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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影相隨 分節 12

一動不動,神情認真而執着。都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果然不假,此刻這個總是收斂一身風華跟在自己身邊一副下等人自居的男人渾然忘了周遭一切沈浸在書中,挺直的背脊如松柏一般,墨發一絲不苟地綁成一束靜靜垂落在身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如果初識看到他這樣,秦黎絕對是當自己遇上了哪家底蘊深厚的世家培養出來的繼承者,風姿卓絕,沈穩內斂。會心一笑,秦黎不想打破這樣的一幕光景,默默欣賞了了一會便自顧自走到另外一櫃挑了些關於人文奇事的書看起來。

其中一本異聞錄中寫着兩千多年前的大陸西南部的人文異世,秦黎純當小說雜記看,覺得也頗有趣味,如果此時有盤瓜子,他到想盤靠在石榻上慢慢翻看。書中寫到西南部不像大陸中間板塊一般人羣混雜,一共三五個統治階層。西南部以部落聯盟的方式盤踞成星點狀,非常分散,有些小的部落甚至只有百來人,大的有上萬人。他們不喜好戰爭,不喜歡往來太過密切,因爲他們注重血統。都各自認爲自己族人是上天賜予的最高貴血統,決不可與他族混雜,當然,這也只是說那些大一些的部落族羣。其中,有個族是特例,這個族中女子爲多,且實行一妻多夫制。據說原因不單單因爲女性少,還有爲了讓家族不容易分散的緣故。可見這個族中,女子地位非常高,很多家族中怕孩子多了,長大會分家出去,凝聚力就沒有那麼堅固,於是幾個兄弟都同嫁一女,而所生孩子不知其父只知其母。秦黎看到這篇,到覺得與自己現代時藏族或者斯里蘭卡等地的一些習俗有相似之處,就不知道當時這個大陸與現在是否板塊有所變動。

現代與這個時空磁場有相連之處,必定是同屬一個星球,或許只是面位不同,也或許是其他緣故。只是這書中說的那個族羣或許也是與現代有接軌之處。繼續往下看,這個習俗在幾百年後外族入侵遭到顛覆。因爲入侵的國家是大陸中心俗稱中原地帶剛一統的新帝國,其中有不少古板的衛道士痛斥這樣有違天道的亂侖現象,介入政權後強行拆散了許多家庭。這當然遭到了當地部族的不滿,只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於是決定遷徙躲入西南邊界的叢林深處,大陸的大軍善於平原戰,況且原始叢林神秘異常,進入其中的士兵不少人出現中毒等症狀,而且裡面毫無方位,沒有當地人帶領,根本無從查探,於是放棄了。然而這次衝擊雖然這個部族遷徙了大部分人,卻仍然有不少男人也動了小心思,嚮往跟其他族一樣的男權統治,就叛離了部落,甚至有不少是已有妻室的。這時這種不知其父只知其母的繼承者就沒有那麼大的牽繫作用了,既然不一定是自己的兒子,也就乾脆的放手離開,然而家中女性是絕對不能坐視不管的,只是既然已經判族了族規就失去了效用,而親情也無法打動,這時才發現,對於這些突破觀念約束的男人她們其實素手無策。這時,祭祀研製了一種藥,有個非常好聽的學名,叫鴛鴦扣。此藥只需要融入一人的血液,用幾種蟲草煉製,食之便受困於這個血液的主人,這纔給了那些有了反叛之心的男人狠狠的教訓。

看到這裡秦黎神色變得凝重,再也不復之前的悠閒隨意,他漸漸坐直了身體,認真地翻閱著文中的內容。然而書中卻只寫到這裡,就再也沒有相關記載。就是之後他再翻了一本關於以前的一些奇聞異事錄,傳說趣文都沒有關於這個族羣的記載。秦黎才遺憾地停下了查看,看來想要了解這麼久遠以前的部落,恐怕得去一趟大陸西南邊界處,此時應該叫南疆的地方。可惜這事就是急也急不來,他只得暫時放棄,將那本有關鴛鴦扣的書收入懷中,看那邊寧非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只見厚厚地兩大疊書被放置在他的包裹上,秦黎一排黑線,想是恐怕等一會還是放一下信號讓處在谷外的下屬前來取物。聽秦黎的打算,寧非告了罪後抽出其中一本書,飛快地看了起來,片刻額頭滲出一層薄汗,然而他卻雙目凝在書上一眨也不眨,等翻看完後吁了口氣,手指一抖,書本瞬間化爲一片粉末。看到秦黎疑惑的表情,寧非才回神,自己自以爲修煉了瞳術試圖將書中內容短時間記下等出谷後默寫出來,然而竟然忘記將書先呈給主子看一遍再毀去,日後就是自己默出書中內容不知主子是否相信自己,想到這裡,他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跪下:“主子息怒,這本功法屬下觀之極好,屬於紫品功法,此物不可讓他人看見恐爲我們一行帶來麻煩,所以屬下自作主張將它背了下來。屬下……”說到這裡,他已經不知如何解釋自己這麼自作主張的行爲,只能屏息等待主子裁決。只聽上面傳來男子清潤的嗓音:“你說,你剛將整本書背了下來?!”“是的,屬下該死,屬下這就給您默出。”寧非知道此事默出也於事無補,因爲真跡已經在剛纔被毀去,自己是不會記錯,然而不知道主子是否信任,如果主子不信其中內容而棄之,那就可惜了這麼好的功法秘籍。他了解秦黎的祖傳術法,與那本紫品功法有許多想通之處,完全可以相輔相成,將原先的術法功力上升不止一個臺階。想到此,他更爲忐忑,自己被怪罪不要緊,然而因爲自己造成的損失卻是不可原諒的。

