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問到靈月宗的山門所在,並不容易,老混子不開口,風家每次與靈月宗的接頭都是在凌風城,從來沒有在靈月宗的山門碰過頭。
這讓秦楓稍稍感到有些棘手。
好在秦楓看書的速度極快,把自己關在風家堆放情報案牘的文庫裡看了一個下午,終於找到了靈月宗山門的蛛絲馬跡。
“我要去萬毒山谷一趟。”
“這些日子你們好好守住凌風城。”
聽說秦楓要去萬毒山谷,林飛雲,風城絕皆是一驚道:“您好好地去那種凶地幹什麼?”
“那地方萬毒叢生,據說毒瘴一起,連地仙六劫以上的強者都有性命之危,您去那裡做什麼?”
林飛雲有些緊張地問道。
蕭逸雖然不知道什麼是萬毒山谷,但也聳了聳肩說道:“老大,雖然不知道萬毒山谷是什麼地方,但一聽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啊……”
秦楓笑道:“別說是萬毒山谷,即便是能毒死天仙的凶地,我也要去的。”
聽得秦楓如此堅決,風城絕第一個反應了過來:“難道說……靈月宗的本山在萬毒山谷,這不可能吧?”
林飛雲聽得風城絕的分析,反倒是點頭道:“萬毒山谷,人不敢近,但只要靈月宗熟悉山谷內毒瘴生成的規律,或者有辟易毒瘴的仙器,法門,的確是一個最安全的地方。”
秦楓也說道:“不錯,我估計也是這樣。萬毒山谷的毒瘴相當於是靈月宗天然的護山大陣,換做是我,只要我能在那裡立足,也會選那裡的……”
蕭逸撓了撓腦袋問道:“可是師父,你怎麼會知道靈月宗在萬毒山谷?”
秦楓淡淡說道:“我翻閱了風家所有的情報文件……”
“所有與靈月宗有關係的情報,文牘,都沒有提到具體的地名,除了一處例外。”
秦楓擡起手來,從袖子裡抽出一張已經發黃,似是被蟲蛀了的文牒說道:“這是十五年前,風無天繼家主之位四時的底檔,上面寫到了一處地名——斃虎城,風無天曾經受命前往那裡接受靈月宗的賞賜。”
“我又查了一下斃虎城,發現此地是因爲泉水有毒,足以毒死仙虎,而斃虎城的所在地,就在萬毒山谷旁邊,泉水有毒也是因爲受了萬毒山谷中毒泉的感染。”
秦楓又分析說道:“靈月宗給風無天賞賜,又是風家的家主新任,爲何要選在這麼一個不吉利的地方……”
“唯一的可能就是,靈月宗的本山就在萬毒山谷之內!”
聽得秦楓的分析,林飛雲與風城絕皆是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居然在萬毒山谷這樣的凶地……”
“藏得這麼深啊!”
林飛雲更是拱手向秦楓賠罪道:“城主,屬下分管風家的情報工作這麼久,這麼明顯的訊息都沒有發現,請您恕罪!”
秦楓當然不是隨便苛責自己下屬的人,淡淡說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燈下黑的情況,也是難免的。”
蕭逸卻是抓了抓雞窩似的亂毛頭髮,擔心道:“師父,你當真不要我們陪着去?”
秦楓笑道:“要你跟着我幹嘛?”
“來拖我後腿,給我搗亂,找刺激嗎?”
