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開玩笑?”
青衣道人看着他,臉上些許玩味。
“當然不,我很鄭重!”
“沒有這個可能!”
“有這個可能”。
說來說去,到最後免不了拳頭講道理。
“這一環中,絕大部分的節點都已經被毀滅了,只有零星隱藏在深處的節點僥倖保留了下來,不過我們的世界也藏不住了,主的視線已經注意到這裡……”
他看着周生,濃郁的哀傷。
似乎已經聽到了死亡的輓歌,整個世界都在哭泣。
“你與他人不同,那些建立永恆神殿的信徒只是主隨意可以捨棄的螻蟻,而你是主的使徒,使徒的地位相當於虔信者,總是要高很多的……”
“或者說,你是主的生物兵器,主擅長的就是製造末日,擁有意識的生物兵器肯定是最高級的生物兵器,這一點,可以展現在你計算方面。相信你的計算會越來越恐怖,到最後生物兵器組成大軍,都要靠中央運算中樞來智慧,你就是大腦……”
……
……
“我說過,我不是主的眼睛,也不是所謂的生物兵器,我只想好好過日子,我只是那汴梁城主一書生罷了……”
“可是我不信!”
“那有什麼辦法?”
“殺了你!”
“爲什麼?”
“因爲我想殺你,所以就殺你……”
很簡單的理由。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一個。也是最有效的手段。換位思考,如果周生站在對面的方向,也會做出這個答案。因爲在他看來,整個世界與個人相比,當然是世界重要。
人世間總有很多無法兩全的事情。
可是他不想死,這是真的。如果他活着,這個世界會毀滅,那麼他還是想活着。
初生牛犢不怕虎,活的時間長了就怕死。人越老越怕死。至少。怕死是他現在的心情。
誰不想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看到那最後的結果呢?
“憑什麼?”
憑什麼你想殺人就殺人,憑什麼你可以剝奪我的生命,就因爲一個?莫須有的理由,因爲一個莫須有的主。主是什麼東西管他什麼事。主要毀滅世界。但是至少現在還沒有這麼做。
“憑我的拳頭比你大。憑我手中的棍子可以敲死你……”
他舉起木棍,橫放與胸前。
……
……
這具法身有一個名字,丈三十六。
聽起來像是一段距離。實際上卻是這木棍的名字,丈三十六。不是說這木棍有三十六丈長,而是說它有三十六丈粗。
青衣道人的身軀變大七十倍,手中的木棍也成了一棵樹。
這木棍來源於建木之祖,是建木之祖的一塊木心。這些年來,一直是支撐仙庭的脊樑。現在,被用來敲人,自然,沒有人的腦袋能經受住這木棍的敲擊。而且,是被一位二步帝君巔峰的存在拿着敲人。
既然出手,那就全力以赴。至少,不會讓對方有活命的機會。
蒼穹帝君已經算了很多遍,在這種情況下,對方活命的機會是零。
沙灘上出現的巨人早就把漁村的漁民嚇的躲在屋內,那身軀,可是比他們的屋子都要高出許多倍。
……
……
周生雙眼輕輕一眯,說了一句實話。
“我打不過你~~”
接着,他化爲一陣風,開始逃跑。
青衣道人手持木棍在後面追趕。
路過山澗,在溪流中喝了一口冰涼甘甜的溪水,他的頭髮直直的往後豎起,這是被風吹的。腳下的鞋子發出陣陣焦氣,身上的衣服也有大篷的火星,與空氣摩擦產生了很大的熱能。可見,他的速度有多快。
然,青衣道人緊緊的吊在身後。
瞬間消失,青衣道人出現在他剛纔喝水的地方,一木棍敲擊而下,敲出大片水花,把一條溪水中的魚兒敲暈……
路過平原,一座山塌了,那是因爲山基開了一條直直的人形通道,有人直接從山體之中穿了過去。同時周身那急速帶來的氣息把這一座山整垮。
……
湖泊,湖面分開了一道白色的浪花,露出泛着焦氣的湖底淤泥。
小鎮,風沙齊卷,路邊的小販急忙把自己攤子上的吃食遮擋住……
周生速度很快,他這一生,就是在追殺人與被人追殺中渡過。
逃命也是一種本事,而且,他也熱衷於這種本事。
……
……
青衣道人更快,因爲他是最強者,也因爲他對這裡的地域非常熟悉,知道這裡有一條路,清楚那邊有一條河。
而周生,純粹是摸瞎趕路。
龜兔賽跑,尚能分出勝負。
兩個很快的人趕路,也要分出一個最快纔是。畢竟,沒有人的速度是一樣的。總要有絲毫的差距。而這小小的差距放在一個很長的時間,距離很大的路段中,總會一絲絲的縮小差距。
原洲很大,至少海王洲的地域堪比六方天洲。就算是依他們的速度,沒有幾十年是無法把這一方大洲逛一遍。
蒼穹帝君也在盡全力趕路,他不想出任何簍子。如果他的本尊出動,周生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可是永恆神殿的永恆帝君已經把他的本尊糾纏住,這一從側面襯托出,周生就是主的眼睛。
主的眼睛現在還蒙着灰塵,一旦他的修爲再度突破,那主就可以看清這方世界隱藏的方位,然後把力量滲透進世界中。
世界如氣泡般滅亡。
這美麗的山川大地就會裂開縫隙,岩漿咕嘟咕嘟的冒出來。
樹木會被岩漿燒成飛灰。河流中的河水會被蒸發,裡面的魚蝦也會成了熟的,到最後,免不了也是一蓬灰。
……
每個世界的末日都是一個樣子,生命死絕罷了。
誰都不想死,所以有些人就必須死。
紫國的方法在他看來是愚蠢,他們無非是想要與主妥協,可是主需要的不是附庸,而是毀滅。
所以啊,必須殺!
