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活

寧逸風懷抱小狐狸,又回到了留雲城牌坊前,蹲在牆角,等待師傅的歸來。

日薄西山,鬼清才從希拉的人羣中出現,看到蹲在牆角正在撫摸小狐狸的寧逸風,鬼清只是嗅了嗅鼻子,微皺一下眉頭,寧逸風這時候擡頭也看到鬼清,抱着小狐狸過去,高興說道:

“師傅,咱回去吧。”

“風兒,這小狐從何而來?”

“之前雲仙橋城南有人賣奇珍異獸,我看到好多奇怪的動物啊……而老闆說這隻小狐是撿來的,送給我……”

“哦,原來如此。”鬼清長抒一把白鬚。“不過師父,我把您給我的錢都留給那老闆了,您說不能隨便拿人東西。”

“哈哈。”鬼清點點頭,笑着說:“這你做的很對。”

“師傅,它好燙啊,身上的傷很重,能不能先救救它啊?”寧逸風抱着昏迷的小狐狸,焦急地問道。

鬼清早就看出小狐狸萎靡不振,於是伸出手,外釋內息,隔空用真氣在小白狐身上走一圈。“它——她傷的很重啊,回去再說。”

說完,寧逸風也立馬站好,鬼清袖袍一揮,兩人瞬間消失,一陣風來,一片楓葉慢慢飄落,旋轉着落到了地上,而此時,師徒二人已飛至百里外……

入夜,鬼谷澗。

陣陣蛙鳴夾雜着不斷的知了聲,攜着淡淡玉蘭花香沿着窗戶飄進小竹屋,屋內很簡潔,一張竹牀,一把竹椅子和一張竹桌子,透着淡淡竹香的牀上,一隻小狐狸靜靜地趴在被子上。

小竹屋門前,籬笆紮起一個小院,左側種着各種花草,盛夏時節,有的過了花期,早已凋零,有的還未曾綻放,右側種着瓜果蔬菜,夾雜水滴的菜葉散發勃勃生機,一條碎青石鋪成的道路連着竹屋門和籬笆門。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小竹屋後,寧逸風用小鏟子挖着肥沃的泥土,不久,幾條不深不淺的溝壑便成,嘿嘿一笑,寧逸風拿出懷中完整的雪蘭草,小心翼翼地將幾株柔嫩的雪蘭草放在溝壑,回土,再用清水澆灌。待一切完工,他又用竹竿茅草爲雪蘭草做了個小棚,原因無他,儘管是在屋後,可也無法保證總是陰涼。

拍拍手上的泥土,用水洗淨之後立馬返回小竹屋,輕手輕腳回到牀邊,看着趴着睡着的小狐狸,寧逸風用手摸了摸它的頭,毛皮柔順,身上也不燙了,受傷流血的地方也被好好地包紮了。

“看來還是師傅厲害,那麼嚴重的傷只是揮揮手,用點藥就弄好了。”說着他也並起雙指,作施法狀揮舞兩下。

當然,什麼都沒發生,他只是笑笑,有失落,也有些無奈。

“對了,差點忘記了……”像想起什麼來了,寧逸風去向竹桌,拿起上面的盤子,離開了自己的小竹屋。

這間竹屋只是寧逸風一個人住的,而他的師傅鬼清道人則是住在數十丈外的另外一間竹屋之中,中間這段路上,有着小小的飯堂,平時都由寧逸風打理,還有着一個大點的竹屋,裡面放着鬼清平時修煉所需要的東西,上無牌匾,只有一門,鬼清用道力在上留下蒼勁二字——靜雨,故稱其靜雨堂。

起風了,風靜靜吹着,給炎熱的夏夜帶來絲絲涼意,竹林舞動,發出嘩嘩的輕聲,山中也越發的涼快了。

寧逸風端着盤子,快速走過飯堂和靜雨堂,只是走過靜雨堂時候停下看了一眼還是繼續前行,來到一座竹橋邊,竹橋對面是另一座小竹屋,竹屋邊除了竹子還是隻有竹子。

竹屋四面環水,只有那一座小竹橋通向外面,用鬼清的話說,流動的水流更能帶動氣息的流動,適宜參悟修行。趟過竹橋,寧逸風輕輕打開竹門,屋內擺設幾乎和寧逸風的一樣,只是多了個書架,凌亂的書散落在竹桌上,寧逸風走過去,將書收好,桌椅擺好,將盤子放在桌上,然後靜悄悄地離開屋子。

竹桌上,晶瑩的六塊小餅整齊的躺在盤中,小巧玲瓏,晶瑩剔透,夾雜點點藍色,每塊上的花紋都不同,但都散發着淡淡清涼氣息……

回到自己的竹屋,寧逸風坐在牀邊,看着邊上的小狐狸,每當小狐狸耳朵自己靈巧擺動時,總感到新奇可愛。

“斯~好涼啊,味道還可以。”寧逸風一口咬掉半個小餅,和之前盤中的一樣,“看來下次還得再注意蒸的火候了,着雪蘭草果真是好東西,加在餅中如此清涼。”

翌日清晨,寧逸風早早地起來,做好了飯菜在飯堂等候。昨夜午時有過一場小雨,到早上林間竹葉上還有着晶瑩的露珠,不久,鬼清道人踏着輕緩的步伐來了。

“師傅,早飯好了,請用。”寧逸風拉開上處竹椅,讓鬼清坐下後,自己坐在邊上。

“風兒,那小狐傷勢如何?”

