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斂跑得夠快,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姿令教搜查無果,這個人杳無音訊了。
凌晨如是在明斂的舊居找到了阿綰,找到阿綰的時候,她尚在昏迷,手腕上多出了一道猙獰的傷口。血液已經凝結了。
這一看就知道是明斂的手筆,那麼玄陰之血就是來自於阿綰身上吧。
跟着凌晨如一道來的還有百戚,他看到昏迷的阿綰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玄陰之血可以延緩任何劇毒的發作……而且解藥裡面缺的一味藥材就是玄陰之血。”
凌晨如聞言,像母雞護着小雞一樣護在阿綰的面前,“你別打着她的主意,她現在太虛弱了。”
阿綰一直昏迷,所以她是被百戚背上姿令教的。
男人囉嗦起來也是要命的。
“我說,她的運氣真不錯,我們姿令教上下懂得醫術的也就只有墨息祭司,她一來,失蹤了四十餘年的墨息祭司就出現了。”
“還有,明斂的運氣也不錯,不僅僅得到玄陰之血還差的得到玉令,最後居然還能夠安然無恙地逃脫。”
“當然首真祭司的運氣也不錯,百年來罕見的玄陰之血居然就真的被他碰到了。”
……
這一路就沒有消停的時候。
大抵是因爲心情好吧,多年的冤屈一朝洗淨,就不要打擾他發泄心情好的方式了。
在宮門前就看到了蘇楚教主,她現在玉令在手,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姿令教教主。只見她臉上的神色略顯得焦急,自從飛鴿傳書知曉懷有玄陰之血的人已經找到。她就已經坐不住了。生怕會出現什麼曲折,而看到阿綰只是昏迷,鬆了口氣,同時吩咐侍女熬些補身體的中藥,只要她身體恢復了,首真醒過來就指日可待。
“蘇楚教主,還有一事,我想勞煩貴教。”低到不能再低的姿態。
“你說。”
“阿綰的身子常年疾病纏身,我聽說墨息祭司懂得醫術,所以想請墨息祭司出手。”事到如今,只能抱着試試看的心態。也許這就是希望呢。
“就這件事啊,我會跟墨息前輩好好說的。”蘇楚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每日姿令教的人都會熬上補身子的中藥送到阿綰的面前,喂她喝下去。而阿綰恢復得挺快的,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就醒了過來。醒過來之後,依舊很虛弱。
“阿綰,大夫已經找好了,等到你身體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就會來給你就診的。只不過——在那之前,需要你身上的一點鮮血。”
“因爲首真祭司中劇毒昏迷不醒,而你身上的血又恰好是解藥裡面唯一缺的藥材。”
阿綰什麼都沒有說,答應得很爽快。
只要阿綰醒了過來,身子就稍微好了點,那樣凌晨如也就有了心情,有了心情的她決定去陪着風婆婆說幾句話。
見到風婆婆的時候,風婆婆正躺在躺椅之上,在假寐。因爲聽見凌晨如的腳步聲就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經歷滄桑的眼睛,見到來人是她,風婆婆笑了笑,示意她坐在她的旁邊。
風婆婆好像突然來了講話的興致,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她的生平往事。是以懷念的口吻講出來的。
“我是被上任祭司也就是墨息的師傅挑出來當上姿令教的聖女的,那時候啊,僅僅只有六歲,正是什麼都不懂得年紀。自從進了姿令教啊,我就跟家人斷了聯繫,那些年也僅僅只是知道他們過得挺好的,有次接到這樣的報告,就是覺得啊,有了很多的陌生感。我真正以家人相待的就只有上任缺似祭司,他一直都不知道……對於我來說,他就是親人。還有一個人是必須提到的啊,那就是墨息。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他比我長不了幾歲,經常跟在缺似祭司的後面學習毒術,並不經常見面,可是整個偌大的姿令宮裡面並沒有年紀相仿的小孩子一起玩耍,所以我的目標就是緊跟着墨息讓他跟我一起玩。”
風婆婆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帶有着柔和的笑意,凌晨如在一邊看着,覺得那就是風婆婆人生當中最美好的時刻,至少她很懷念。
“可是墨息那個人當時雖然年歲不大,卻早熟得很,從來都不屑跟我一起玩。在他的心目中就只有學好毒術這一件事情。挺乏味無趣的一個人。可是有一天,缺似祭司找我談話說了好多好多,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他跟我說,不久之後,我就要跟墨息相互扶持走過很漫長的一段歲月。當時還天真爛漫,我就跟缺似祭司說,到時候我們三個人相互扶持就更好了。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的上任教主流塵過世的很早,所以在我還不是姿令教教主的那些年,一直都是缺似祭司在支撐着姿令教。”
“我對缺似祭司一直都是仰慕,這是從少女時代就開始了的。對於墨息,稱得上是愛情。在姿令教的數百年的歷史當中不乏有教主跟祭司相愛的故事,我覺得就是因爲教主這一生陪伴最多的就是祭司啊,可是墨息祭司跟我並不來電。在那次談話的不久之後,缺似祭司就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出去雲遊四方,所以我跟墨息就各自上位,而缺似祭司,他雲遊不久之後就失去了音訊。缺似祭司把我捧到了教主的位子上,應該是很放心的吧。我當教主的那幾年對於教中的各項教務都盡了心,好像就是一下子長大的,從一個好玩的少女變成了一個威懾苗疆的一教之主。 ”
“再然後就是,墨息獨闖古墓,再然後就是,蘇楚奪位。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這一生就已經落下了帷幕,這四十餘年等得就是墨息回來,只有這樣,代表着教主身份的玉令纔會重現於世。”
“而我現在早已老了……就覺得很累很累了。”
說完,風婆婆就陷入了沉默,等到凌晨如看向她的時候,頓時就發現,風婆婆表情安詳地去了。
走的特別的安詳。
墨息祭司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看着已經安詳地去了的風婆婆,到底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