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旋又皺眉,低聲自語道:“這怎麼可能?”
如果剛纔只是一夢,應該是在睡夢之中才對,絕無可能是秦楓站在窗臺旁邊就睡着了。
如果解釋爲幻覺,秦楓的念頭異常清明,他又有傳承自中土儒道文心的碧血丹心,不受任何邪祟影響。
如此一來,只有可能是,對方要麼神念還在他之上,要麼就是利用了特殊的術法,將這一段影像浮現在他的面前。
如果將神念比作是一個人力氣的大小,各式各樣的術法,不管是鬼道邪術,還是儒道典籍和戰詩,就是一個人的技巧。
高超的技巧,可以在力氣不如對方的情況下擊敗對手,就是這樣的道理。
秦楓皺了皺眉,拼命想要回憶起之前那說話之人的容貌,但奇怪的卻是,他記住的只有那人與他的對話,卻沒有絲毫關於那人容貌的記憶了。
不可能是秦楓的記性不好,他的元神是天仙境界,過目不忘是必然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人不希望秦楓看到他的容貌,更不需要他記得自己的容貌。
他坐在窗臺下的一張躺椅上,擡起手來,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陽穴,不再去回憶那人的容貌,轉而留心起對方跟自己說的話來。
“昭明劍域的大軍要來了?”
秦楓微微皺眉:“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啊!”
但秦楓又怎麼可能真就在拂曉之前離開天璇城?
因爲他留在天璇城內,最多是一人陷入險境,可如果他一旦逃離了天璇城,等於是打草驚蛇。
一旦北斗域的諸聖地反應過來,兩路大軍數萬人,乃至十數萬人的性命,可能就都沒有了!
秦楓的心中驀地就飛出一句話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秦楓擡起手來,重新剪好燈花,信手添上燈油。
他重新盤腿在窗邊坐好,取出韓雅軒慣用的那一套茶洗,以溫水烹茶,須臾茶香四溢。
一燈如豆,他盯着手裡的那一幅兩條紅線不斷移動。
一燈一茶,滴滴答答,點滴到天明!
……
渭水畔,夜風蕭蕭!
一隊修士,全部黑衣,不穿甲冑,夜幕作爲他們天然的掩飾,不斷接近着渭水之畔的兩域的交界線。
這一隊黑衣修士的數量足足有萬人之多,爲首兩人竟都是女子打扮,一人佩劍,一人不佩劍。
即便身上黑風衣遮住大部分身軀,面容也被風貌遮去不少,依舊可以看出,這兩人皆是人間殊麗,而且無一例外皆流露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氣息來。
只不過饒是這等冰山美人,卻不是清心寡慾的冰塊兒,偶爾有幾次眼神對視,彼此之間卻都是隱隱有着競爭的意味。
“根據我們天刺盟秘報,渭水沿線共有四處北斗域聖地的巡邏哨卡和三處土匪修士的窩點,其中距離我們最近的是天璇聖地的哨卡,可以直接通過……”
佩劍女子說道:“我的人解決三處土匪窩,三處哨卡比較簡單,交給你的人!”
聽到這話,不佩劍的女子不禁冷笑了起來:“什麼天刺盟秘報,幹什麼打腫臉充胖子,還不都是秦楓去北斗域傳回來的情報?”
佩劍女子面色一冷,不耐煩道:“瑤兮,天府聖地的人把你當聖女也好,捧你當女神也罷,你在我們天刺盟眼裡,也不過是一個可以明碼標價的任務目標罷了。你若不願啃這簡單的三個哨卡據點,我便一起端了!”
哪裡知道,那女子冷冷說道:“風七月,你去打那三處土匪窩點便是了,只要你不怕自己人打自己人,惹出事情來!”
沒等風七月回答,瑤兮已是淡淡笑道:“你以爲秦楓在渭水沿線繞路都要走遍所有的土匪窩點,是去觀光的嗎?他傳回消息之後,這三個土匪窩點已經全部被我重金收買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我們對付,可以直接通過。”
風七月被瑤兮這樣一嗆,只得說道:“那如此更好,你從東線走,我從西線走,大家各憑本事,看誰先到天權聖地,如何?”
瑤兮淡淡一笑,也不作答,她對身後衆人說道:“天府聖地、天樑聖地所有人聽令,隨我前進!”
天樑聖地名義上是天府聖地的盟友,自天樑聖地出兵時,天樑聖主就交代了,行軍途中,一切聽從天府聖地指揮。
如今天樑聖地諸多修士便直接跟隨瑤兮與兩部精銳一齊朝東線遠去。
渭水之畔,便只剩下了風七月所帶的天刺盟南鬥域分舵,凌風城衛隊以及七殺聖地中跟隨以前槍聖仙趙子龍的部分精銳了。
比起兵強馬壯的南鬥域兩大聖地聯軍,數量少了三分之一。
立在風七月身邊的蕭逸推起面具來,低聲嘟噥道:“七月姐,這女的有什麼好拽的啊?真把自己當人人都要捧着,供着的女神了?”
聽到蕭逸的話,風七月擡起手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自己說道:“不必理會她們,我們本來就要分兵兩處,截斷天權聖地的退路,迫使他們投降……”
她看向瑤兮離去的背影說道:“秦楓跟我說過,瑤兮這個女子,心竅玲瓏,往往靈犀一動,會有妙招,就是脾氣倔強,連秦楓自己都很難管束她。所以,他才提議由我跟她共同帶領大軍前往北斗域……”
蕭逸身邊的李太白笑了笑,他拿起身邊的酒壺,灌了一小口說道:“也就是說,大帝故意讓你們兩人爭風吃醋,激發瑤兮的潛力,讓她自己想要儘快建功,以此來讓大軍相互競爭,加快行軍速度和作戰進度?”
風七月被李太白這樣說破,不禁臉上一紅,轉而否認道;“我不知秦楓的打算,但他的確是授意我,要我不時刺激瑤兮,讓她主動出戰……”
立在李太白身邊,一身花白頭髮,花白鬍須的秦弒有些爲老不尊地笑了起來:“那就肯定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抓了抓滿頭亂糟糟如雜草的白頭髮,感嘆道:“哎呀,我這兒子啊,什麼都好,就是像老爹我,女人緣太好,這也是個麻煩苦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