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追上柳玉,拉着她的胳膊,氣喘吁吁地道:“玉……玉妹,你……你聽我解釋。”
柳玉甩開他的手,冷冷地道:“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好解釋的?蕭然,我本來以爲你是個正人君子,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沒想到你……你竟然跟未來的大嫂……你……你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玉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哦?那是什麼樣的?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你們什麼都沒有做,誰會相信啊?”
蕭然無辜地道:“我們本來就什麼事都沒有啊。昨晚是因爲大嫂她暈倒了,所以我才留下照顧她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柳玉冷笑着道:“蕭然,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子了是不是?無緣無故的她怎麼會突然暈倒?褚家莊又不是再沒有人了,爲什麼一定要由你來照顧她呢?再說了,就算你真的是在照顧她,那也用不着摟摟抱抱的吧?”
蕭然着急地道:“玉妹,我說的真的都是實話啊,你爲什麼就不相信我呢?昨晚大嫂是因爲突然聽到褚秋的死訊,傷心過度,纔會突然暈過去的。至於你剛纔看到的那一幕,那只是個誤會而已。大嫂她痛失至親,又沒有其他人在身邊,她傷心之餘靠在我肩上尋求慰藉,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啊,我們真的沒什麼的。她是我未來的大嫂,我就是再混賬,也不可能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啊。玉妹,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很信任我的嗎?爲什麼就不能再相信我這一次呢?”
柳玉痛心地道:“你要我相信你什麼?相信你跟褚霜華是清白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嗎?可是這是我親眼所見,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啊?”
蕭然真誠地道:“可是,事實確是如此啊。玉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的。”
柳玉深吸了口氣道:“好,那我問你,你不是回洛陽了嗎?怎麼又到嶺南來了?而且,你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褚霜華房裡幹什麼?難道就是特地去告訴她褚秋的死訊嗎?”
“當然不是了,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的。”
柳玉懷疑地道:“怎麼會呢?難道你在夢遊不成?”
“不是。我是因爲收到一張紙條,所以纔到嶺南來的。”
“那紙條是誰寫的?叫你到嶺南來有什麼事?”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的確是不知道啊,紙條上只寫了‘速到嶺南褚家莊’這幾個字。”
“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爲什麼還要來呢?難道你不怕這是一個陷阱嗎?”
“即使明知道這是個陷阱,我也是非來不可的。”
“爲什麼?”
“因爲紙條上是我爹的筆跡,他老人家現在生死未卜,我無論如何都要來弄個明白的。”
“那你到了這裡之後,見到那個寫紙條的人了嗎?是你爹嗎?”
蕭然點了點頭道:“見是見到了,只可惜他一直以黑巾蒙面,我根本就無法看出他是何身份,但他對我的事情卻是瞭如指掌。他把我困在客廳裡,跟我說了一大堆奇怪的話,後來就讓我從一條密道離開,沒想到這條密道的出口竟然是在我大嫂的牀下。”
“會有這樣的事?那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這也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那個人似敵非敵,似友非友,我實在是搞不清楚……”
柳玉突然冷笑道:“蕭然,別人都說你聰明絕頂、博學多才,沒想到你編故事也這麼厲害啊,我看你可以改行去當說書的了。”
蕭然見說了這麼多柳玉還是不相信他,着急地道:“玉妹,我是說真的,我……”
柳玉打斷他的話,冷冷地道:“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花言巧語地編故事了。你做過什麼都與我無關,我還有事,告辭了。”
蕭然心痛地道:“玉妹,我說了這麼多,你爲什麼還是不肯相信我呢?”
“我信不信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我們也只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
蕭然震驚地道:“玉妹,你……”
“還有,以後請不要叫得這麼親熱,免得引起別人的誤會。”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蕭然急忙道:“等一等。”
柳玉停下腳步道:“二少爺還有什麼指教嗎?”