“想不到我做了一回黃藥師呀……”只聽上方的男子低低的喃道,隨後寧非被拉起後一把抱入對方懷中,不等他反應過來,抱他的力道將他轉了一圈後才拉開距離,方纔還恐懼自己被懲罰的寧非怔怔地看着面前這個是主子又不似主子的男子笑眯眯地撲過來重重地親了他一口,說:“真棒!太好用了。”

明明是非常簡單的話語,然而寧非覺得,他完全沒聽懂,對於前一刻發生的事甚至都有種在做夢的感覺。他木木地表情再次讓秦黎噗嗤笑了出聲,捏了捏寧非僵硬的臉,再問:“你可一次背幾本這樣的書?可記多久?”

瞬間回過神的寧非垂首恭敬地回答:“稟主子,屬下瞳術只練到四級,恐怕一次只能默七八本,可記三個月不會遺漏半字。”他沒說的是,七八本是他狀態比較好的時候的能力,之前開這個墓室機關精力耗的厲害,這會可能三本都有問題。瞳術主要還是用來迷惑人的,用來默記東西太耗精神,非常疲倦。自己的師傅是個瞳術八級的高手,年僅三十有四,而自己二十好幾了卻只練到四級,恐怕是非常愚鈍了的,想到此處,寧非很羞愧,其實他的資質本就不是影殿最好的,能脫穎而出憑的就是自己不懈的努力,堅定毫無雜念的日復一日重複着艱辛枯燥的修行。

“七八本?好厲害,那爲何不把這些都記了?”這樣就省了力攜帶這些書出去。“是,屬下這就記。”寧非並沒有遲疑地拿起那些書開始專注地默記,主子似乎沒有生氣,或許是信任自己的,這比什麼都讓他來的激動,就算是精力調用超出極限他也甘願。片刻後,秦黎發現寧非面色有些疲倦,額頭的汗越來越密,甚至眼睛通紅,神情很勉強,立即擡手蓋住書本打斷了寧非的視線。他疑惑地轉頭看向秦黎,只見他面色陰沈地質問道:“如此勉強爲何不說。”寧非臉色更白,直直跪下顫聲說:“主子贖罪,是屬下學藝不精,請主子責罰。”

“你!……”秦黎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其實他更生氣的是自己,當初黃藥師的老婆就是背了九陰真經耗力而死,自己早應該知道這麼短時間強行將這麼厚的書記住是多麼費神的事,只是寧非的強大造成了他的錯覺,至今的表現好似無所不能,殊不知這不是電視劇裡,而是實實在在的真人世界,就是再奇幻,也不會太脫離凡體肉胎的。“我不是怪你,我是說,你既然背的這麼困難,怎麼剛纔不告訴我……”秦黎發現寧非的臉色由白轉灰,眸光更加暗淡,再也說不下去,真可謂多說多錯。他的解釋估計在這個忠心的下屬耳中就是怪罪的意思了,重重嘆了口氣。“我沒怪你……可懂?算了,你……”他頓住半響沒再往下說,反而一把拉起寧非,將書籍包在布中胡亂一卷就往外走,破有一番落荒而逃的意味。寧非擡眼看着秦黎飛快往外走的背影,抿了抿嘴垂下眼簾,沈默地跟上,而腳步卻漸漸開始輕鬆起來。

這個墓穴主人的身份應該是族中的文職長老級的,逛了一圈在秦黎看來,真正有價值的也就是他拿走的那些書籍了。出了墓穴後寧非就放了信號通知谷外的隨從前來接應,之前中了幻術的幾個隨從恐怕能醒來的不到一半,爲了接下去行程的安全,勢必得補上護衛人員。這樣耽擱了半天,等他們繼續往內行走時已經是夜幕低垂了。

