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虎羞澀一笑,摸着頭道:“我二表舅在這。”
衆人驚呼:“二表舅?”
“他就在接下來左拐三百步,右行二百步……左轉的那條衚衕,開了個店,叫‘大老虎’。”
再次驚呼:“開店?‘大老虎’?”
“哈哈,是啊,他還說以後這家店就給我了。”
靈霜噗呲一笑,然後一本正經道:“虎呆子,不會是你哪個老虎親戚成精了,然後做起了賣虎骨湯的生意吧?”
耿虎尷尬一笑,道:“師孃,不帶這麼損人的啊……”,“其實我二表舅不是老虎精,是一個大活人,而且道術不低,是個高手。”
“阿虎,你是怎麼認識你二表舅的?”
“快說,快說,虎呆子快說。”
“事情要這麼說起,”耿虎再次神秘一探虎頭,發現四周沒人,道:“不準笑……”
衆人點頭,對於耿虎的這些事兒也很感興趣……
“幾百年前……我就不清了,當時我才初具靈智,一天,我在猛虎林裡的花叢中撲蝴蝶,那蝴蝶……”
噗呲……
“撲蝴蝶……哈哈哈,你還撲蝴蝶,哈哈,什麼蝴蝶這麼倒黴……”衆人憋不住笑了起來。實在聯繫不起來這大塊頭居然撲蝴蝶。
耿虎尷尬道:“怎麼這樣啊,不是說好不準笑了嗎?撲蝴蝶怎麼了,當年我也是可愛的小老虎啊,”接着耿虎略帶份羞澀道:“就那一隻蝴蝶,無論什麼季節,我天天都能看到,很美啊,是一隻黑紫色的小蝴蝶,老是站在我鼻子上,可就是捉不到,久而久之天天相處,天天撲它玩,可就是碰不到……”
“有這種蝴蝶?”
“講岔了……那天在撲蝴蝶,差一點就要捉到了,突然林子裡面風吹草動,我轉頭一看,接着我就暈倒了……”
“啊?暈倒了?”
“準確來說,是靈魂出竅了……我醒來感覺身上好輕啊,然後看到邊上躺着一隻死老虎,我一看怎麼那麼像我,再近點看,還真是我……當時奇怪自己怎麼會飄了的,原來是死了……”
“啥?死了。”衆人眼神變得怪異起來,“瞎說什麼,虎呆子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沒說完整,應該是快死了……欲哭無淚時候,一個讓我讓我惱火到極點的話傳來,‘不好意思啊,腳氣發作,太癢了,搓搓腳,沒想到勁道使大了……不小心踢死你了。’腳癢……搓腳……我就是這麼死的。”
唬人,太唬人了,衆人嘴角都抽出了,臭腳踢死人,不,踢死老虎。
哈哈哈哈~
“我轉頭一看,一箇中年男子喝着酒,醉醺醺的在說話,要是以現在來說,他還真邋遢,穿的就像乞丐一樣,最關鍵是,黑黢黢的臭腳丫子還在不斷搓着……真是想哭都哭不出來”
耿虎停頓一下道:“說真的,我二表舅真厲害,又把我救活了……”
“‘別哭了,不就是死了嗎,魂魄又沒散,苦苦泣泣像個娘們兒……我幫你送回去……’接着我又暈了,不過這次是靈魂上的眩暈,不用想……又是他臭腳丫子踢得。”
噗呲……
“哈哈哈,你這二表舅真不簡單啊。”
“醒來後,他直接拎着我耳朵,說他是我二表舅,以後就這麼說定了,不允許質疑,那種壓迫也讓我反抗不了半分……就這樣,二表舅就有了。”
“你二表舅就這樣子來的啊?你沒問原因啊?”
“沒問,他那麼厲害,我纔不傻……不過他對很好,給我吃了點什麼東西,足足增長了數十年的修爲,他還說長智力,開光的……嘿嘿,從那以後,我真的變聰明不少。”
靈霜笑着道:“你這還是開光後的智力啊,也沒聰明多少啊,可想而知你原來該有多笨啊?”
“這個……反正我二表舅對我很好,他從那以後每隔幾年來猛虎林就看我一次,教我一些人類基本修行,但我沒化形,學的不快,除此之外,他還時常帶我來這裡,不過是把壓縮成一隻小花貓。”
寧逸風暗自心驚,耿虎二表舅絕非常人,功力真倒是深不可測。
“對了,師傅,那個鼎爐還是他搬到那個山洞裡面的,叫我看好,要是想吃什麼丹藥自己可以煉製吃,一些基本丹藥常識也是他教我的。”
耿虎講着講着有些失落,“後來,他沒有再來看我了,大概是一百年前,就再也沒來過了,那時候冥鬼道還……”
寧逸風將耿虎前後講的聯繫起來想了想,半天也沒想起什麼,笑着道:“不管這些了,現在不在筱恩城了嗎?這回說不定還能看到你二表舅了嗎?”