蕭然聽她連稱呼都變了,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一定要把話清楚。”
“沒這個必要了。”
“不,看在我們以前朋友一場的份上,就請你聽我把話說完好嗎?說完之後,我馬上就離開,絕不會再纏着你了。”
聽到蕭然哀求的聲音,柳玉不由得心中一顫,沒有答應,但也沒有離開。
蕭然稍稍鬆了口氣道:“玉妹,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我對你的心從來都沒有變過,即使是在得知了我們兩家的恩怨之後,我也沒有絲毫的動搖,我甚至想過要爲你放棄殺父之仇,所以纔會提前趕去通知你們離開的,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們竟然設下埋伏,害我差點兒命喪於此。”
柳玉顫聲道:“我……我不知道會……”
蕭然沒有理會,繼續說道:“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怪你,我知道這一定不會是你的主意的。我們兩家的誤會太深,要想化解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我有信心一定可以辦到的。我希望你也可以對我充滿信心,一起爲我們的未來而努力,這樣不管多艱難,我都有力量一直堅持下去,但是沒有想到……”
柳玉聽得淚流滿面,輕聲道:“就算我相信你跟褚霜華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可是你帶人攻打雙劍門的事又怎麼解釋呢?你既然有心要化解兩家的恩怨,爲什麼還要加入魔教,助紂爲虐呢?你應該知道,我爹恨魔教的人入骨,本來他就不同意我們兩個在一起,現在就更難了。”
“唉!此事說來話長,我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的。現在我不便多說,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我發誓絕不負你,如果你還是不願相信的話……算了,我不逼你,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我等你的答覆。還有,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來這裡,但肯定是被別人利用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吧。”說完,轉身離開了。
柳玉望着蕭然漸行漸遠的身影,突然有種感覺:如果就這樣讓蕭然走了的話,他們之間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這並不是她要的結果啊。她心中突然害怕起來,奔跑着追上蕭然,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他,哭喊着道:“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
蕭然嘆息一聲,轉身把她攬入懷中,心疼地道:“傻瓜,我怎麼會捨得丟下你呢?只是你一直都不肯原諒我,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所以我想給你點兒時間好好地冷靜一下。”
柳玉淚流滿面地道:“然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你發脾氣的,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看到你跟褚霜華在一起,我心裡就特別難受,我……”
蕭然幫她擦乾臉上的淚痕道:“好了,你不必多說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真的?”
“當然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玉妹,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鑑,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對你的心意都不會改變的。”
柳玉微微一笑,滿足地靠在蕭然肩上道:“然哥哥,我相信你。”
蕭然抱着柳玉,也感覺到無盡的甜蜜和滿足,心道:如果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不用再理會那些江湖恩怨、武林安危等一大堆煩心的事,那該多好啊。
兩人深情相擁了一會兒,蕭然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玉妹,你怎麼到嶺南來了?又怎麼會出現在褚家莊呢?”
“我是跟大師兄一起來的。”
蕭然皺眉沉思道:“西門鴻?”
“是啊,大師兄說要到嶺南來辦點兒事,我便跟他一起來了。”
“他有說是什麼事嗎?”
“沒有,我們到了這裡之後,大師兄讓我到褚家莊去等他,便一個人離開了,沒想到我一到褚家莊竟然看到……”
蕭然想起剛纔的不快,急忙轉移話題道:“這麼說,你也不知道西門鴻去哪裡了?”
柳玉搖了搖頭道:“大師兄他沒有說,我也沒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蕭然沉吟道:“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似的,但又說不上來,也許是我多慮了吧。玉妹,你們要在這裡呆多久?”
“我也不知道啊。然哥哥,你要走了嗎?”
“是啊,我這次是瞞着魔教的人偷偷溜出來的,要是在外面逗留太久,被他們發現的話就遭了。雖然我們好不容易纔能見一面,我也捨不得跟你分開,但是……”
柳玉低頭沉思片刻,突然擡起頭望着蕭然,堅定地道:“然哥哥,你帶我一起回去吧。”
蕭然驚訝地道:“這怎麼可以啊?洛陽是魔教總壇所在地,到處危機四伏,實在是太危險了,我怎麼可以讓你去冒險呢?再說了,你就這樣跟我走了,西門鴻找不到你,一定會很着急的,我看得出他是很關心你。”
“沒關係,我寫封信給大師兄就可以了。至於危險,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我相信你一定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話是沒錯,但是……”
“然哥哥,魔教的人根本就沒有見過我,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雙劍門的人,不會有事的,你就帶我去吧。”
蕭然無奈地道:“好吧。不過,你千萬不可以輕舉妄動,凡事都要聽我的,知道嗎?要不然出了什麼事,我可能也救不了你。”
“我明白,我一切都聽你的就是了。”
“那好吧,我們先去褚家莊跟大嫂說一聲,然後我們就回洛陽去。”
“嗯。”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有三個人正注視着他們,這三個人就是剛纔蕭然見過的黑衣蒙面人、戴面具的白衣人和西門鴻。
白衣人看到蕭然與柳玉言歸於好,冷冷地對西門鴻道:“看看你出的好主意,不但沒有將他們拆散,反而弄巧成拙,使得他們的感情更增進了一步,這下他們朝夕相處,要想拆散他們恐怕就更難了。”
西門鴻面無表情地道:“沒想到師妹對蕭然竟然如此信任,僅憑几句話就輕易原諒他了。不過,如果早聽我的,讓生米煮成熟飯的話,那就萬無一失了,即使蕭然舌燦如花,也是無可挽回的了。”
“絕對不可以。這次不成我們還可以再想其他的辦法,但蕭然絕對不可以跟褚霜華有染,這可是□□的。”
“那又怎麼樣?這對我們又沒有什麼影響,成大事者就是要不擇手段的。少主百般阻撓,該不是有什麼私心吧?”
