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入睡之後, 我怎麼都睡不着了。悄悄起身來到月臺,承軒已經進主臥。我坐到角落,雙手抱膝, 看着遠處出神。
第一次遇見承軒是在一個美麗的夏天。我初二。正是懵懂青澀的年紀。
我百無聊賴的彳亍在校園, 不期然於承軒擦肩而過。他像一陣清風, 繾綣在這個夏季, 一時我的心竟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動。我看着他頎長的背影, 按捺不住,追上去,攔在他的面前。他的臉乾淨清澈, 清雋絕色,整個人氣場十足。我就顫抖着說:“你你……你怎麼美得這麼變態!”
那個時候, 我怎麼會用變態這個詞來形容心目中的大神呢……
我忽然輕輕笑了。感覺有些冷。穿起拖鞋, 我悄步走出月臺, 走過走廊,站在承軒的臥室前。依舊是半開着門。我悄悄進去, 聽着承軒均勻的呼吸,一步步挪到牀邊,然後鑽進了他的被子。
他的身子驀然僵了。我得逞的無聲笑着,雙手從背後環住了他。裝睡啊!壞蛋!懲罰性的用指尖在他胸前兩粒敏感處點了點。
他倒抽一口氣,語氣有些冷淡:“欣兒, 別鬧了。”
我笑不出來了。
他掰開我的手, 有些氣惱的啞着聲音道:“回去客房睡吧!桐桐醒了不見你會擔心。這裡, 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說着掀被而起, 僵着身子背對着我, 緩步走到窗前。外面很黑。可是能分辨出他的全身輪廓。
我顫抖着掩住脣,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拼命控制住自己, 我摸索着穿上拖鞋,尋找着門的方向。
“欣兒……”我手捏上門把的那刻,他疏離的開口。
我站住,不動。
“以後……記住我是你的妹夫……”他輕輕的不容拒絕的說,“我們之間,早結束了。”
我打開門,疾步跑走。只覺得步履踉蹌,搖搖欲墜。姐姐,姐姐。到底怎麼回事!
第二天起來眼睛有些腫。我對着鏡子唉聲嘆氣了半天,只得借了姐姐的化妝品掩蓋住那腫着的眼袋。姐姐好笑的看着我:“桐桐昨晚夢見什麼了?”
我無奈道:“夢見自己參加馬拉松了。崩潰了!今天還要上班呢!不知道那些同事又拿我怎麼開刷呢!”
邊說邊神速的穿好工作裙裝,奔進盥洗室。
承軒正在刷牙,見了我的熊貓眼,笑得眼睛賊亮:“我們傢什麼時候多了個國寶?”
我看着他,沉默着。半晌後,擠出一句:“主臥裡不是有洗漱間嗎?非要來這裡擠!”一把撈開他,自顧洗漱起來。
我洗漱完的時候,他已經泡好了牛奶。姐姐正好從臥室出來,端起桌上的牛奶一飲而盡,末了笑道:“椰子味啊!挺好喝的。”承軒正要開口,我忙道:“姐姐,我要去上班了。等下承軒帶你出去吃早餐哦!”
“不了。我今天回去。幾個大學同學說一起聚聚。”姐姐說着,拿了包,跟上我的步子。不多時兩人都是興沖沖的走了出去。
關上甲殼蟲車門的時候,承軒已經追了出來,從窗戶裡塞了一包什麼東西。我看也沒看,發動引擎離開。承軒納悶的身影從車鏡裡越來越遠。
“是什麼啊?”姐姐打開那包東西。我專心開着很久沒有用的甲殼蟲,笑道:“吃的。”正說着,電話響起。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有接。後來收到承軒的短信。“老婆,記得把給你的早餐吃了。今天怎麼了,電話也不接?還有,不是說好今天我送你的嗎,怎麼又把那作古的甲殼蟲拿來開了?”
我鼻子有些發酸。趕緊把車子裡的電臺音樂開到最大。一時姐姐被吵得直皺眉頭,我的心反而慢慢靜了下來。
將車開到潮流的大門口,我對姐姐丟下一句:“車借你開回家。”便下車直奔‘潮流’採訪部。昨天聽說採訪部又有了什麼大事,也不知道是哪個CASE出了問題。
會議室的氣氛十分緊張。我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識趣的找個不明顯的位子坐下,耳畔是梅姐連珠炮似的聲音:“張小幽你好歹也在這裡做了這麼多年,怎麼給我捅出這麼大個簍子來!開除你?說的好,連累這麼多人,開除就解決問題了嗎?有本事給我去把事情解決了,哪些人該惹哪些人不該惹你還要我來教你嗎 ?”
我輕輕拉了拉身邊同事的袖子:“怎麼了?”
同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某個同事的方向。我順着看過去,見到那幽幽美女一張臉慘白。
梅姐還在滔滔不絕:“……對方是什麼人,啊?!人家動一動手指,我們潮流是怎麼死都不知道!怎麼辦你們說現在怎麼辦,啊?!”
