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百息時間，雷霆熔爐已是光芒黯淡，逐漸消散開來。
半空之中，唯一懸浮着的只有一柄染透鮮血的霸王破陣槍。
原本殘破的槍尖，槍身，不知何時，已經修復完畢。
只有其上一股戾氣逡巡不散。
彷彿是這名真武至尊，遺留下來的最後氣息。
秦楓冷冷看了那纏繞槍身之上，似乎還在掙扎的項籍亡魂，驀地擡起手來。
儒道念力與武道血氣疊加，隨着秦楓的手指隔空一抹，就好像是撣去槍身上的浮塵一般，項籍的魂魄便徹底消散開來！
一位真武至尊竟被秦楓生生煉化。
如果不是項籍犯了叛國逆種，十惡不赦的大罪，那着實是有點兇殘了。
但此時秦楓的注意力……
似乎根本就沒有落在這由項籍的身軀煉化重塑而出的霸王破陣槍上！
他擡起手來，徑直將成爲無主之物的霸王破陣槍攝拿過來，信手扔進了須彌戒指裡。
就好像這堪比儒君所持闕武邪劍，武帝所持林淵天劍的重器至寶，是一件無足輕重的東西一般。
別人不理解，只有秦楓知道，他之所以煉化掉項籍，當然不是圖謀項籍一身的氣血精氣，更不是爲了煉化這一柄僅次於林淵天劍的武家至寶。
而是因爲……
秦楓真正的考驗，不在九重雷劫，而是在九重雷劫之後的第十重雷劫之上。
也就是所謂的飛昇之路！
秦楓如果不能在飛昇之路獲得足夠多的雷霆之力，與神武境時一樣，他是無法晉升真武至尊的……
但飛昇之路上，清一色皆是三皇五帝級別的強者，以秦楓現在重傷未愈的身體，即便武力已可與真武至尊爭鋒……
但身上被帝君星艦重創的暗疾，卻是連神文“仁”字訣都難以治癒的。
項籍既然必須要死，那麼以他之身助秦楓渡過飛昇之路的考驗，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秦楓雖然是儒君，但從來就不是聖母婊，更不是迂腐的老夫子。
對敵人仁慈，無非是對自己殘忍。
現在，他真正的劫數——來了！
銀髮白衣身影，御風而起，徑直朝着層層漆黑雷雲覆壓下的漩渦中心飛去。
人影倏忽一動，已像是被吸入到了異度空間那般，徹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周圍畫面不斷流傳，層層空間穿梭改變。
秦楓則像是漩渦之中，沉在海底的礁石，在滾滾雷劫之中，不易不動。
直到周圍狂暴的雷劫氣息稍減，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秦楓看到眼前的一切，白茫茫的冰原之上，滿目皆是白雪皚皚，空氣森冷到讓人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有冰針扎進肺裡一般。
白雪皚皚，大雪紛飛。
一道身影，身穿皮革衣物，裹着毛絨大衣的人影，手握一柄帶鞘的兵刃，在漫天飛雪之中徐徐朝着秦楓走來。
正是上古拔刀術的創始人——青陽氏，帝少昊。
在沒有初見時的敵意與隔閡，秦楓與青陽氏遠遠相對，已是先行施禮，沉聲道。
“前輩，我們又見面了！”
青陽氏聽得秦楓的話，也是微微一笑，迎着風雪，淡淡說道：“不曾想到，你來得居然如此得快！”
冰雪地上，秦楓與青陽氏遙遙相對，終於還是秦楓先開口了。
“三皇擇天，我已知道了始末……”
“但五帝與天道究竟又有什麼恩怨？”
秦楓的話音落下，青陽氏已是徐徐開口說道：“其實我們五帝乃是三皇中隕落的兩位皇者，其精魂氣血所化，領導人族——抵抗天道！”
他看了看秦楓有些吃驚的模樣，繼續說道：“你肯定會覺得奇怪，爲什麼三皇擇天明明已經成功……”
“爲什麼五帝還要繼續抵抗天道，對嗎？”
秦楓也是帶着困惑，微微點頭。
青陽氏緩緩說道：“因爲天道不可能被殺死……”
“即便庇護荒獸的天道力量耗盡不得已被三皇所擇換……”
“但他終究沒有死，推出來的，庇護人族的天道，實力又很有限……”
秦楓何等聰明，頓時就意識到了什麼。
“也就是說……荒天道一直在制約和影響着庇護人族的天道？”
“所以五帝一直鬥爭的天道，是荒天道，而不是人族天道？”
青陽氏徐徐點頭道：“九重雷劫的前八重，都由人族天道掌控，揀選儒道的天道，亦是人族天道……”
“這就是你爲什麼得到了天眷，依舊會遭遇第九重雷劫的緣故……”
秦楓眉頭皺起，思忖道：“也就是說，飛昇之路，一直也是由荒天道來把持的嗎？”
青陽氏笑道：“荒天道要滅殺所有想要飛昇的人族，他自然不可能讓人從中土飛昇……”
“所以自從三皇中的燧人氏飛昇之後，中土應該很久很久沒有人飛昇了……”
“荒天道把持飛昇之路，這樣即便是再強大的人族大能，只要不能飛昇天外之天……”
“終將受到千年壽命所限，最終塵歸塵，土歸土……”
“荒天道的壽元以億萬計，你可以算一算，他足以耗死多少代人族的強者？”
聽到青陽氏的話，秦楓卻是眉頭皺了起來。
如果說荒天道把持了飛昇之路，任何人族強者都無法通過的話，那千年之前的武帝，究竟是如何飛昇的？
青陽氏見秦楓眉頭緊鎖，似欲言又止，不禁問道：“小友，你對此有什麼困惑嗎？”
他又說道：“你既是人族，我又將鳴鴻刀贈你，便是將你視作我們五帝的傳人，只要你發問，我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但問無妨。”
秦楓聽得這話，終是緩緩開口問道：“前輩，你可曾聽說過一個叫‘林淵’的人？”
青陽氏聽得秦楓發問，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
青陽氏作爲飛昇之路中困住的人族大能，他的否認更加坐實了秦楓的猜測。
武帝沒有踏足飛昇之路……
“林淵居然真的是通過了別的法子，飛昇了天外之天？”
秦楓看向青陽氏，緩緩問道：“前輩，前往天外之天的人……還有可能再回到中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