……
一天之後,斃虎城外。
秦楓並沒有選擇騎馬,而是直接一路疾行前往斃虎城。
倒不是他不樂意,實在是因爲地仙界的馬雖然拿到散仙界都是聖獸級別,但跑起來確實還不如秦楓快。
秦楓也想讓自己的身體儘快熟悉地仙界的環境。
一路上狂奔的同時,他也在大口地吐出濁氣,吸入地仙界裡的天地靈氣。
就好像是將劍刃放在砂紙上磨擦,可以擦掉鏽跡,鋒刃更銳利一般。
地仙界裡的天地靈氣正是打磨秦楓心肺五臟的砂紙。
待到他狂奔一天一夜來到斃虎城外的時候,秦楓的身體機能已經徹底適應了地仙界的環境,經過運動和拉練之後,渾身更是充滿了沛然的力量感。
打個不恰當地比方,經過這一天的狂奔跋涉,秦楓絲毫沒有感覺到身體的疲憊感,反而像是一輛高速疾馳得跑車,各項機能都調整在了最好的狀態,若說是現在跟人打上一架都沒有問題。
不過,秦楓畢竟不是像蕭逸這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來到斃虎城外,秦楓深吸了一口氣,將身體內狂暴的氣息迅速收斂了起來,開始環顧起周圍的情況來。
原本秦楓以爲斃虎城內有毒泉,周圍應該是一片荒蕪纔對。
不曾想到越往斃虎城走,樹木反而愈發地茂盛。
但也讓秦楓感到奇怪的是,這一路上,極少看到活物,相較凌風城外森林的情況,這裡要顯得冷清許多。
眼見着天色將晚,萬毒山谷之內的毒瘴,秦楓雖說也知道一些,但貿貿然闖進去,顯然不是萬全之策。
想到這裡,他擡起手來,一張神文“易”字訣發動,將自己變成了一副五大三粗的壯漢模樣,便朝着斃虎城走去。
不過剛剛靠近這裡,他就斃虎城外,裡裡外外都是黑衣黑袍的修士。
從裝束上看,黑衣黑袍,倒的確像是靈月宗的弟子。
“果然,此處就是靈月宗的地頭了。”
秦楓證實了心中得猜測,又看了看周圍進出城市的人羣,很快就混進了人羣之中進城去了。
不得不說,斃虎城比起凌風城來說,真是荒涼得不行。
天還沒黑,大部分商鋪就已經收攤了,秦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間即將關門打烊的客棧。
對方見秦楓是個生人,居然還不接待,好在秦楓扔了一枚上品靈晶過去,這才勉爲其難地接待了下來。
秦楓感受到周圍惶惶不安的氣氛,也沒有多打攪店家,自己到了房間裡,正要佈下神文“嚴”字訣,隔絕周圍的環境,安心休息。
忽地幾道輕聲交談的神念在秦楓的耳邊響起。
“師兄,你說師尊到低什麼時候神功大成啊?”
“說什麼獻祭需要純陰之血,這附近的女人就這麼點,獻祭完了到哪裡弄去?”
又一個聲音說道:“你還不知道麼?”
“斃虎城的百姓已經是最後一批被下手的了,外邊的十幾個小鎮,所有的人早就被抓光了!”
“女人獻祭給師尊修煉月相天功,男的就殺掉給墨河師兄練鬼鴉。”
聽得這話,另外一個弟子的聲音道:“難怪墨河師兄以前好不容易纔湊了四頭鬼鴉,這些天一下子就有了十頭鬼鴉,直接煉成了十兇絕煞陣。”
“原來是用了那麼多無辜的冤魂。”
“雖說我宗不忌殺人,但這樣濫殺無辜是不是也太……”
這幾人爲了保密,顯然都是用的傳音入密。
若他們是小聲交流,秦楓還不一定能聽得到,或者聽得清楚。
此時此刻,在城裡用傳音入密,比他們境界低的修士,或者是普通老百姓自是連聲音都聽不到。
到了秦楓耳朵裡,卻如同寧靜夏夜裡的蟬鳴一般,字正腔圓,清晰無比。
這是正中了秦楓的下懷。
“墨河那鬼道地仙與我必不死不休,我還正要去尋他,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秦楓正留心聽聲辨位,忽地又一個狠厲聲音道:“你們在這裡嚼什麼舌根?”
“我們靈月宗修煉的乃是月華之力,女子之血爲陰,吸收之後正是感知月華的最好媒介……”
“若不是師尊想要修煉月相天功重振我們靈月宗,你當師尊會願意去吸收那些骯髒平民的血液?”
“師尊爲了宗門大計,不惜忍辱負重,到了你們嘴裡怎麼就變成濫殺無辜了?”
被這兇戾聲音一呵斥,另外幾人皆是緘默不語。
那聲音又道:“說起來,那些卑賤的平民女子,能爲師尊,能爲靈月宗的千古大業奉獻自己的血,盡到一點綿薄之力,不比她們渾渾噩噩,如同螻蟻般地渡過一生有意義多了!”
“這是師尊看得起他們,也是師尊的大慈悲!”
那之前於心不忍的弟子似是畏懼於對方的威勢,便也不敢再開口,只是唯唯諾諾地答應着。
秦楓卻是心裡聽得窩火至極。
這靈月宗的人能夠將奪人性命,吸乾血液修煉邪功的事情說成是修煉者“忍辱負重”,說成是對被害者的“大慈悲”,簡直就是黑白顛倒到不知哪裡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聽得那強者咄咄逼人道:“你們若是再敢妄議師尊,本宗師今日就抽了你們的生魂,煉製進嘯月鳥的身體裡,叫你們人不人,獸不獸,鬼不鬼……”
他獰惡道:“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另外幾個弟子趕緊唯唯諾諾道:“是,風宗師,我們不敢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那獰惡聲音剛剛落下,忽聽得一人冷冷說道:“既你們口口聲聲說,捨棄性命爲宗門出力是大慈悲,爲何你們不先捨棄了自己的性命?”
那獰惡聲音先是一愣,旋即意識到了有人在偷聽他們的傳音入密,當即就暴怒了起來。
“哪裡來的小賊,在這裡藏頭露尾,給你風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