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在那幾十萬冤魂惡鬼當中,一道身穿漆黑蝙蝠戰袍,面罩血蝠黑巾的人影格外顯眼。
立於塔頂的秦楓猛然一劍,直揮擊向天刺盟主。
天刺盟主面色大駭。
“你……你怎麼可能在數十萬修士冤魂的滋擾之下保持清醒?”
“這……這絕不可能!”
秦楓一劍掃出,眼前窮兇極惡的惡鬼冤魂登時在這一劍面前紛紛如紙片劈碎開來。
“我儒道乃傳承天道,哪裡會受你這等雕蟲小技蠱惑?”
秦楓以劍在手,神魂竟是比之前還愈發穩固。
“儒道即天道,爾等鬼道妖人,妄想行奪舍之事……”
“伏誅!”
須知高塔也好,天刺盟主以神念化出的慧劍也好,秦楓手握的利劍也罷,都不過是神念交鋒時演化出來的幻象而已。
甚至連一身白衣,手握利劍的秦楓,都不過是元神小人化出來的幻象而已。
唯一的差別,只不過是幻象不受主體控制,秦楓卻可以控制自己這幻象之軀罷了。
可是叫天刺盟主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的是……
既然一切都只是幻象。
秦楓爲何還能做到口含天憲,一言落下滾滾天雷?
就算是在現實世界裡,那些上清學宮修煉有成的腐儒也不容易做到這一點……
何況是在這幻境之內?
這樣的難度就好像是在紙上寫字和在薄紗上寫字一般,而且比在紙上寫得還好……
這豈可相提並論?
看到天刺盟主震驚的眼神,秦楓沒有絲毫遲疑。
他口含天憲,引下天雷神罰,旋即以劍引動滾滾雷霆直劈向面前的,擁有天仙境界的天刺盟主元神!
雷鳴炸響!
天刺盟主的元神頓時倒飛出去,他的身軀如沙粒一般被震碎大半,掙扎着正要站起來。
一道雷霆又到!
似是知道此番終是在劫難逃,他的眼神驟然森冷犀利。
下一秒,他驀然決絕,徑直朝着秦楓衝了過去!
秦楓自知面對的是天仙境界的對手,哪裡還敢掉以輕心?
可就在他拂袖仗劍前去阻擋的瞬間……
“唰!”
天刺盟主的元神驟然四散開來,旋即秦楓都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無數元神的細碎顆粒徑直四散開來,全數飛入到了秦楓的身體之內!
頓時,連天空之中劈下的雷霆都因爲失去目標而一時停滯。
下一霎那,重新找到目標的滾滾雷霆竟是直接朝着秦楓的方向傾瀉而下!
所過之處,無論什麼境界的遊魂,哪怕僅僅只是被雷霆的氣浪帶到都是瞬間粉碎的下場!
雷霆之力不單單是鬼道邪術的剋星,也是一切魂魄最懼怕的東西。
稍有不慎,就是身形俱滅的下場!
秦楓的耳邊,天刺盟主的聲音癲狂大笑。
“什麼狗屁儒道傳人!”
“跟本座一起,一起去死吧!”
瞬間,雷霆洶涌,秦楓腳下的高塔,自上而下,轟然坍塌,寸寸粉碎!
不知過去了多久,秦楓似是感覺到有水滴在自己臉上的感覺。
不似雨水冰涼,甚至還微微有些發燙。
那水滴順着面頰,滾到他的嘴裡。
鹹鹹的,帶一點澀味。
隱隱約約,可以聽到有人在哭的聲音。
只是秦楓此時此刻,腦袋裡就好像是炸了一樣,又好像被塞進去了幾噸的石頭,根本連動都難以動彈一下。
不只是腦袋,他感覺身體四肢都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或者說就好像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一般,連動一動手指頭似都做不到。
別說是動手指頭了,僅僅是睜開眼睛這個簡單得要命的動作,都艱難地好像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正當秦楓無力起身的時候,忽地嘴邊似是有什麼東西塞了進來。
未等他反應過來,頓時喉嚨一甜,一股溫熱的甜腥氣帶着血腥味的液體瞬間涌滿他的嘴中。
秦楓本能地要起身排斥和拒絕,但卻根本動彈不了一絲一毫。
他只能任由嘴中不斷地被灌入這不知名的液體。
但他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原本週身阻滯的氣機竟是慢慢地開始流轉了起來。
就連動一下腦子都頭疼欲裂的識海,都慢慢開始恢復了過來。
隨着身體逐漸恢復控制,他感覺到了自己被一團溫熱的身體擁着,他可以感覺到那塞在自己嘴邊的東西,不是什麼異物,而是一條皮膚細膩的手腕。
觸嘴之處,皮膚光滑如凝脂。
應該是一條屬於女子的,很美的皓腕吧!
那給自己喝下的東西,難道是……
就在這時,秦楓的氣機瞬間一亂。
他劇烈咳嗽着坐了起來。
他被嗆到了。
沒等他睜開眼睛,秦楓只覺得軟玉溫香瞬間入懷。
一個聲音帶着哭腔道:“你醒來了……你終於醒來了嗎?”
“你嚇死我了,你……你……”
那聲音一時激動,竟是口不擇言道。
“怎麼這麼蠢啊!”
“你真的以爲自己一個人就能殺得了盟主嗎?”
秦楓聽到這聲音,立刻就意識到了,這是風七月的聲音。
她沒事,太好了,她沒有事!
想到這裡,秦楓竟是用比風七月還要驚喜的語氣重複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風七月聞言,頓時一怔,旋即竟是忍不住又是“滴滴答答”淚珠滾落在秦楓衣袍上的細微聲響如小珠落玉盤一般,悅耳清脆。
秦楓緩緩睜開眼來,看到的是一張清麗脫俗,有些冷豔的女子面容,髮絲凌亂,卻依舊不掩她別樣的美麗。
非是溫婉如玉,而是如一柄玉石好劍,沉在匣中,令人喜不自勝。
風七月一看到秦楓醒來,趕緊下意識地將右手背過身去,看向秦楓正色道:“我被天刺盟主捉住,已是做好爲保護大帝而犧牲自己的覺悟了,您……您這又是何苦呢?”
“中土和散仙界不能沒有大帝,卻可以沒有風七月,您何必以身犯險……”
“七月不過是您的殺手,是您的劍,哪裡配得上這些呢?”
未等風七月說完,秦楓已是粗聲打斷道。
“你值得,你百分之一百地值得我去這麼做!”
“休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你若是執意這樣說,便是寒我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