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蕭景瑜臉上忽紅忽白的樣子,如花覺得有點不大好意思。不管怎麼着,總是自家對她有所虧欠。於是放下手中的長笛,從懷裡拿出個淺紫色的香囊走到蕭景瑜的跟前道:“如花在這就先給景瑜表姐賀壽了。這個香囊是明和道長留下的方子配製的,雖頂不得多大用處,但佩戴在身上總是能提神醒目,驅蚊避蟲的。香囊是我自己做的,手工有點粗,希望表姐不要嫌棄纔好。”
蕭景瑜其實一點都不想要接如花送的這個勞什子香囊,但看在衆人聽說是明和道長留下的方子時眼中流出的羨慕,就還是強耐着性子接了過來。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有勞表妹費心了。”
如花看着蕭景瑜接過香囊就馬上遞給身後的鶯兒,彷彿是什麼會咬手的東西似的。她也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怎麼在意。這個香囊是她自己做的不假,裡面的藥也是她自己配的,但卻不是什麼特地爲蕭景瑜做的。只不過是前兩天她孃親讓她自己給這個便宜表姐準備點表達心意的賀禮。她把自己的寶貝箱子打開後看着裡面那些自己這些年東拐西湊的東西,是這個也捨不得,那個也不願送,這可都是錢啊。想來想去,就把自己本來給葉芸芸準備的香囊給拿了出來。當時香囊的做工已近結尾,她只是配了付藥給填了進去,想着再打着師兄的招牌應該就是不錯的閨中之禮了。
如花又道:“本來表姐生辰之日,如花應當留下吃一碗壽麪的。可如花這破敗的身子需要多多休息,況且今日還有兩劑藥還沒有進,所以還想先行告辭,望表姐多多見諒。來日如花身子好些了,再回請表姐以當賠罪。”
說完又向蕭景瑜福了一福身,便招呼着紅菱打算去找美人兒孃親,提前回府。想來美人兒孃親今天在蕭府拒了婚,現在也不怎麼好過吧。那就還不如以自己的這人人皆知的“病體”爲藉口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爲好。
“那表姐我就不多留妹妹了,還請姑母與表妹走好。”蕭景瑜早就巴不得這眼中盯早點離開,省得在面前讓自己看着就生氣。
眼前如花就要離開,楚淑甜忙道:“表妹這就走了?也好,你身子不大好,在這人多的地方是不大方便。過兩天如果你好些了,我就想法子過府去看你可好?”
“自當是好的。”如花笑了笑,便對其他人行了一個禮就先行離開了。
如花帶着紅菱快步離開了秋圃,朝來的攬歆廳走去。
“小姐,怎麼就要走?你平時在山上不是老嚷着無聊嗎?怎麼這會子有這麼多小姐能聚在一起玩,你又偏偏提早出來了?”紅菱見四周沒有人,便問道。
紅菱是自打綠荷死後,除瑞娘外侍侯如花最久的人。平常不大愛說話,比紅杏那丫頭更懂分寸,在有外人在的場合基本上就是從不開口的。只是爲人有點木訥,不如紅杏機靈懂得看人臉色。今天也是難道好奇一回,纔會開口問自己的小姐。
如花聽了微笑道:“你別就看着人多,其實今天的這種場合要比山上的日子還要無聊許多。本來我和這些小姐們就不怎麼熟,再加上與今天的主人又兩看相厭,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家躺在牀上多歇會呢。”
說着兩人就走出了秋圃,走到了迴廊上。這時從對面雙走來了一行五個人,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應該是這蕭家安排與人帶路的。中間兩個穿着明豔衣裳的十幾歲女孩兒應該就是往秋圃裡去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姐。她倆身後跟着的,自是她們的貼身侍女。
兩邊的人漸漸走近,在對面的那一刻,如花禮貌的對着那兩個女孩兒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對面的那兩個女孩也只對如花做了同樣的動作,兩行人就交錯而過了。看樣子是誰都懶得認識誰啊,想這到裡如花又在嘴邊掛起了一絲輕笑。
在她身後,兩個女孩中年紀稍大的那一個向前邊帶路的僕婦問了些什麼,然後稍微回頭看了一眼如花的背影,就又回過身過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的朝着秋圃去了。