“我……我願意承擔任何責任。”幽幽艱難的吐出一句。
梅姐更來氣了:“你承擔?你怎麼承擔?我們幾個部門的經理一起去向人家道歉都被擋在門外,你去頂什麼用?就算你用美色人家也看不上!”
我納悶的端起水喝,大腦迅速分析起眼前的狀況。看樣子是幽幽在採訪某人的時候遇到了麻煩。想想,最近她的CASE好像是嬴風吧……
“那個,請問,幽幽是不是把嬴風怎麼樣了?”我試探的問身邊同事。
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了過來。我乾咳一聲:“我老公和嬴風有點交往,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梅姐的聲音上揚:“我和嬴風還曾經因爲業務一張桌子吃過飯,那也算是有點交往吧!你又來攪哪門子局!”
我正待說話,手機忽然響起。就像一個導火索,把梅姐心裡的怒火全部導了出來:“不是說了上班時間不能接電話嗎?工作制度被忘哪裡去了?上班沒有上班的樣子,當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掃了一眼來顯,是承軒的。於是掛斷。不說話了。真冤,工作制度裡可沒有上班不能接電話這條。不能這麼遷怒人的吧!
梅姐見我識趣,倒也沒有繼續刁難,又將矛頭轉向了幽幽。
“我說張小幽……”
手機又一次響起。我慌忙掛斷。索性關機。然後長吐一口氣,正襟危坐。梅姐罵夠了,才終於把發言權交出:“你們說說,能不能比較平和的解決這件事情?”
然後三言兩語說明了事情,我不由絕倒。原來幽幽苦於沒有進展要扣工資,居然私自找機會在嬴風的凱旋上裝了一個迷你攝像頭,又好死不死的剛好拍攝下了嬴風和名模Sue在凱旋里□□的全過程。取鏡頭的時候剛好被嬴風的私人車庫裡的保安當場逮住。當嬴風看了攝像後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卻在當天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將‘潮流’封殺了。今天已經開始封殺其他‘潮流’的合作雜誌社。一時雜誌社紛紛怨聲載道,把矛頭直指‘潮流’。‘潮流’被封殺後還被‘鞭屍’,難怪梅姐他們臉色難看的嚇人。
幽幽吃這麼大個虧,我心裡暗爽。只是……
“我想看看那攝像,可以嗎?”我舉手發言。目睹那個極品男人××的場面,百年難遇。不好奇是假的。
採訪部經理瞪了我一眼:“桐桐小姐很幸災樂禍?”
我不敢說話了。身邊同事悄悄道:“其實我也想看的。但是人家發現及時,連小幽都沒有來得及看一遍。不然就不是封殺這麼簡單了。”
我正暗自可惜着,門口一個人踉蹌衝了進來,大叫:“黎黎黎晚桐,有人找你。”
我回頭看向會議室門口。平時處變不驚的內勤處管理員此刻卻是面色複雜。梅姐他們又一次火了。
“我說桐桐——”驀地消音。所有人,都受寵若驚的看着門口。
承軒正站在那裡。他臉上不見絲毫笑容,倒是上次所見的那種孤傲矜貴的感覺。但,一張臉縱然不笑也是好看得犯罪。整個人閒閒的站在那裡,一時萬物失色。
會議室靜了。不知是被他的容貌蠱惑還是被他的氣場震懾。
“桐桐。”承軒輕輕地開口。
我慌忙的哦了一聲,連忙對梅姐他們解釋:“承軒是我朋友。那個,普通朋友。”不管承軒的眼睛忽然變得那麼危險,我趕緊上前抓起他的手臂,“承承,我們有話出去說。”轉頭對梅姐說,“梅姐,今天我請假兩個小時。”
“去吧!”梅姐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我留意的看了她一下,發現她很恍惚的看着某人,不止是她,在場所有人都呆怔了。也難怪,我和承軒相處了三年都還經常被迷得昏天暗地,何況他們。趕緊甩了甩承軒的手,示意他跟我離開。
今天承軒開了一輛拉風的黑色跑車。我乖乖的坐到車裡,承軒悶悶的把手搭到方向盤上,眼睛看着我。
我輕輕道:“你怎麼來了?”
“你今天有些反常,電話不接,信息也不回。”承軒輕描淡寫,“我不放心。”
我笑了。長長吐了一口氣:“現在放心了嗎?”
承軒靜靜地打量我半晌,猛的按過我的頭,一陣狂吻。直到我難以呼吸,才轉爲溫柔的深吻,我臉慢慢發燒,他才放開我,壞壞的笑道:“這樣才放心了!”便發動車朝家的方向開去。
“我還要上班。”我不依。
他不容拒絕:“今天你們辦公室火勢很大,怕燒到你。請全天假吧!你不好意思請,我幫你。”
“算了吧!”我鬱悶的一嘆,“只要是我和你出來的,別說今天不去,就算三天五天不去,梅姐他們也沒有半點意見……”
承軒得意的哼了一聲:“不看看你老公是怎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