“師傅出手,一個頂倆,好了,傷勢無大礙了,現在還沒醒來,我一會兒去看看去。”

“哈哈,那就好,吃飯吧,先吃飯,吃完了去靜雨堂,再去取點丹藥,順便給你看一個東西。”

寧逸風不疑有他,點點頭,師徒二人無聲快速吃完早飯。

鬼清先行,寧逸風收拾碗筷之後也立馬趕去靜雨堂。

紅陽已出,散發着熱烈的氣息,這還沒到晌午,便開始熱起來了,四下碧竹,微風輕舞,林子深處,不知哪處蒼松之上,蟬兒起鳴。

緣着竹階,推開寫有靜雨二字的竹門,入眼依舊是熟悉的擺置,正眼前,紅色松木做的香臺上供奉着一尊通體漆黑的雕像,它的樣子與修道之人供奉的神像諸多不同,雖說辨得出人樣,但也有說不出的怪異扭曲。

猙獰的面孔,誇張的動作,懸掛骷髏的頭顱之上還長着一對犄角,三目怒爭。寧逸風上前,點起三炷香,三拜之後恭敬地插在香爐上,煙霧繚繞,這漆黑猙獰之像卻愈發顯得**不可侵犯。

鬼清說,這是鬼尊的神像,面惡心慈,雖號鬼尊,卻不是作惡之神,反倒是鎮壓百鬼,防止霍亂人間的正神,至於其傳說和來歷,衆說紛紜,可也只是在少數宗門之間,畢竟一般宗門不拜祭鬼尊的,至於鬼清是什麼門派的,他從未和寧逸風提起,寧逸風也從未問過。

主廳之中除了一鬼尊神像,就剩下一鼎丹爐,精石煉製,暗黑的花紋迥異而富有靈性,淡淡的藥香味充滿整個靜雨堂。主廳因物少而顯得空曠,在其左右還各有一側室,側室門上各有蒼勁字體寫着名字。左室名——靜廳,裡面放着的是各種丹藥和書籍,還有兩塊蒲團,一大一小。右室名——雨廳,奇怪的是,裡面就一扇窗,空空如也,也不知是不是窗戶的位置放的恰到好處,站在窗前,擡起看,入眼的一定是斷情崖上的那株櫻花樹。

寧逸風上好香,走入靜廳,安心盤腿坐在小蒲團上,學着身旁已經入定的鬼清。待心靜之時,耳邊響起慈祥的聲音:“風兒,挺拔身姿,靜守靈臺,心無雜念。”寧逸風聽了後輕微地調整身姿,更加靜心,鬼清看了,滿意地點點頭,只是目光中卻又多了幾分無奈,隨即也入定了。

一個時辰過去,師徒二人如同約好似的,同時睜開雙眼,坐起身來,一個目光充滿力量,一個目光依舊那麼稚嫩,唯一相同的,都是四目皆空淨。

鬼清自懷中拿出一卷小的卷軸,遞給寧逸風,“風兒,此次前去留雲城,爲師爲你討得此功法,試試前幾式,看看能不能學習?”

“《百花殘經》?”寧逸風略微翻閱一下,“師傅,這是一部療養的經書啊?”

“不錯,風兒,自你懂事起,爲師就一直有心教你修行,授予你爲師畢生所學,可無奈這麼些年過去了,你連內氣都不能自行產生。”

“起初爲師以爲是功法不適宜,你的體質不適宜學,也難怪,爲師本身功法確實與常世不同,後多處爲你尋得功法,可都不起效,誒……”言至,鬼清心中越發惋惜。

寧逸風低下頭,小聲地說,“師傅,看來我真的不適合修行,還苦了您到處爲我的時而奔波。”

鬼清望着自己的徒兒,心中嘆息連連。自從收養了寧逸風,看着他一天天長大,早就當成自己的孩子,寧逸風從小就乖巧懂事,心慈善良,性情溫和,如水般的品性按理說修行甚好,可於修行一事兒卻泛不起半點波紋。

長舒一口氣。鬼清摸了摸寧逸風的頭,說道:“修行一事兒,雖說不可強求,可也說不準,畢竟你還小,可塑性還是很大的,爲師也從未想過放棄你。此次留雲城之行,爲師幫你討得這《百花殘經》,主要是考慮到可能你自身體質原因,部分靜脈未開,導致體內元氣無法通常流轉,這部功法主調理,應該有用,你拿去多研究研究。”

儘管屢試不成,寧逸風雖也沒多大信心,可面對師傅的一片苦心,還是懂事的點點頭。

“這是小狐需要的一些調養的藥,拿去吧,不出三五日,就完全好了,這樣你也多個伴。”

接過小葫蘆,寧逸風驚道,“這麼多?師傅您要出門?”

“嗯,爲師最近還得出去一趟,有些事兒需要去處理,需要三五日才能回來,剛好現在多了個小狐,可以和你作伴看家。”

“是,師傅。”

“風兒,別忘了,四天後……”

“是,逸風不會忘記。”

鬼清點點頭,說:“去吧去吧,去玩吧,爲師一會兒就出發了。”寧逸風拿着小葫蘆和卷軸,走出房門,剛至門口,背後呼呼一響,一陣勁風吹過,額前的髮絲也被吹動,一聲漸行漸遠的聲音傳到耳邊:“昨天的小餅很好吃。”

寧逸風繼續走,嘴角揚起開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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