“你……”
黑衣蒙面人道:“好了,你們別吵了。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就算了,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也就是了。鴻兒,這件事你就先別管了,你先回雙劍門去,按原計劃行事,有什麼事及時飛鴿傳書通知我。”
“是,那孩兒先告退了。”
“去吧。”
西門鴻離開之後,黑衣蒙面人對白衣人道:“進兒,你別老跟西門鴻對着幹。現在正是你們應該要同心協力的時候,你們在這樣鬧下去,遲早會出事的。”
“其他事我都可以讓着他,不跟他計較,但是他要打然兒的主意,我絕不答應。”
“我知道你心疼然兒,爹又何嘗不是呢?但我們還有很多地方要用到西門鴻,你還是能忍則忍吧。”
“孩兒明白了,我今後儘量避開他,少跟他接觸就是了。只要他不惹我,我也絕不去惹他,不過,如果他要是再敢像上次在雙劍門那樣對然兒下手的話,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件事我已經告誡過他了,他應該不敢再犯了。”
“但願如此吧。爹,西門鴻野心不小,您還是多提防他一下比較好。”
“這個爹自有分寸,你就不必擔心了。然兒他就交給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顧他。”
“爹您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的。”
“好,那你去吧。”
蕭然跟柳玉回到褚家莊,跟褚霜華道別之後,便一起離開了。褚霜華看到他們幸福的樣子,羨慕不已。但想及自身,又不禁黯然神傷。她正獨自一人自怨自艾的時候,突然一個白衣人出現在她面前,她擡頭一看,驚喜地道:“大哥,你回來了。你昨晚去哪兒了?我還以爲你又像上次那樣不告而別了呢。”
蕭進摟着她的肩膀道:“怎麼會呢?我只是臨時有事,出去了一下而已。你怎麼了?臉上還有淚痕,你剛纔哭過嗎?發生什麼事了?”
褚霜華聽他問及,悲從中來,又忍不住留下淚來。蕭進心疼地抱住她道:“怎麼好好的又哭了呢?有什麼事跟大哥說,大哥幫你解決。”
褚霜華哽咽地道:“大哥,我爹他……”
蕭進嘆了口氣道:“褚伯父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害的兇手,爲他報仇雪恨的。”
“謝謝你,大哥。”
“傻瓜,你我什麼關係啊,你還跟我道謝?”
褚霜華嬌羞地把臉埋在蕭進的懷中,嬌嗔道:“大哥……”
蕭然跟柳玉回到洛陽,把事情的經過跟秦君山說了,秦君山也猜不透黑衣人到底是何居心。
蕭然看他冥思苦想的樣子,故作輕鬆地道:“算了,那就別想了,反正暫時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惡意的樣子,說不定他真的是好意呢。大哥,我離開的這段日子,這裡的情況怎麼樣?沒發生什麼事吧?”
“我怕被別人看出破綻,所以一直稱病,很少露面,有事都是由小寶出面解決的。”
“沒事就好。”
“不過,如果你再不回來的話,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爲什麼?”
“剛纔冷無情派人來請你到總壇去一趟,我對那裡的情況一無所知,冷無情又不是個好應付的人物,弄不好就會被他看出破綻的。我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呢,幸好你及時趕回來了。你趕快去準備一下,到總壇去走一趟吧。”
蕭然疑惑地道:“冷無情爲什麼不遲不早,偏偏在這個時候要我到總壇去呢?難道他知道我外出了,剛好會在今天趕回來嗎?”
“應該不會吧?我們行事這麼機密,應該不會有人知道纔是啊。再說了,你回來的事,事先連我都不知道,就算冷無情知道你不在,也不可能算準你一定會在今天回來啊。”
蕭然沉吟道:“現在我擔心的是那個黑衣人,他對我的一切都瞭如指掌,又敵友未明……”
“你是擔心他會向冷無情告密?”
蕭然點了點頭道:“他雖然說要幫我,但也有可能是冷無情派來試探我的啊。”
秦君山沉思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去總壇就危險了。”
蕭然不想秦君山和柳玉爲他擔心,遂淡然一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他真的已經知道了什麼,那我逃避也沒有用;如果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豈不是庸人自擾了嗎?再說了,如果我不去,反而顯得心虛了,更容易引起他們的懷疑。這次前去,我正好可以趁機試探一下,看看他們到底知道了多少。”
“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我知道。你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