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睡夢中就被流朱拉起來梳妝打扮,多希望這就是一個夢,醒來的時候就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裡。
李府的馬車不算大,可也雅緻舒適,馬兒的鈴鐺噹噹作響。
李清照的外祖父——王珪,23歲時學業有成,進京趕考,一舉奪得榜眼,出任揚州通判一職,歷經數年打拼,一路扶搖直上。
王珪歷任三朝,典內外製十八年,直至升爲宰相。據史料記載,他上殿進呈時,稱“取聖旨”;神宗決定後,稱“領聖旨”;退朝後告訴稟事人,稱“已得聖旨”,故稱爲“三旨相公”。大概是個狠戾的角色吧!我心裡這樣想着。
馬車停下,流朱扶穩我下了馬凳,擡頭看到的的景象讓我眼前一亮,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三個大字“宰相府”。
一位嬤嬤笑着迎出來:“老爺,老夫人唸叨大小姐好些時候了,一見到大小姐,老爺的病也該好了。”
“還請嬤嬤帶我先去和外祖父外祖母請安。”我望向嬤嬤。
院內的結構精巧別緻,古香古色,不禁感嘆着古人絕佳的技術和審美。大概是職業病吧,一路走一路忍不住向嬤嬤詢問着外祖父的病情。嬤嬤說,自外祖父知道我落水後便一病不起,說是風寒,看了好些大夫都沒好。
我覺得奇怪,風寒就是感冒而已,居然折磨了許久,又轉念想到,古代醫療條件差,風寒也會要了人的命,便也沒覺得奇怪。
進屋見到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端着碗正在喂藥,榻上的外祖父頭髮散亂,虛弱地似乎連擡一擡眼皮都困難,讓人難以聯想到這就是那個威武的“三旨相公”。
“給外祖父外祖母請安,是孫女不孝,讓外祖父擔憂了。”我俯身行禮。
外祖母擡了擡手,示意我起來:“清兒來了,見你又瘦了許多,快上前讓我好生看看。”
我走上前,眼前的兩位老人並未讓我覺得陌生,好像真的就是自己的親人一樣,看着病榻上上的外祖父,心頭一酸。
“外祖母,讓孫女來服侍吧!”我做到牀邊,接過藥碗。
低頭吹了吹,這味道……不對,不對!莫非……
“外祖父,近日來是否覺得頭暈,噁心想吐,呼吸困難?”我伸手去把脈。
“是不是這藥有什麼?”外祖母警覺,讓周圍人都下去了。
“清兒,你來了?是有些。你何時會醫術了?”外祖父虛弱地望着我。
“在府裡閒來無事,就找了幾本醫書看。外祖母,藥方可否讓我一看?”我把藥放下。
外祖母讓身邊的嬤嬤拿來了藥方,我趕忙接過來細細查看,浙貝母,浙貝母?看來就是這裡出了問題。
“這裡面有一味藥,浙貝母,本是治療風寒之物,但是若添加了烏頭,便會中毒,症狀如同外祖父一般。藥方沒錯,怕是……”我嚐了一點碗中藥,想來在現代醫學涉獵很廣,哪怕到了古代也是能用上的。
我接着說:“外祖母可再尋一位大夫來看這藥是否有問題。”
祖母急忙打發了嬤嬤去尋醫,又朝身邊的管家說:“查清接觸這藥的所有人。”
會是誰呢?是誰需要下毒來迫害外祖父?
正在思索之際,嬤嬤叫來了本草堂的張大夫,年紀也不過二十出頭,只見他擡起碗,聞了聞,又用手指蘸取嚐了嚐。
“回稟老夫人,確實這藥里加了烏頭,和浙貝母一起使用便是毒啊!”張大夫跪在地上。
“你且說如何醫治”外祖母終究是老練,臉上似乎毫無波瀾。
“中毒之久,恐怕,恐怕需要些時日。”他壓低了頭,神色緊張。
外祖母拉着我的手:“清兒,你可有辦法?”
“我在醫書上看到一法,十分保守安全,可以一試。”我捏了捏外祖母的手。
我上前扶起外祖父,讓流朱拿來溫水,讓外祖父喝下,再用手指刺激咽後壁,果然剛剛喝的藥被吐了出來,外祖父神色也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
若是在現代就好了,有抗清可以解毒,剩下的感冒更是小兒科。正這樣想着,手腕裡突然出現異物,我低頭朝袖口裡一看,居然真的出現了抗清,注射器,感冒藥!
“我從一位神醫那兒機緣巧合下得來一物,能解百毒,祖母可願讓我一試?”我期盼地望着外祖母,希望得到同意。
外祖母點點頭:“那是最好不過的,祖母相信你。”
第一次在這個世界得到信任,我鼻子一酸。從袖口拿出注射器,一切都很熟練,注射過後我又讓張大夫把脈。
“老夫人,毒解了,毒解了,大小姐簡直是華佗在世啊!”張大夫滿臉驚訝和欣喜。
我和外祖母都送了口氣,從袖口拿出感冒藥,用溫水給外祖父服下,再讓人熬了粥喂下,不一會兒,外祖父就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似乎身體沒有什麼不適了,夫人扶我起來走走,多虧了清兒啊!”外祖父摸摸我的頭。
“多走動走動是好的。”聽了我的話,外祖母才扶外祖父起來。
管家匆匆忙忙地進來:“回夫人太太,接觸過的丫鬟都一一盤問過了,並未發現什麼問題。不過,有一個丫鬟丟了。”
外祖母顯然是生氣了:“是我老了,你也跟着老了?這竟然查不出來。”
管家嚇得跪下,不敢說話。
“只見得下藥的人厲害,也不怪管家。”我一邊幫外祖母捋氣一邊說。
外祖父說:“清兒可有什麼辦法?”
我搖搖頭,“沒有頭緒,不過我想先看看煮藥的地方。” щшш☢ Tтkǎ n☢ c o
“是在西苑的小廚房,大小姐隨我來。”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
屋裡只剩下兩個老人。
“你心裡可有主意?是他?”外祖母一臉擔憂地問外祖父。
外祖父搖搖頭,“他想讓我死,多的是法子,這是最蠢的,怕是有人想坐我的位置了。”
跟着管家去廚房,“周管家伺候外祖父有多少年了?”
“回大小姐的話,我自小時就在府里長大,已經有四十餘年了。”
“喔~剛剛說不見了個丫鬟是怎麼回事?”
“正是西苑的一個丫鬟,叫小林。”
“派人去找找吧!”
“是,大小姐”
到了小廚房,似乎都沒什麼問題,我問了藥罐拿來看,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回到屋裡,我拿出藥罐。
外祖父問:“藥罐有問題?”
我點點頭:“藥罐的蓋子顏色略比罐子本身顏色深些,下藥的人將藥罐的蓋子浸泡在烏頭水中,每次藥沸騰起來就會接觸到,可見下毒之人心思縝密啊!”
管家:“剛剛有丫鬟說小林以前負責看管藥罐的,現在她……不見了”
“以後外祖母外祖父要更加謹慎些了,孫女也學得一點醫術,這些事情也放心交給清兒。”
“清兒真是長大了。若是你母親……”外祖母嗚咽着。
安慰完祖母就出了府 ,外祖母向外祖父說:“苦了這孩子,怕是在李府的日子不好過,否則怎麼會自己學了醫術,也是讓人心疼”。
剛剛上馬車,簾外傳來聲音,原來是本草堂的張大夫求見:“大小姐,小人與您有要事商議,可否換個地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