……
……
遇山跳山。遇崖跳崖。
當某一刻。終究被趕上時,周生轉過身。他可不想背後捱一棍子。
這一棍子下去,能把這方大洲捅個窟窿,連綿的大山成爲飛灰。河流斷流。
喘着粗氣。然後採了一把旁邊的樹葉。嚼了嚼,讓泛着苦味的樹汁劃過喉嚨,滋潤一下已經乾裂了很久的脾胃。
“我跑不過你……”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過,那麼就只有拼命了。
青衣道人沒有再說話,而是舉起棍子,然後簡單的敲下。
這一下,普普通通,可是周圍的空間都被禁錮了,變成了堅硬的岩石,擠壓的他難以呼吸。只能拼力抵擋這普通敲來的棍子。沒有什麼花樣,青衣道人就是仗着棍子的敲擊力量大。
周生自身就是武器,神器之王。
可是這木棍,也是神器之王!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爲這是建木之祖的木心,根本不用再添加任何的原料,這塊木心本身就是神器之王。
攻擊性的神器之王。
周生的夢幻之身善於防禦,善於心力,也善於欺騙迷惑別人。但是一力破萬法,在真正的力量面前,這迷惑之力是最微弱的。
……
……
兩件神奇之王撞擊在一起。
本來,他可以與木棍勢均力敵。可是木棍現在只是他人的武器,最強大的還是後面的人。
加上後面的青衣道人,他就遠遠不敵了。
一股撕裂般的恐懼力量進入身軀,這一刻,他突然有一種身軀散開的感覺。而且,也真的散開了,一條條粗大的裂痕瀰漫在身上,像是穿了一件蜘蛛網做的衣服。
身軀完全是晶體,就像瓷器一樣的裂開痕跡。
一顆顆滴溜溜的夢幻之心也有了裂痕,很艱難地連接在一起,沒有讓一顆心碎成兩半。
他的身軀上也散發了大篷的黑色火星,撞擊的震盪之力把身軀之中那些難以煉化的雜質也給敲了出來。他一生之中不知吃了多少東西,就算煉化的再幹淨也會有殘渣,現在卻被一棍子敲了出來。
這是一件好事情,可是現在不是笑得出來的時候。
……
……
青衣道人手持木棍的虎口有了一絲裂痕,一絲鮮血從傷口中滲出。
他的眸子很亮,比天上的星星都亮。
其他人的眼睛與之一比,就是螢火與明月。他是世間最強大的人,也是看的最多,最具智慧,想的最多的人。
簡簡單單的敲擊就能敲死帝君,這就是他的恐怖力量。而且,這僅僅只是他的一具法身。
他收回木棍,胳膊上的肌肉收縮拉伸,調準好方位,然後準備再敲擊一次……
周生吐出一口五彩色的夢幻氣流,整個人融化了,融化成了五彩的氣息,把方圓瀰漫。
這些五彩氣息形成五彩海洋,捲動之間,就算是十幾位天帝在裡面也要殞命。一步帝君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這一絲五彩氣息,就可以形成一個夢幻般的下界。
……
世界上什麼東西最沉重?
無疑,是心!
他的夢之心摻雜了心力,夢力,以及生命所包含的一切感情,噩夢的恐懼,美夢的美好,春/夢的悸動……
他化爲各種夢,收割生命心靈所產生的力量,化爲這一場大夢之洋。
可是他的對手是一位手持神奇之王的二步帝君,是一位這個世界最強大最智慧最毅力最瘋狂的生命體。是一位甚至可以與創世古帝交手的生靈。
所以,任他施展千般手段。青衣道人唯有一招,丈三十六!
此時,木棍已經化成尺子,丈量天地,丈三十六。
三十六尺過,他已測量五彩之洋的距離,然後把尺子當成教尺,就像是老師在打手心一般,狠狠的壓下。
這一壓,壓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三十六尺,是天地之距,天地之分。
一切的量尺都是以這把三十六尺爲度,那每一道刻痕都是一道年輪,是建木之祖的年輪,也代表了這個世界最正確的軌度。
在這一尺之下,五彩之洋碎了,湮滅。
本尊一死,四具分身頃刻斃命。
一切結束。
青衣道人走向天空,每一步都像丈量的一樣。他把這件神奇之王帶出來,不僅僅是因爲它能敲人,更因爲它可以丈量天地。有尺在手,天地都在手中。
周邊的雲兒自動聚集在他的腳下,似乎也爲能馱負這位偉大存在而榮幸……
風吹過,只有一地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