耿虎一笑,“嗯,是啊,他說等我修成人形就來筱恩城,然後接手‘大老虎’,嘿嘿,哦,對了‘大老虎’是一家藥鋪子。”
“嘻嘻,咱們虎呆子也成了小掌櫃了啊……那還遠不遠啊……”
“嗯,不遠了,要是飛一下子就到了,現在還有十個彎道就到了……”
“啊……”
七繞八繞的,終於到了“大老虎”藥鋪。
是在巷子的最深處……
四四方方一個小鋪子,二層樓閣,比不上黑藥閣霸氣,但卻比一般鋪子來的要大一些,門牌匾上直書“大老虎”三字,門前還種植着一些花草。清幽的環境倒是和藥鋪的氣息相輝映。
只是這大門倒是緊鎖着的。
耿虎走上前道:“這門有禁止,一般人打不開的。”說着比起雙眼,沉默了。
寧逸風很好奇到底是什麼禁止,走到大門前,用手輕輕摸了摸門,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元氣能量的流動,難道是高人設下的禁止,居然探查不到,於是伸出手推了下門。
門頓時……
開了
之間這時耿虎閉眼悠悠念道:“黑蛇黑,大老虎能在天上飛。白鵝肥,大老虎看了流口水。藍龜累,大老虎幫他把柴堆。冰龍……”
……
“哈哈,虎呆子你還不進來,瞎念什麼?”
耿虎大驚,道:“你們怎麼進來的?我開門訣還沒有背完呢。”
寧逸風道:“門上壓根沒禁制,一推就開了。快進來吧,你二表舅耍你玩的。”
打開門,一股夾雜着灰塵的腐朽發黴之氣迎面而來,衆人捏着鼻子看了看,房間裡面空蕩蕩的,除了一個香案,兩個藥架子,幾把破篩子,就什麼都沒了,若真說有什麼比較奇異的,那還就數香案緊貼的牆壁上掛着一副圖,一個金黃色的“米”字型圖案,只是字型的每一處端點都是異常的尖銳,如同打磨過一般。
這個圖案,對於修行人還真不少見,寧逸風也見過,仙俠七宗裡面八金門的門徽,內室門徽,而八金門對外的門徽則是一把錘子。
“阿虎,你二表舅給你倒是給你留個大屋子,還不錯,起碼住的地方有着落了。”寧逸風笑道,“這房間環境到還怪好的。”
“哪裡好啊……好多灰塵,好討厭啊,我去樓上看看,說不定比下面好。”靈霜上樓而去。
耿虎上前,走到香案前,伸手將米字門徽那張畫卷給拉起來,出現了一個小暗格,他伸手取出暗格裡面的東西。
“這是二表舅留下的信,他早就告訴過我了。”耿虎笑道,“沒想到還真有。”
寧逸風上前看了看,耿虎拆開信,兩份紙,一份有字,一份有畫。
“小外甥,見信如見舅,當日一別,緣由甚多,天下紛亂,宗門自顧不暇,望見諒,舅亦念汝。若啓信,遂去筱恩城西南金羊山尋得信物,再上八金門,自有人將汝好生安頓。勿掛勿念,二表舅。”
耿虎看完喃喃道:“我也想舅舅啊……”
雖然二表舅沒來看自己,但卻時候還爲自己着想。
寧逸風有心扯開耿虎的情緒,道:“快看看那張圖吧……”
耿虎聞言,收起信件,然後攤開另外一張紙,是一張古樸的牛皮紙,上面曲曲折折,畫的各路途徑,奇特的是有一條路線不是用筆畫成的,而是有人將硃砂打進牛皮紙中的。
牛皮紙東北一角有一小城,就是筱恩城,紅色硃砂路線直直西南一撇,在牛皮紙中央一部分畫着一座大山,狀若羊頭,名曰金羊。
牛皮紙上能量浮動,連寧逸風自己也探測不了半分。
寧逸風道:“阿虎,收起來吧,以後我們陪你去,先把這兒整頓好,好好休息一番。”
耿虎點點頭道:“我去看看還有什麼東西要留下的。然後打掃一下。”
黃昏時期,筱恩城打鐵聲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鶯鶯燕燕的花街喧鬧聲。寧逸風一行四人趴在坐上歇息,雖然有了修行,體魄更加健實,但真正處理這個破屋子,還真不是一點點費勁,相對而言,經常處理家務的雪七子就比較熟練了。
所謂的“大老虎”藥鋪還真是徒有其名,整理出來的哪有什麼草藥,全是發黴變質成灰土的爛菜葉子,但是房間還是很大的,樓上的廂房很多,一人一間絕對夠。現在全部打掃乾淨,倒也還不錯,按照雪風齋的樣式重新佈置了一下,添置了一些桌椅,牀鋪。
雪七子坐首位,道:“除去今日花費的三十兩銀子,我這還有十兩銀子了,你們誰還帶着銀子嗎?”