回到了攬歆廳,如花覺得裡面的人又多了一些。她纔剛進門就遠遠的看到定國公夫人,正板着臉和美人兒孃親說着些什麼,而美人兒孃親的臉色卻是不大好的樣子。於是她便走上前去用十分恭敬卻有點兒虛弱的語氣道:“娘,花兒想起今天的的藥還沒有進,您看我們能不能還是早些回府。”
聽到如花的話,美人兒孃親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忙對定國公夫人道:“娘,您看我這做孃的,連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記了。既然禮已經送到了,我們對景瑜的心意也到了,我和花兒就還是先回去了。”
“哼,今天景瑜丫頭的生辰,你這做人表姑母的人就想要先行離席,別人會怎麼看。”定國公夫人先是瞟瞭如花一眼,就對自己的女兒不滿的道。
“娘,花兒這藥不是不能斷嘛。我去向外祖母解釋一下應該行的。”美人兒孃親對她母親央道。
“不就是斷一次藥嗎?午膳過後再回府補就不就行了。”定國公夫人不爲所動。
如花看着美人兒孃親無奈的樣子便插言道:“外祖母您有所不知,現在花兒用的是明和道長新開的方子,而且是兩付方子分時用。道長一再囑咐過,一定要按時、定量的用,因爲兩付方子雖是相輔的,但卻都是微微帶點毒性的,只要按時、定量才能讓毒性相剋從而達到平和的用藥之道。所以是不能隨便停或者改時辰的,這也是爲什麼道長會讓花兒住在山上的原因。”
聽如花說得這樣玄乎,定國公夫人便仔細的看了如花一眼,想看看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可如花是什麼人啊,以前是靠厚臉皮忽攸人吃飯,能讓她從臉上看出什麼點東西來纔是怪了。
定國公夫人看着如花恭謹的樣子,實想是看不出她說的不是實話。想到她說的那些個有毒之類的話,便不好再勉強,只是不怎麼情願的點了一下頭。
見到母親鬆了口,美人兒孃親如蒙大赦般的走到常上坐着的老太太身邊,在她耳邊解釋了一翻自己需要提早離開的理由便回到了定國公夫人身邊。她又向如花的大伯母告知自己母女先行回府後後便帶着如花低調的離開了攬歆堂。
從攬歆廳到一直到停轎的小院,如花母女二人都極有默契的沒有開口說話。就在如花母女即將上轎的時候,傳來了一個聲音:“這不是玉萱妹妹嘛,怎麼就要離開?”
如花回身一看,原來說話的是個三十來歲的紫衣婦人正站從停在對面的小轎上下來。她身邊還着着一個身穿月牙白掐銀邊裳子的十四、五歲少女。那個看上去頗有姿色的婦人如花倒是沒有細看,她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少女身上。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女子是很有人穿白裳的。即使不是正白色,但也是非常少見的。更何況這少女也是姿容不俗的樣子。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玉瑩姐姐啊。我這不是要帶我女兒趕回家去有急嘛。”美人兒孃親一見這個婦人便笑道。
“喲,邊上這個花兒啊?長得還真是俊呢。”那個閨名喚玉瑩的婦人看着如花道。
“一個小丫頭罷了,哪及你家婭茹這般靈秀。”美人兒孃親道:“花兒,這是你表姨母和她女兒洛婭茹,快快見禮。”
“表姨母、婭茹表姐好。”如花只能又行了一個禮,天知道她今天都要成行禮機器了。
“玉萱表姨、如花表妹有禮。”那個少女極爲端莊的和如花母女見了一個禮。
“好了,自家人,就不用在這裡禮來禮去了。既是你們府裡有事,我就不耽擱你們了,你們先走吧,我們也要去廳裡了。”如花的這個玉瑩表姨倒是個豪爽的。
“那我們就先走了。”美人兒孃親也沒有多話,就帶着如花上了涼轎。
“今天還是多虧了你機靈,不然娘可就難熬了。”美人兒孃親讚了如花一句。
如花卻還在想着先前那個出塵的少女,那個少女既然姓洛,就應該是她們那些人說到的擅於古琴之技的洛姐姐吧。那先前在迴廊裡遇到的兩個女孩兒會不會就是她們說的精於書畫的尚家姐妹呢?
這一路上母女二人也再沒有說話,都在各自想着心情。美人兒孃親煩惱的應該還是拒婚這件事,而如花想的則是今天遇到的那麼些人。
終於在午時初刻的時候回到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