樹林太多年沒有人跡顯得非常原始,潮溼的感覺到了晚上更是明顯,溫度本來還是適中的,加上溼氣就顯得有些幽冷。寧非指揮着隨從幾人搭上帳篷,在中間升起篝火後就開始張羅吃食。在墓室裡啃了幾天乾貨此時聞到烤兔肉的味道非常香,寧非果然萬能型,燒烤手藝是相當不錯的。只見他取出一包鹽末撒上後,淋了一些收集到的酸果汁,就取下兔肉,用小刀一片一片削下薄薄的肉片放在大一些的樹葉上遞給秦黎,早已迫不及待的秦黎用無聊時削的叉子開動了。頭一次見到這樹枝料做的叉子,寧非不禁多看了幾眼。這在後來的野外用餐時秦黎見到寧非削的叉子時對這位萬能影從的體貼細心見識更上了一層樓。

此時聞着潮溼的野草混着泥土味,嘴裡吃着鮮美的野生兔肉,秦黎破有番感慨。如果此時是在現代,開着越野車與幾名友人自駕游到這樣的環境裡一定更讓人高興。儘管現代環境污染嚴重,野外開發過度,然而安全性比這個時空不知高了幾倍,起碼沒有那麼多違反科學的東西。而且,以前的壓力更多的是來自精神上的,那會有時也會覺得疲憊,但是相較如今這種動不動就危及生命的威脅還是讓他更遊刃有餘。如果沒有寧非這樣的影從存在,他難以想象自己在這個時空恐怕會很艱難。他自信但絕不自大,畢竟仍然不習慣這裡的一切,就比如此時,本應該很愜意,然而心底隱隱地就是有種不舒服,似乎有種被窺伺的感覺。想到這裡,心下一緊,秦黎擡眼看向寧非,見他早已戒備地一手按在袖口,神色凝重,眼神冷冽銳利地盯着樹林黑暗處,看來不是他錯覺,是確實有人在附近窺伺。

秦黎趁機運氣用記憶中的方法閉目凝神,黑暗的視線裡開始出現之前見到的重重樹影,就似之前睜着眼睛看到的一樣,他試着將視線往內延伸,令人驚喜的是真的能看到樹後的面目,甚至可以看到地上落葉雜草的小細節,這就是神識嗎?!不可思議,秦黎有心想看看自己能看多遠,繼續往遠處延伸,就如自己親自向遠處走去看到的景象一樣,甚至可以無視黑暗的環境,比現代高科技X光都有用。

估計距離他們七八十米處走來一個人,這個人儘管踏在鬆軟的泥土上也如履平地,輕鬆悠閒,衣襬無風自動。此人容貌俊美,一身錦袍,服飾華貴,內裡穿着湖綠緞子的中衣,腰裡束着一根蔥綠汗巾,更襯得臉如冠玉,脣若塗丹。不正是童年時期相處過的南家少主南凌壁嗎。看到這個男子的面容時,忽見他脣角勾了勾,莫名的,秦黎就是知道對方發現自己的窺探了,實力到了一種境界就是能察覺他人的目光,想必寧非之前就是察覺到他的神識。對方似乎也並不打算隱藏,緩緩踱來卻似凌波漂移瞬間而至。

寧非見到他的時候,謹慎地站到秦黎跟前,秦黎見此微微不悅,自己從來不是弱者,也不怕事,他並不喜歡一有異況就被人擋在身後保護起來,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寧非。

“在下南家南凌壁,途經此地見賢弟在此,特來拜會,不知唐突了無?”這個男人語音從容,語言和整個人都處處透着大氣卓絕,秦黎暗自讚歎,拂開擋在前面的男人微笑地迎道:“多年未見,高興還來不及,何來唐突?”心中暗思對方是記得自己的,恐怕也記得小時候自己對他做的事,就不知道他還有沒放在心裡。這樣的暗思彷彿被對方察覺,南凌壁笑的意味深長,幾步拉近了秦黎的距離,輕撫了一下他的手臂,卻在秦黎不自在的感覺乍升的時候便放開了,到讓秦黎感到有些莫名,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坐在一處,南凌壁並不聊小時候的事,到是說了不少這些年的見聞,秦黎從他的話語中看到這個男子年紀輕輕見多識廣,學識淵博,暗歎果然聞名天下青年俊傑排行榜第一的人物就是不同反響,不過自己也不差啦。夜晚在篝火嗶嗶啵啵的聲響中漸漸深了,或許是因爲小時候與南凌壁相處的記憶,來到這個時空秦黎第一次在寧非之外的人面前睡得毫無防備。南凌壁看着靠在自己旁邊的樹杆睡着的秦黎,目光有些深沈,尤其是,此時這張被篝火明明滅滅的紅光照的有些溫暖的臉上,睫毛投射的暗影纖長交錯,臉頰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