耿虎道:“我帶了一兩……”
靈霜笑道:“我的在逸風那裡,嘻嘻。”
寧逸風無奈道:“小丫頭真能耍賴啊,你身上帶過銀子啦?天天在我這兒混吃混喝……大哥,我也沒,我出門基本不帶錢的。”
“不過我身上倒是有些藥材的,實在不行可以賣掉換取一些銀子……我們是明日去金羊山還是過些日子再去?”
“還是過些日子吧,得好好想個法子,不然四個大活人可得活活餓死。”
耿虎猛的一拍桌子,道:“我以後保證只吃三碗飯就好了。”
衆人大笑……
第二天的朝陽很快就來到了……
街頭小酒樓中,一行人吃着早飯。
“大哥,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就先在筱恩城住上一段時間,等熟悉一點之後再去金羊山,吃了早飯後我們各自去找活兒,不說維持生計,起碼能保證每天能有飯吃吧。”
雪七子道:“我們還是分頭去找吧。”
靈霜聞言,一把摟住寧逸風的手臂,笑嘻嘻道:“我和逸風一起,嘻嘻。”由於要吃早飯,所以臉上的面紗摘下了,絕美的容顏頓時吸引了大片吃客。
“小二,結賬。”雪七子叫了下。
“好嘞,客官。”小二跑過來,一臉笑容道:“大爺小姐們可吃飽喝足?味道可好,一共三兩銀子,給各位一點優惠,二兩。”
“好,謝謝小二哥了。”雪七子拿出三兩銀子,付賬後問道:“敢問小二哥,這筱恩城可有什麼生計活兒可以尋找?”不動聲色地將多餘的一兩銀子塞給小二哥。
“喲,這敢情好,一看客官就是外地客吧。”小二哥立馬笑着道:“我們筱恩城不說別的,找活兒絕對不是難事兒,有着幾分力氣,都可以去鐵匠鋪子打鐵製器,供不應求,需要的人手也多。”
“這是一般的活兒,到處可以找到。要是……”小二故作神秘道:“告訴客官,咱筱恩城隸屬八金門,自然有修行融入到了這打鐵製器中。一般店鋪出售一般的鐵器,或者毛坯鐵,若是把這些送到了八金門專屬鐵營……嘿嘿”小二手指一撮,笑眯眯道:“那就不用再愁什麼生計了,工酬就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想象的。”
耿虎有些興趣,道:“小二哥,八金門鐵營在怎麼走啊?”
小二笑着道:“八金門鐵營在城中,最大的那個就是,上面有八金門門徽,很容易找的。”
遠處,別的桌叫道,“小二,上菜,人死到哪裡去了?快點快點……”
“來嘞……”小二回身笑道:“告罪,那邊有客來了……”
“謝謝小二哥,你去忙吧,打擾了……”
耿虎道:“師傅,我去八金門鐵營去碰碰運氣。”
雪七子笑了笑道:“好吧,看來我也得和你一起去看看了。”
“大哥,你這……行嗎?”寧逸風有些擔心的問道:“打鐵向來不是輕活兒啊。”耿虎也點頭稱是。
雪七子笑道:“咳,我打不動不也得去看看嘛,阿虎雖然有力氣,但論說話處事,可就沒有我厲害了,我到時候也好給他參謀參謀,先把他安頓好了,要是實在不適合我再換唄。阿虎掙錢了,我們吃飯也不愁了。”
寧逸風點頭道:“難爲大哥了。”雪七子做事時刻都爲大家考慮,卻很少計較什麼。
靈霜籠上面紗道:“逸風,我們呢?我們做什麼?”雪七子和耿虎也很好奇。
寧逸風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衆人大笑,就準備出小酒樓,小二這時候追了上來,“客官慢走,出門右行直走,過幾條巷子就到了,嘿嘿,這真要看上了諸位,那吃喝就不愁了,說不定資質好還能被八金門收爲外門弟子呢。”
“小二,人死哪裡去了,我的青椒炒肉呢?”
“來咯,諸位好走,發財了多來小店光顧。青椒炒肉一份。”
“多謝。”
小二的和氣善意倒也讓幾個異鄉人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出門後,四人分兩組,耿虎和雪七子去向八金門鐵營。而寧逸風則帶着靈霜直接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