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逸風依舊迷失在了沉重的世界,一股暖流自胸前傳來。
好舒服,好熟悉。
一個激靈,寧逸風醒悟過來,自己身處冰寒刺骨的河水中,身上縈繞着淡綠色的光芒,寧逸風猛的甩了甩頭,浮出水面,重新回到了岸上。
暖流漸漸消散,散於全身。
寧逸風捂着胸口,輕輕道:“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沙沙沙——
擡頭望去,一道粉色倩影蹲在橋下邊角處,正是寧逸風最想看到的靈霜。
“霜兒,霜兒,真的是你嗎?”
粉衣女子沒有反應,依舊是抱着自己的雙膝,蹲坐在邊角,零星間還聽到低低的抽泣聲,寧逸風趕忙上前,果真是靈霜。
“逸風,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寧逸風急道:“霜兒,我在這兒啊,你怎麼了?”
靈霜自顧自的說道:“你知道嗎?剛次啊我看見我孃親了,我和她說了,說了我們的事兒,說了我喜歡你,說了你也喜歡霜兒……”
“可是……霜兒知道,霜兒知道,那是假的。”靈霜哭道:“那個孃親是假的,是假的,孃親早就魂飛魄散了,不可能……不可能再存在這世界上了,可是霜兒真的好想他。”
一如當初在橋底下,寧逸風靜靜聽着靈霜袒露內心的想法。
“逸風,孃親不在了,我只有你,只有你,你不是說不離開我的嗎?這兒好黑,霜兒好怕,好怕……逸風你到底去哪兒了?”
寧逸風心都揪住了,一陣心疼,再也不想看着她哭着梨花帶雨,伸出手去想把淚人兒拉進懷中。
手,毫無障礙的穿了過去,寧逸風撲了個空。
寧逸風驚道:“怎麼回事兒?”說着又伸手去摸,可依舊只是觸到虛影,寧逸風急了。到底怎麼了,霜兒到底怎麼了?怎麼碰不到。
寧逸風瘋狂的想要觸摸到眼前的人兒,可再怎麼樣都是徒勞無功,觸到的只有虛影,寧逸風心上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到發狂。
靈霜撫摸着身邊的花兒,淚水滑過吹彈可破的臉頰,寧逸風又急又是心疼。
譁——
寧逸風看去,靈霜手上的花戒散發出柔和如水般的光芒,漸漸地化作了一輪明月,寧逸風趕忙擡起自己的手,可自己的戒指上卻什麼現象都沒有發生。
光華流轉,片刻後,靈霜有些開心了,隨手元氣流動,幾個字躍然月光之上。
不好,想你,你在哪兒?
……
嗡——
寧逸風腦袋中一下子混亂起來,貌似明白了些什麼,隨後靈霜頻頻動手,書信不斷,寧逸風越看越是觸目驚心,這……這分明就是自己之前和靈霜互相說的話,難道說?
這時候,橋上那邊傳來腳步聲,寧逸風擡頭望去,正是小丫頭龍丹。
“不好意思,我不該對你和你戀人之間的事兒多說什麼的,你別生氣了啊?大人有大量,別和我小孩子一般計較。”
寧逸風道:“這……這怎麼回事兒,這……怎麼”
龍丹一個縱身,越來過來,仔細打量了一下靈霜,道:“這就是你的戀人吧?長的還真好看呀,好美呀,看的老孃我,不…我,看得我都心動了。這身段,這容貌,當真是……”
話這麼說着,卻時而瞥向寧逸風,眼神十分異樣。
可以說有些灼熱和酸楚……
寧逸風急道:“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我碰不到霜兒,還有她爲什麼會做着之前已經做得事兒啊?”
龍丹嘿嘿一笑,小手一指靈霜道:“你確定?四個時辰前她自己已經做過了這些事兒?”
“千真萬確!”
“好吧,那我問你,八個時辰前呢?”
“八個時辰前?你是說?我們回到了八個時辰前?”寧逸風奇道:“霜兒和我是在八個時辰前正在互通,尋找出路的。後來再過了幾個時辰,才遇到你。我們真的回到了過去?”
龍丹點了點頭,道:“可以這麼說。但也不對,準確來說,我們是回到了你戀人那個世界的八個時辰前……也就是說,我們這個世界比你戀人那個世界慢八個時辰,少了一個日月輪迴。所以你能看到她八個時辰前做的事兒,但你是干擾不了,改變不了什麼的,所以你只能看,碰不到!只能當一個看客。”
寧逸風聽明白了,難怪自己和靈霜身處同樣的地方卻找不到對方,原來是相差了整整一個輪迴。
“那……有什麼辦法去她那個世界或者把她拉回這兒嗎?”
花兒邊上,靈霜直起身來,向着月神城中央走去。
龍丹皺了皺眉頭道:“沒——有——”
“那……”寧逸風急道,“難道以後只能一輩子看着霜兒的虛影嗎?”
龍丹沒有說什麼,順手摘下了一朵花兒,道:“你還真厲害,居然沒有被這冥界的七情殘悲花所影響到,這種花會釋放悲氣,中招的人會感到意外地傷悲,將內心深處最傷悲的事兒勾起,將最深的思念勾起,會想死,毫無生氣,神經思想都被麻痹了,很可怕!”
這麼一說,寧逸風頓明白了當時在橋上爲何會那麼傷悲了,也很好解釋了爲什麼自己會去淌水,同時也暗暗心驚,自己有往生珠庇護是多麼幸運了。
龍丹接着道:“不過對於像我這樣本身就有仙氣的神人來說,是沒什麼用的,嗯,還有一種,就是很奇怪,它對癡情女子也沒什麼敵意,所以這花也叫“癡情碧落花”。你的霜兒不是好好的嗎?看來她對你很癡情呀。”
寧逸風聞言,點點頭,跟上了靈霜的虛影。
月神城門口,石碑邊,靈霜奮筆疾書,將碑上詩句寫了過去,寧逸風看了看石碑,看了看詩句,又看了看靈霜。
望着月暈上飛快呈現的字,寧逸風摩挲着草戒,不解的問龍丹道:
“我們時間不同,那爲什麼還依舊可以互通書信?”
“法陣!”龍丹道:“這對戒指上可能被設下什麼傳輸法陣了吧,反正這座神幻城奇異之處多了去的,我也不清楚。”
寧逸風只好點頭,望着靈霜的虛影不斷着忙碌,靈霜揮手,散去月暈,這是分開去尋找出路了,寧逸風緊緊跟隨着。
一起踏過臺階,一起穿過行廊,一起駐足血池。
天色變化,寧逸風又回到了日神殿,靈霜依舊忙碌的去找出路。來來去去,變化了數次,龍丹早就無聊的睡覺去了,而靈霜則看起來越來越疲憊,最後靈霜沒有動了,只是蹲坐在橋邊,喃喃道:“逸風,你到底在哪兒?我就在這兒等你,直到你來找我。”
寧逸風猛然驚醒,原來自己只顧着跟着靈霜的虛影,而忽略了真實的靈霜,趕忙伸出草戒,慌忙的去尋找連接處。
可期待中的月暈卻遲遲沒有出現……
時間流轉,又是一個日月輪迴,仍憑寧逸風怎樣去尋找,卻絲毫找不到連接處,可靈霜的虛影卻安安穩穩的,動也沒有動過。
難道靈霜離開了?
月沒日出,橋上金色虛影閃過,寧逸風眼前一花,接着靈霜的虛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