備戰外敵。”

楚王立刻再次神情懊惱:“那可如何是好?本王沒有那麼多兵?”

春申君不再說話。

他知道該如何做,楚王也知道。但楚王不想自己說出來,想讓自己說出來。

但他不能說。

若他說了,即便平叛成功,他恐怕也會被楚王當做棄子。

這辦法就是,承認幾個實力最強大的封君自立爲王,然後與他們結盟,去攻打較小的封君,以爭取留下大部分楚國土地。

楚王不斷用眼神示意春申君,春申君閉嘴不言,全當沒看到。

楚王心生惱怒,便看向其他人。

在秦布在楚國流行時,楚王與其他封君一樣,也積攢了大筆錢財和糧食,自以爲實力提升不少。

待四處民亂時,楚王直轄的地方有春申君看着,沒有太多改糧爲棉的事,所以還算安穩。

看着其他封君的封邑民亂四起,白頭翁遊說楚王趁此機會收拾不聽楚王命令的封君。楚王雖然將白頭翁驅逐出楚都,但已經意動。

後來白頭翁被不知哪位封君派人追殺落水,屍骨無存。楚國民心更亂,嚴懲兇手的聲音與日俱增。

一些有志之士都聚集在了楚王身邊,願意效仿吳起和屈原,再次幫楚王變法。

特別是以軍功封爵的楚國新興貴族,都對楚王拍着胸脯保證,那些老封君不足爲懼,自己定能橫掃他們。其中以世代爲將的項氏最爲積極。

老封君中也有支持楚王變法之人,那便是屈氏。

這一點連朱襄都未曾想到。是藺贄去了楚國實地考察後,才發現屈氏比沒有根基的春申君,更合適當“楚王直屬”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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